出了长秋殿,柔桡也不想多留,只是璟昭仪叫住了她。相视一笑,并排走着。
璟昭仪脸上有着了然与清楚,缓声道:“滴水之恩,必当涌泉相报。”
柔桡执过璟昭仪的手,笑笑道:“妾帮姐姐,哪里是图什么呢,只求亲近姐姐芳华,常来常往就好。”
璟昭仪自然不推辞,柔声道:“妹妹美意,做姐姐的自然不好推辞。”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宫里的事儿,说着谁得宠,谁又失宠,只是璟昭仪小声地提醒着柔桡:“据说皇上本在恣荣华滑胎那日,册封陶氏为贵人,只是后来终究没成,陶氏为此还失了宠爱呢。”璟昭仪在说到恣荣华的孩子时,压低了声音,恣荣华的孩子皇上极为重视,眼下骤然失了,谁也不愿意去触这个霉头。
柔桡佯装惊讶:“那如此,但凡是跟皇嗣沾上边的,大家都得仔细着点,陶氏也实在无辜。”嘴里虽这样说着,心里却有了打算。
璟昭仪的椒风殿很快就到了,柔桡拉住了她:“汀姒你先下去,本宫与璟昭仪有话说。”璟昭仪虽然不解,但也遣退了贴身婢女,只留下两人单独说话。
柔桡附在璟昭仪耳畔,拿手帕掩着,小声提醒道:“姐姐万万小心身边人。”璟昭仪见柔桡说得郑重,也点了点头,心里留了个影儿。
璟昭仪的婢女仿佛很是不放心,柔桡正准备道别,那婢子就迎了上来,托住璟昭仪的手,装似关心道:“风大,娘娘还是尽快回宫吧。”看上去鬼鬼祟祟的。
柔桡见她如此,也就不说什么了,行了半礼,笑道:“那本宫就先走了。”说罢把眼神投向璟昭仪,停留了一会,然后似有似无地看向璟昭仪身边的婢女。
璟昭仪何等聪明,也笑道:“本宫宫里有事,便不留妹妹了。”说完,扶着婢女的手进去了。
柔桡留在宫门目送,看着璟昭仪的身影消失不见,才唤来汀姒,小声道:“把刘才人叫来。”
“妾拜见娘娘,娘娘万福金安。”刘才人婉声道。
柔桡亲自扶她起来,面上含了恰到好处的喜色,欢欣道:“本宫听说皇上最近身边都没个可心人。”说着拍了拍刘才人的手。
刘才人隐隐有疑惑:“陶常在不是很得宠爱吗?”
柔桡笑了笑:“那都是以前的事儿了,你只告诉本宫你愿不愿罢了。”
刘才人没有思索,即刻就跪下,恭敬道:“妾听凭娘娘差遣。”
柔桡扶了她起来,嗔怒道:“以后就是皇上的宠妃了,哪儿能动不动就跪。”
只是刘才人有些不自信:“只是嫔妾一向是不得宠的,只不知该如何是好。”
柔桡爽快道:“这有什么,本宫自有办法。”眼见四下无人,把刘才人领到内殿,又仔细瞧了瞧,才从袖口里拿出两个描金妆花瓷匣,拿手帕包好了,递给刘才人。
刘才人不解其意,小声问道:“此何物?”柔桡压低了声音,用手掩着嘴,沉声道:“一盒棕色粉末是淫羊藿,另一盒乳白膏体是芳时露。”
刘才人本不明白,听见两者的名字,瞬间脸色煞白:“娘娘是要嫔妾以媚药引诱皇上!”
柔桡点点头,神色淡然:“能不能成,就看你自己了,只一样,本宫今日没有见过你,也不知道这两样东西。”
刘才人本是怕秽乱六宫的罪名,只是想到前几年失宠的日子,咬咬牙,终于还是肯了。
柔桡宽慰笑道:“那你好好准备着,本宫自然会引皇上去你宫里。”
此后三日,刘才人盛宠之极,便是连陶氏当年也比不过的。刘才人又是选秀来的,并非宫女晋封,直接迁封了贵人,一时风头无两。
午后,陶贵人拜见柔桡。当时柔桡正在饮茶,听得芜阮来报,放下了茶盏,这陶贵人跟本宫一向是无往来的,她来做什么。只是不好落了她面子,传唤她进来就是。
柔桡坐在主位上,看着陶贵人行完礼,微笑道:“不知妹妹有何事呢。”说着招呼她坐下。
陶贵人笑吟吟道:“妾是在想,容妃娘娘渐有独大之势,只是太过果敢,妾实在害怕。”
柔桡扭了扭绢子,笑道:“那陶贵人想做什么呢?”
陶贵人按了按脸颊上的粉,含笑道:“当今宫里,璟昭仪向来不搭理嫔妃,其余嫔妃跟容妃又无对抗之力。”一壁说着,一壁跪下:“妾想娘娘庇佑嫔妾,以保完全!”
柔桡似若有所思道:“原是如此,只是本宫向来尊敬高位,贵人说的事,只怕本宫是做不来呢。”
陶贵人急切道:“妾怀了皇上的孩子,实在是怕成为第二个恣荣华!”
柔桡微眯着眼,确认道:“你怀了皇上的孩子?胎像准确?”
陶贵人点点头,幽幽道:“是两个月前的,妾去看过彤史,错不了,妾在太医院有相熟的人,此时尚未外传。”说罢,跪伏在地上磕头:“只求娘娘庇荫,妾必定为娘娘效犬马之劳!”
柔桡伸出手指,点在唇上“唔”一声:“那好,本宫自然会设法把你安排到本宫宫里,你先回去罢了,只是在你进入本宫宫里之前,什么不该说的说出去了,本宫自然包不了你。”
陶贵人如久旱逢甘霖般欣喜,直沁出点点泪水:“谢娘娘成全。”
柔桡把她扶起来,在她耳边小声道:“到时你只需如此即可。。。”
“景逸,最近陶贵人和湄贵人有什么动静没。”容妃一手抚着花丛,一边问着。
景逸摇摇头:“跟往常一样,倒是也没什么。”
容妃伸手折下一朵六月雪,见其香气清幽,便随手簪到梳好的凌云髻上。忽然听到花丛后传来女子的争吵声,眉头一皱:“景逸扶本宫去看看。”等到走进来,才冷冷一笑,原是贤昭容和陶贵人,左右都看不惯,吵起来倒是好啊。
贤昭容眼尖,见着容妃了便羞恼着跑过来:“妾请容妃娘娘做主。”
容妃问道:“做什么主。”
贤昭容气急了,指着陶贵人嚷嚷道:“妾原在这里赏花,不小心撞到了陶氏,陶氏便辱骂妾,说妾冲撞了她,还说要告诉皇上说妾故意欺负她。”
陶贵人又过来急切分辨道:“妾没有,妾只是说贤昭容,贤昭容。。。”说到最后,声音也小了下去,一副心虚的模样。
容妃冷冷道:“那便是陶贵人的错处了。”
柔桡点点头,气愤道:“既如此,陶氏的教引嬷嬷教不好她规矩,便由妾来教她吧”说罢,恶狠狠得瞪了陶贵人一眼。
容妃见如此也不好再说什么,下旨让陶贵人搬去了披香殿的左殿,还下旨暂时不准陶贵人出宫。
等容妃走了,柔桡和陶贵人才相视一笑,柔桡道:“方才容妃说不准你出宫,倒是遂了咱们的意。”
说着带同陶贵人一起回了披香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