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贵人脾气爽利,又是个明白人,跟柔桡相处几日下来都是风平浪静相安无事的。
有天,陶贵人给柔桡请安,柔桡拉她坐下,遣退左右,自然是有事相商。
陶贵人也对自己的贴身婢女耳语几句,那婢女福了福身,便告退了,陶贵人端正了仪态,双手放置在膝前,帕子斜斜地搭到腿上。
柔桡击了两下掌,从内殿的珠帘内走出个太医,柔桡示意他到陶贵人跟前请脉,转头对陶贵人歉意地笑笑:“妹妹这胎可得好好养着,如今来了个太医自然是更好的。”
陶贵人明白柔桡是不放心她,也不遮掩,索性把手搁在案上由得太医把脉,另一只手拿帕子掩住嘴唇,道:“姐姐美意,嫔妾就不推辞了。”
太医看过后,做了个辑,恭敬道:“恭喜昭容,恭喜贵人,陶贵人却有身孕了。”
柔桡心里一松,呼出一口气,宽和笑道:“如此,本宫和妹妹也可安心了。”转而对着太医严肃了神色:“陈太医,你是从本宫入宫就开始伺候的,什么话该说,什么不该说你是知道的。”虽说说得轻巧,可是却是有着丝丝冷意的。
陈太医也不敢怠慢了,忙道:“微臣遵旨。”说着欲告退,只是在临走时,柔桡让汀姒悄悄塞给他一包银子,陈太医掂了掂分量,笑意更浓。
陶贵人身子不适,也不便多留,只是在出门时,听见柔桡坐在主位上揉着肚子,嘀咕着说肚子疼,陶贵人脚步一顿,回头关切道:“娘娘这几日可是经常膝盖、肚子疼,且头昏脑涨?”
柔桡停了手中的动作,疑惑道:“你怎知?”
陶贵人略有些紧张了起来,走上前去,小声道:“娘娘那可得好生养着,嫔妾入宫前,府里有个姨娘也是如此,只是并不以为意,最后让医师把脉,竟是说再也生不出孩子了。所以嫔妾的记忆尤为深刻,那姨娘没个孩子傍身,被欺凌得惨,至今嫔妾还记得。”
柔桡身边的汀姒急白了脸,不住的说道:“这可怎么是好,这可怎么是好。。。”柔桡平静道:“左右本宫也是这几日才开始痛的,想来只要好好调养,是不碍事的。”说罢看着陶贵人,询问道:“你可有什么好法子给本宫使?”
陶贵人想了想,答道:“娘娘或可用藏红花一试,用藏红花每日沐浴,再点些在香炉里,若还不管用便可开始服食了。”汀姒有些疑惑:“藏红花有损伤女子躯体之效,只怕是不大好。”陶贵人摆摆手,豁达道:“我房里有使用藏红花的方子,用此方锤炼提纯便可取其精粹,反而有滋补之效。”说罢让汀姒去御药房领药去了,自己也风风火火地回宫取方子了。柔桡因为身子疼,脑袋也有些晕乎,也没细想便让她们去了。时候柔桡自然也交给太医看过,听说无虞后方才敢放心使用,同时对陶贵人加了一分信任。在一个阳光晴好的天,湄贵人荐了皇上来柔桡处,柔桡自然是开心的。
只是在皇上来前,去了陶贵人房里。陶贵人当时正在绣花,绣的是多子多福的花样。
柔桡轻笑出声:“果真是要做人母的人了。”
陶贵人面上一哂,羞涩道:“怎么娘娘来了也不说一声。”
柔桡撩了撩头发,笑道:“本宫瞧你绣得入神,便没打扰你。”
陶贵人招呼柔桡喝茶,柔桡拒绝了,严肃道:“本宫今日来知会你一声,本宫想把你孩子的事儿禀明皇上。”陶贵人面露难色,柔桡询问道:“可是有什么不妥当的?”陶贵人摇摇头:“嫔妾只是想着等着月份足了,胎像稳固些再说出去。”柔桡微一思量,听陶贵人说的也有理,便也缄口不言了。
一月后,柔桡因为藏红花用得勤,身子也好了大半,柔桡原也是在身子不爽是才记得,只是幸亏有陶贵人提醒罢了。
只是柔桡的身子好了,陶贵人却不大好了,这一个月来断断续续地肚子疼,说是有什么东西伤着胎了,好几次大费周折查下来,却什么也不知道,让柔桡大动肝火。柔桡心下愤怒,坐在案上饮着茶水,看着宫人急急忙忙地跑进殿来,心下不快:“是不是陶贵人又出事了?”那宫人怯怯的,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来。柔桡有些不耐,加重了语气:“怎么回事,快说!”那宫人憋足了气,涨红了脸,才吐出一句完整的话:“陶贵人的孩子,,没,没了。”“什么!”
大惊之下柔桡连手里的茶水落到地上都未可闻,嘴唇哆哆嗦嗦的,汀姒在一旁拉着柔桡的衣袖,提醒她。柔桡定了定神,仔细地吩咐着宫人:“去请太医,再去回了皇上和容妃、璟昭仪让他们快来。”
说着协同汀姒一起去了陶贵人宫前等着。柔桡听着里头陶贵人的嘶喊声,心里的滋味一阵一阵的,有惊惧有害怕,还有一种隐隐的担心。。。
皇上很快就来了,到时还喘着大气,上气不接下气地问柔桡:“陶贵人哪儿来的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柔桡和汀姒一股脑跪倒地上,懊悔道:“陶贵人原已成孕三个月,只是不放心,并没有宣扬开来。妾不放心,所以让她暂避到妾宫里,却不想还是着了别人的道了。”皇帝一拳垂到墙上,口中喃喃道:“又一个孩子没了,又一个。。”
柔桡上前安慰道,只是自己也说不出什么话来,两人就这样静默着。容妃和璟昭仪也相继来了,着急道:“这是怎么回事啊,陶贵人哪儿来的孩子,怎么又突然没了呢。”
柔桡原封不动地把刚才的话说了一遍,听完后,容妃颌首叹气:“昭容也是个有心人,只是天命不顾罢了。”
璟昭仪安慰着皇上,神色柔婉哀伤:“皇上别伤心,孩子没了还会再有的。”皇上并不接话,只是这样静默着,就像是突然没了气息似得。
等着太医把一盆一盆的血水端出来,打点好一切时,却被告知陶贵人的孩子没了。皇帝自然是气急了,也不避嫌,进了内殿就这样守着陶贵人。过了三个时辰,陶贵人在一勺中药,一勺参汤的滋补下,虽然还是身子虚弱,但是好歹还是醒了。
只是令柔桡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陶贵人醒来的第一句话,便是哭诉着说:“皇上,贤昭容害了妾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