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讲到这里大概就结束了。看上去像是一个励志小说,如果结尾是妹妹月见没有辜负姐姐的期望加入了市游泳队,成为了一名出色的运动员的话。可是,不得不去承认现实的残酷性,我不能确定她们两人此时是何种状态,但仅是凭年龄辨识,显得较为年轻的“橙子”月见,也早都过了可以变成运动员的年龄,或许这才是真正的生活吧。
信笺在这里结尾,仿佛是对两人未来的一个美好憧憬。不知该感到感动,还是感到悲哀。
警察说根据这些已有的私密信息,或许很快就能找到这对姐妹,将她们绳之以法了。我“呵呵”的笑着,骗不了自己。嘴上说着“令人不爽”、“警察效率低下”之类的话,心里却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克制不住的,我似乎还想留在这里?我朝秦的房间看了看,他正挣扎着,试图从床上坐起来,头发乱蓬蓬的在头顶炸开,与平时的形象严重不符。
“犯人抓到了?”他从布满大格子的睡裤里拿出一盒烟,嘴上咬出一根来,一边说,一边趿拉着拖鞋朝我走过来。我看着他,还是那个蓝色的烟盒,上面写着复杂的英文。
不论那个世界,品味还是没变啊,无聊的男人,说不定在哪都做着同样无聊的事,木楼里的那个人说不定也正在抽烟。
“你笑什么?”他吐出一口烟雾,朝我扬了扬下巴,“感觉不像是找回钱包和手机的表情……”
“警察没抓到她们。”我板着脸将手机递给他,“还有,我没笑,是你看错了。”
“是吗?”接过手机,秦搔了搔头,慢悠悠的走到沙发旁,整个人又倒在了上面,懒散的眯着眼睛,吐着烟圈。
我走过去,踢了踢他横在整个沙发上,像竹竿一样的腿,找出地方,坐在他旁边,开口道:“秦,我想过了,还是不能打扰你这么久,差不多该回去了,那两个人抓不抓的到已经不重要了。”
“今天要去见一个朋友……”秦眯着的眼睛睁大了一些,斜着眼睛看着我,“反正你也没事,陪我去吧。”
“秦!?”我大声叫了声他的名字,“我说我不能再待下去了!”
“光生,”秦坐直了身子,终于彻底睁开了眼睛,看着我认真地说道,“老实说,跟你呆在一块儿挺有意思的。”
他伸手在我头上使劲儿揉了两下,脸上满是痞笑。我气愤的打掉他的手,站起来狠狠地朝他的屁股踢了一脚,然后转身回了自己的卧室。
“执意要走吗?”秦的声音从客厅传来。
“少啰嗦,不是要见朋友吗?”我一边换衣服一边回答道。
*
我们两人一前一后在街上走着。并不是我跟不上他的步幅,只是我很不习惯走在路上的时候被人盯着看。跟他走在一起,难免会遇到这种情况,尤其是小姑娘,经过我们身边绝对会回过头来看几眼,有的甚至露出奇怪的笑容,我对此感到非常不舒服。不过也算正常,秦的长相着装一看就是小姑娘喜欢的类型。
秦说他要见的朋友是大学里关系比较好的同学,名字普普通通没有任何特别之处,但是长相却很容易让人印象深刻,是个身高180、体重180的正方形身材,这次找秦,说是发现了一个赚钱的好办法,但是需要冒险,所以来找秦商谈。不知道这样说会不会让人产生仇富感,但秦确实真的不缺钱,只是因为对方是比较好的同学,这些日子以来,自己也总是不去上课,点名什么的“恩情”总是需要还的,所以,才拉上我来赴约。
我跟在秦身后默默地走,他走在路上也不说话。只是双指夹着根烟,偶尔会吸上一口。天气格外的冷,我把下巴埋进特意戴上的围巾里,心里想着秦这样总是敞着风衣的前襟,是真的感觉不到冷,还是为了装酷。
马路上人来来往往,我低着头看着地面,秦手上的烟冒着一缕白烟,直冲进我的眼睛里,眼球干干的有点儿发疼,我抬起头挤了挤眼睛,正巧这个时候,我看到了马路对面站着一个女人。
她一头短发,穿着宽大的长袖T恤和牛仔裤,不停地向我挥手。我皱了皱眼睛,集中注意力又看了看,这个长相,是早田啊!不对,早田是长发,那唯一的可能就是跟早田长得很像的假橙子——月见!
可是,月见是偷了我钱包和手机的窃贼,为什么亲自送上门来找我?正当我打算再一次确定对面女人身份的时候,一辆大货车从我们之间的马路上开了过去。我着急的四处探看,可是长长的车身死死地挡住了视角的全部。等到货车缓缓的开过去后,对面的女人早都不见了身影。
“发什么呆,看着车。”秦转过身提醒了我一句,然后自顾自过了马路。
我刚要跟上去,却被人拽住了胳膊。回过头一看,月见正拉住我的胳膊,满脸堆着笑容。
“你不是在对面……”我惊奇道。
月见也不说话,只是对着我不停地笑。看着她僵硬的脸,又想想几秒钟之前,她还在马路的对面,我不禁毛骨悚然。
“放开我!”我大喊道,奋力甩开她的桎梏,回头看秦,结果他根本没有注意到我,已经走到了马路中间。
“光生!你还是想不起来我吗?我已经知道你我在哪里见过面了,你还是想不起来吗?还是想不起来吗?……”月见笑的僵硬,不断的重复着最后一句话。
“等一下,……”我摇摇头,想保持冷静,“比起这个,你不应该先解释一下偷东西的事。”
“光生!你还不明白吗?其他事情都不重要,其他事情都不重要,其他事情都不重要!”月见把这句话又重复了三遍后,把脸凑上来,瞪着眼睛看着我,“重要的是,你应该想起我是谁!”
我吓得往后一退,差点儿一个趔趄。我转身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周围的行人全都消失了,连穿行的车辆都不见了踪影,只能看见秦已经走到了马路对面,并接着朝前面走去。
他完全没有注意到我,我想喊他的名字,可是,突然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了。我一下就慌了神,朝着秦的方向不停地挥手,不停地掐着嗓子,想引起他的注意……
也就是在那时,我看见了一个男人,面朝着秦走了过来,两个人擦身而过。
那个男人穿着跟我一样的大衣,跟我一样的长裤,跟我一样的运动鞋,最重要的是,他长着跟我一样的脸——那个男人,就是光生本人——就是这个平行世界里的光生!
我终于还是在这里看见了自己。
我愣愣的看着他们。那两个男人好像根本没注意到彼此,朝着各自的方向径直走了下去,根本就没有回头。
“光生!”月见大喊了我一声。
我被吓的打了一个寒颤,同时,一束白光照射到我的眼睛里,刺得眼球不停地上下颤抖,好像整个世界所有的景物全都一点一点的溶解了,通篇都变成了红色。我赶忙定了定神,结果眼前仿佛又形成了新的景象,越来越清晰。
我才发现自己正在慢慢的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早田的脸。
“光生!”早田大喊了我一声,“你终于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