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里,风云变色,人人都惶恐不安,似乎酝酿着更大的政变。关于先帝的驾崩,以冷云霄为首的一派一口咬定是北棠明夏蓄意为之,但暗地里,却流传着一种神秘且诡异的说法,冷天颐是遭到了天谴。想来这样嗜杀、残忍的暴君,死得如此离奇,在古代那些愚昧、无知的人看来,不是天谴还是什么?很快,这种说法从宫里流传到了民间,成为许多人暗暗谈论的焦点。
至于凤轻歌,寸步不离地陪在云轻身边,帮着林月寒为云轻换药、喂药、擦洗。既然远离朝廷,他那一派的人便开始焦灼起来,又遇上冷云霄的弹劾,岌岌可危,但偏偏他如此淡然,倒让冷云霄少了漏洞可钻。
这种情况,陆雨彤身为皇后,自然瞧出冷云霄的野心,急着立自己的儿子为帝。那日朝堂之上,她一边低泣,一边绵里藏针地说:“如今圣上驾崩,太子年幼,我等孤儿寡母的处境诸位大臣十分清楚,不少的人还蠢蠢欲动,甚至不断弹劾、抨击要拥立太子为帝的丞相大人,其用心还不明显么?”
自此,冷云霄再也不敢公然弹劾凤轻歌,只能暗叹凤轻歌这步棋走得精妙,皇后是他的旧情人,太子是他的儿子,他分明就是个无冕君王。于是,冷云霄也不在采取强硬措施准备夺权,而是走了一条巴结太子的路,谁人不知,太子和凤轻歌不和,或许正是因为宫内宫外盛传太子是凤轻歌儿子的缘故。
陆雨彤曾三番四次催促凤轻歌进宫商谈大事,甚至亲自出宫到丞相府,但凤轻歌都是拒而不见。作为掌权者,这个时候她虽然得意,但是作为女人,她却是最失意的,不用想她也知道,此刻凤轻歌正在另一个女人的身边。当一个人得到了她所想要的一切,自然会想要更多,而她现在,便想要得到那个男人,她发誓,她一定要让他重回她的身边,心里只牵挂她一人。
虽然凤轻歌不曾出面,但为了生存,他不可能一点也不关心朝中的情况。上次因为私自放走云轻而被禁足的吴玥,在这个时候得到了释放,凤轻歌自然将所有事情交给了他处理。
云轻昏迷第四日,吴玥刚刚汇报完情况离开,凤轻歌缓缓走到她床边坐下,手轻轻抚上她的面颊,虽然伤口已经愈合,但是却留下一道道骇人的伤疤。他早已命人将铜镜移走,害怕她醒来瞧见了会伤心,而林月寒,此刻怕是在不眠不休地为她研究良药。
凤轻歌叹出一口气,疲倦地趴在她身边,握着她的手,喃喃道:“林月寒说,你早该醒了,为什么到现在还不肯醒?是不是在生我的气?”说话间,不知不觉,眼泪就那么沿着眼角滚落。
他拿起自己的长发,轻轻挠着她的面颊:“我讨厌女人这样生闷气,很没意思,有本事就醒过来,像以前那样,我们天天吵架、抬杠好不好?”但云轻依旧没有反应。
他像是哄情人开心一般继续道:“你知道,我是爱你的,又怎么会舍得让你受伤,可是形势,总让我身不由己。只要你醒来,我们就成亲,好不好?然后离开,寻一处安静的庄园,过潇洒自在的生活,生……”他原本想说生很多的孩子,可突然想到他灌她喝下了绝育的汤药,不由得泪如雨下,紧紧攥紧了她的小手。
或许,云轻真是太累了,身心疲惫,心力交瘁,再也不想醒来,但当男人那滚烫的泪水滴在她脸上,心中也跟着悸动起来。她不知道自己是生是死,也不知道之前发生过什么事,只知道很痛苦,可是即便痛苦,她却想看看他,看看那仙风道骨,看看那颠倒众生的笑颜。
凤轻歌感觉到云轻动了动,忙直起身子,对上她木讷的眸子,竟然激动地说不出话来,只是兴奋地捧着她的面颊吻了又吻。但云轻似乎有些抗拒,偏虚软的身子又阻止不了,等他停下来,才慢慢地擦了擦脸。
“我……”她脑子里乱乱的,但好像又有许多要弄清楚的问题。
“轻儿,别害怕,你没事了,你回到丞相府了,以后都没有人敢欺负你了。”凤轻歌高兴地说。
“是吗?”似乎她的反应有些迟钝,怔怔地看着脸上还挂着眼泪的男人,不一会儿又闭上了眼,仔细回想起来,脑海里迅速闪过前几天经历的片段,心脏便一阵痉挛,小脸痛苦得变形,情绪也开始失控,发疯似的拍打着凤轻歌,似乎想要躲起来。
“轻儿,你冷静一点,已经没事了。”凤轻歌紧紧搂住云轻。
云轻拼命摇着头,她能感觉到浑身的疼痛,还有那些鞭痕,冷天颐和陆雨彤留给她的伤痕,她双手抚上脸,不是以前细腻、光滑的皮肤,而是粗糙的、皱皱巴巴的:“你既然不肯救我,为什么不杀了我,难道还想折磨我吗?想让我人不人鬼不鬼的活下去吗?”
“轻儿,林月寒已经在配药,一定能够除去这些伤疤的。即使真的除不去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不会介意的。”凤轻歌蓦地抬起她的脸,带着几分怒气说,“除非你还惦记着其他男人,害怕其他男人介意。”
云轻鼻头颤动,想哭,却又被他的话气得哭不出来了。
凤轻歌再次将她拥进怀里:“一切都过去了,没事了,你只需要好好休息,养好身体。”
云轻木讷地点了点头,任凭她拥在怀里,女人爱美,怎么可以不介意呢?但是能活着,能再清醒地见到他,她应该庆幸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