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痘痘平安啊。痘痘平安不平安管我什么事。我要我的皮肤平安,要它们光滑如蛋青。”
“好说。”
“什么好说好说的,你又不长。”
“亲爱的,好说就是,只要你找个男人,先不说嫁不嫁,先找个男人。有了男人了,你脸就光滑了。不信去问家长去。”
“问个鬼啊。我问你家家长去。整的我好象是个没长大的小女孩似的。”
“我看你就象个青春期的小孩。女人该有的生活你不要,你想要什么。给你介绍男友看都不要看,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你好嘛,一介绍就介绍老外给我。中国男人我都把握不明白,我可把握不了老外。留着给你吧。”
“老外?嘿嘿。不跟你说了,和老外在一起的感觉太奇妙太美妙了。儿童不宜。不讲了。”
一想到这些。汝小曼就有点脸红心跳。
洗过脸,什么都没擦,本来该打扮精致点,好久不去上班,化妆品已然和自己绝缘了。
小区门口。小佟等在车外。坐进车里,小曼的心扑通通的跳。总之,和他去喝酒,这个说法,在这夜半,怎么说怎么去感觉,都象一道永远做不对的题,答案无法成立。
可出也出来了。索性把心放平。不就是曾经的同学嘛。心端正,才不会生出难堪:“到哪去喝?你知道的,我说我不会喝,你偏让我出来。”
“不会没关系,我喝酒,你喝饮料。别老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封闭时间久了,你会发现你会失去很多。有些东西,你细想,真的不值得你那样做。”
失去?我能失去什么?小曼心里嘀咕一下。
拐出宋庄,没走太远。小曼说家里孩子怕睡不踏实。就别去北关环岛了。绕那么大远,孩子要是醒了找不着妈,再跑出来可惨了。就这样,他们就在焦王庄附近找了个小酒店。
酒,小曼还是喝了点。她觉得她得喝。不知道怎么就喝了。喝的是啤的,啤的也上头。有一种晕眩的感觉。很舒服。
坐进车里,小曼有些头晕,就没坐副驾驶,直接坐在了后座。车在行进当中。她的头越发的晕了,她就喊小佟停下来。车停下,就在龙旺庄中学东边,马上到宋庄,到小堡还有一点距离。
“我喝多了。我从来没有喝多过。”汝小曼的话越来越多,难以自控。
“我们找个地方歇会好吗?前边有个旅店。”
“我不去,我干嘛去!”小曼大声地说。
小佟走出前门,坐进后座,捉住小曼的手。小曼止了声音,一下子竟然安静了,就那样任他抓着。小佟把小曼的头转过来。他吻她。她想,他抓她的时候,可能就要吻她。她觉得吻一定很受用。已经有几年没有接受过这种东西了。
的确很好受。好受以后,还觉得不够,她把他的脖子箍的紧紧的。舌下也用了力。她想,我是真的醉了吧。车窗外的灯很明亮。却没有几个行人。即使有,也是看一眼黑的车窗,心里生出这个时间这辆车停在这里是为什么呢?尔后,也权当没看见一样的走过了。
小佟狠狠的亲过她以后,安抚了一下她,就坐在了驾驶位上,三下两下打把,把车拐进一条胡同。那里有一大片田地。宋庄的农民在初春的时候,会在这片土地上播撒种子,然后期待它们发芽。
小佟也想播种,也希望种子发芽,他是真的想娶她。十多年前,当小曼还是个小女孩的时候,他那么追她,她都不稀罕理他。她的骨子里是那么的高傲,高傲到最后连信都不要回他。
他在部队的生活枯燥而乏味,多希望心爱的姑娘和自己交心。可是,他只能单相思,等到从部队回来,她已经嫁作他人妇。如今,她能倒在他的怀里,他还要什么?他觉得自己很受用。
饥渴了大半年的小曼,也很受用。在两个人一切都很受用的情况下。他们合二为一。小佟的思想里,本以为从此俩人不会分开。他是要离了现在的妻子娶小曼的。
等到小曼躺进自己的被子里,禁不住眼泪就流了出来。
她和洪大周离婚没几天,她就跑到医院把子宫里的节育环取了出来。当年生明明之前和之后都没有上环,免不了挨过几刀。当她实在害怕那刀子的时候,她才不得不慢吞吞的爬上产床,让那个老太婆把一个金属环很疼的放置进去。
离了洪大周,取出金属环,她以为今生再不做爱。如今,她的脑子不禁一闪,那车里的行为,会不会让自己再挨上一刀?感觉一阵翻江倒海,她跑到卫生间吐了个一塌糊涂。旦愿精液倒流,她想。但还是有些害怕。第二天,给自己买了药。
从此,她命令自己让小佟从自己的生活里消失。她是不会嫁给他的。她也是不需要情人的。她真的做到了。他们之间,她想,只不过是名副其实的一夜情吧。
晚饭的时候,汝小曼炸了三个鸡腿,做了一个凉拌银耳。儿子明明喜欢油炸食品,洋快餐也是去吃的。但她限制他吃。明明吃两个鸡腿,小曼只肯吃一个。她对油炸食品不是太喜欢,何况,她最近食欲不怎么好。吃什么都吃不下去。还有就是,明明喜欢吃的东西,她就少吃。
收桌子的时候,洪大周给汝小曼发过来一条短信,说一个小时后到,他说他回来看足球赛。她不喜欢足球,但以前洪大周看足球赛也好,看其它电视节目也好,汝小曼从来都是不跟他抢台,她也抢不过他。家里的遥控器,从进了家门,只要家人都在场的情况下,那就非洪大周莫属了。
以前他们家还在广州的时候,晚上只要洪大周喜欢看的电视,即使第二天汝小曼要去上班,他也会有滋有味地看着,小曼也习惯了在电视声中睡去,也很安然。
要是两个人闹别扭了。到睡觉的时候了,洪大周想睡,汝小曼翻身起来要是想独自看电视,那是不能有一点声音的。他叫嚣着不允许她所看的电视发出一丝的声音。她看过几场哑巴电视了,就在自己的家,自己的卧室。
第二天,还要无怨无悔地去上班。不能有半点不高兴,其实不高兴都是自找的,她很高兴,是因为她爱这个家。她在东奔西跑的做着销售药品的业务。每次回家的路上,自行车把上都要挂满她喜欢的青菜和食品以及明明喜欢吃的洪大周喜欢吃的东西。
回到家,一搁置到厨房里,她就充满了成就感。那绿绿的蔬菜和漂亮的食物,让她对生活对这个家充满了热爱。洪大周在家的时间相对比较多些。而洪大周对厨房也格外的偏爱。男人爱厨房,让汝小曼品尝了些许美味,也亲眼目睹了那些新鲜的鸡蛋和新鲜的色拉油,在做不成蛋糕,在把蛋糕做得跟石头一样硬,然后被洪大周吃也不吃的扔到垃圾筐里的时候,她也还是心疼的。
然而,洪大周就喜欢尝试。明明也乐颠颠地在他身边跟着忙乎。汝小曼跟所有的小市民没有什么区别。她买菜去大市场,挑新鲜的、价格适中的买。太贵和太便宜质量不好的她都不要。而且总会货比三家。
那次洪大周说:“要经常拍风景资料,还是买个好相机吧。”买了好相机,说再买个DV机吧。买了DV机,股市又热起来。跑股市里转一圈,买了一个股票接收器。
他花这些钱不要商量的。洪大周平时不出去工作,就在家画画。买宣纸,要上等的好纸,买笔买墨,都一定要好的。存折秘码两口子是公用的。家里唯一的QQ秘码也是公用的,随便进入。两口子,原来是没有秘密的。
当哑巴电视成了汝小曼的专利以后。他们开始过上了与以往不同的生活。渐渐的,QQ也有了真正的秘码。汝小曼再也无力使用这个聊天工具。
想到这些,汝小曼禁不住眼泪在眼窝里转。她一直都觉得自己泪窝浅。和洪大周分开这么久,他说要回来看电视,那就回来看吧。红庙那边他不可能买电视,他只允许自己住半年,半年以后,他会发达。按照他的思想是这样的。
电视从儿子明明的房间里抱出来,放在客厅。电视放明明房间是有原因的,汝小曼从来不看电视,这个电视除了明明用来看DVD学英语,其余时间它就是一个摆设。
最近明明给自己立了一个规矩,周末是要和妈妈睡大床的。这个不成文的规定运行了不知道有几个月了。对,这个规定是自洪大周走了以后开始实施的。
洪大周来了以后,明明的房间是空的,可他没住,夜里他是怎么住的,汝小曼并不知道。可能睡的是沙发。也许看了一夜电视。
明明睡着了,汝小曼关了电脑,准备去趟卫生间就睡觉。洪大周把有线电视线插好,就开始摩拳擦掌的做好准备,要看一场不知道有多么好的球赛。就好象不是别人踢,是他亲自上场踢一样。那种兴奋,无法掩饰。
汝小曼路过客厅的时候,洪大周满面含笑地看着汝小曼:“一起看啊。”汝小曼没有停下。她不喜欢看球赛,以前洪大周看球赛,她都躲在被子里睡大觉,今天更不想看了。
她洗漱完毕,回卧室关门的时候,门是虚掩着的。她不想把门关死,她觉得把门关死了是对外面的人的一种不礼貌。她不能把他看成是洪水猛兽,可她再也不想主动亲近他。主动亲近他的感觉早在几个月前就已经消逝了。而且那一次竟然让她心生那么多的后悔。
然而,她又怎么能睡得着?她没有心潮澎湃地翻来覆去,却也是睁大着双眼。看百叶窗。看墙。看天棚。看身边熟睡的小男人。客厅里隐隐传来足球赛场上特殊的热闹呐喊。
而她这里,仿佛格外的宁静。象一波没有投进石子的湖水。象没有被风吹拂着的小花小草。又格外的象那朵悬浮着,没有风,它就安然不动的白云。就这样安静的长着安静的停留着。其实,夜来香的声音,是响在心湖里的。她的心被一次次的敲击着。她却不能表现。一个女人,终不能事事都要求主动。就算他要求她看球赛,如果他们一同歪在沙发上,真的就把两个人的冰,释掉了吗?
男人可以好好的谈谈他的感受,用不着制造一些悬念。他应该知道她是等他的。
一夜无话。
她以为自己有可能是丢了这次上好的复和机会。她也不确定,他洪大周到底是不是回来合好的。如果他要合好,可以用很多种方式。也许,他真的只是回来看一场足球赛而已。
那个夜里,洪大周从红庙大老远跑回以前的家,一个人看了一场不知道是不是精彩的球赛,第二天早早就走了。汝小曼这一辈子都不知道,当时他洪大周心里到底是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