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姨娘这话可怎么说的,咱们公府在你口里怎的成这般不堪了?”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王氏这招用得巧妙,表面是呵斥大姨娘,实为提醒梅香道出二姨娘与马氏的恩怨。于朦朦看戏之余不忘分析“战况”,怎么办?她越看越兴奋了,现实版的“宅斗”啊!
“世子爷,”梅香果然醒悟过来,对着公孙裴又磕了一下头,道:“奴婢死不足惜,只恨姐姐的冤屈无法得报。……无论您相不相信奴婢所说的话,奴婢也要在此刻揭穿马芸涛的狠毒面目。”梅香抬手直指马氏,萎靡眼神瞬间转变为巨大仇视。
“贱婢!大胆!”赵嬷嬷再次出言痛斥,却被公孙裴一个不咸不淡的眼神骇住,双腿发颤地退回原位置。
此时的马氏却反常地岿然不动,似乎仍沉浸在深深地不信与伤痛当中。
梅香陷入回忆,一边流泪一边道:“世子爷,您还记得奴婢的姐姐杜娟吗?她从十二岁起便在您身边服侍,死的时候还不到30岁,姐姐从来是最善良温柔的,连踩死只蚂蚁也要难过半天。试问,这样的一个人,为什么会突然被马芸涛指控暗害轩哥儿呢。奴婢怎么都不相信,发誓要查清真相,还姐姐一个清白。……宋芸涛对妾室一直都是面甜心苦的,所以奴婢进府后,又被分到正房,姐姐怕牵连到奴婢,被宋嬷嬷穿小鞋,用心良苦的隐瞒了我们的姐妹关系。呵~还好是这样,奴婢才能慢慢得到宋芸涛的信任。有一次,常来府里问诊的许太医来给她请平安脉,她很反常的遣退了所有丫环,还让宋嬷嬷把着门。因为当初为轩哥儿看诊的就是许太医,奴婢长了个心眼,偷偷躲到窗下。终于!……从宋芸涛和许太医的密谈中,奴婢终于证实了姐姐的冤屈……”
“闭嘴!你这个胆敢谋害轩哥儿的凶手,还敢在这里妖言惑众,胡说八道!来人!——赵嬷嬷,立刻将这贱婢拖出去杖毙!”马氏突如其然地打断梅香的叙述,站起来声色俱厉地指谪她,额上青筋暴露,面目已然扭曲到失了绝色颜容。
“扶夫人坐下,”公孙裴仍然冷静无比,犀利的目光直射想要听从夫人命令,却又更为惧怕世子爷威严裹足不前的赵嬷嬷。
甩开赵嬷嬷相扶的手,马氏再次哀求他:“表哥……我,我是芸涛啊~”那个小时候每到节日便为你做荷包,总是不顾你的冷脸围着你的芸涛表妹啊……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若知道她如今会变成这副模样,当初他一定不会臣服于母亲的眼泪,娶她。公孙裴为她,亦为母家悲哀了一下,断然开口:
“梅香,继续说,但有不实,立即处死。”
马氏绝望地倒回座椅,这回是真的被消弭了所有气焰。在梅香说出一切后,任她再如何狡辩抵赖亦于事无补了,没有世子爷查不到的事,谁也别想蒙骗得了他。这也是她拼命阻止梅香开口的原因,一切都完了,她该怎么办?
“马芸涛当初指使许太医栽赃我姐姐存心在身上擦了芳香油后接触轩哥儿,让他过敏发热十数日不止。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所谓的香油过敏,是夫人身边的柳红那时发痘,她自己没有觉察,不小心传染了轩哥儿,马芸涛又是刚抱回轩哥儿不久,怕国公爷、老夫人和世子爷您怪罪才拉了姐姐做了替罪羊!……姐姐虽是自尽,可全因马芸涛要将她发卖,在主家谋害过小主子,这样的待卖女子又能有什么好下场?马芸涛所为却又和直接杀死她有何区别!……还有柳红,她也是个可怜人,世子爷以为她真是意外落水而亡的吗?呵呵~自然不是,是被她衷心耿耿服侍的主子为保事情不泄露,灭口的。”说完上述的话,梅香像被抽干所有的力气,晕厥过去。
“哎呀,梅香所言的太可怕了,姐姐,这些必定是她诬陷于你的,你快说句话呀,爷一定会相信你的。”伪善,王氏赤.裸裸的下眼药。
“爷~妾也被这奴婢的话吓得不轻,请您一定查明真相,还夫人清白。”淳于氏也来“捣乱”,深遂明媚的娇容一副担忧不已的模样。
啧!痛打落水狗啊,这一个二个的,表现的也太迫不及待了。于朦朦彻底看嗨了,热血沸腾啊!
所谓乐极生悲,王氏突然看着她道:“六姨娘,你可别听信梅香的诬告,轩哥儿怎么会是被夫人连累而导致被加害的呢?”
我倒!于朦朦傻眼,为嘛突然扯她身上了,还有啊,你这是帮马氏的忙呢还是雪上加霜啊?那她是帮还是不帮呢?话说,你们想得也太美了,光凭这事,就能将王氏一辈子拉下马?怕是没那么容易,她两边皆得罪不起,得,本姨娘转移话题溜也~
“爷,妾有一事不明,想让梅香亲口告诉妾,请您恩准。”
“来人,将梅香浇醒。”公孙裴直接用行动表示同意。
“暂且不论你所言真伪,你口中与你有仇的分明是夫人,又为何要谋害幼小无辜的轩少爷。”
梅香浑身被浇了个透心凉,顶着湿嗒嗒的头发冲她磕头不止,模样可怜狼狈至极,悔不当初地道:“是奴婢盲了心,被仇恨蒙蔽了双眼。那毒妇作恶太多,生怕别人报复,所以,除了赵嬷嬷,她谁都防备着,奴婢想尽办法也找不着机会报仇。奴婢就不知怎的,不知怎的?想报仇的心走火入了魔,觉得既然她冤枉姐姐害了她儿子,奴婢干脆真是害死她儿子算了,让她得到报应……对不住,六姨娘,奴婢对不住您,对不住轩哥儿,奴婢这就以死谢罪!”说着,她一跃而起,直奔一边的朱漆房柱而去。
拉之不及,于朦朦被眼前发生的这一幕彻底吓傻,怎么就突然要寻死了?!
没人看到公孙裴是如何行动的,一息间他便移到了房柱旁边,从后用力拎着梅香的衣领一扔,将人摔到会客厅中央,砸中大姨娘后方瘫软下来。
众女惊呼一片,显然皆未料到梅香突然会做出如此疯狂举动。待世子爷救下她后,方惊出一身冷汗,众女中虽宅斗高手者众出,不过但凡有狠辣的手段,皆是指使下人动手,自可刀不血刃,哪里亲自睹过血腥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