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永平帝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愤怒,一拍桌子吼道:“混账,你居然让他一个孩子住到山里?”
赵烜被兄长骂得脑袋发懵,好一阵儿才回过神来:“皇……皇兄,不是我要他住去那里,是他自己要求为他母亲守孝的……”
永平帝简直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个弟弟才好,或许是他和母后当年将他保护得太好,赵烜没受什么苦他就已经是皇帝了,半辈子过来可谓是一帆风顺,没有吃过什么苦头,思想简单,很多事情更是一根筋,只凭自己的心意行事。
无力地靠在宽椅上,永平帝心知现在再和赵烜讲道理也没什么意义了,十几年都这么过来了,他不可能因为自己几句话就对赵渊关心起来,更不可能放下对宁氏母子几个的感情,于是平复了怒火,申明立场:“阿渊是朕和太后认可的逸王世子人选,你这就派人把他接进宫来,等过几年他出了孝朕就下册封诏书。”
赵烜闻言顿时迟疑道:“其实臣弟已经派人去接他回府了,可是那孩子又发病,这才……”
永平帝挥手打断他的话:“罢了,朕亲自派人去接。”
说到这,他到底忍不住又补了一句:“王弟,你可还记得当年父皇偏爱皇贵妃母子,朕和母后是怎么小心翼翼过来的吗?”
赵烜心神大震,只觉兄长这番指责有些没有道理:“皇兄,宁氏和阿濂几个孩子都很懂事,不是当年的皇贵妃母子,阿渊是唯一的嫡子,他身体不好,阿濂兄妹几个都很照顾他,并没有和他争过什么。”
永平帝面对这个弟弟只觉身心俱疲,赵烜这番说辞让他无语,当年的皇贵妃母子在先帝面前难道不是表现得处处乖顺谦让?没想到在感情方面,与先帝最相似的居然是他的亲弟弟!
如果赵渊在王府真的那么顺心,如何会自请去白云山庄,如何会把自己置于如此不利的位置,他还只是个孩子,正是内心最敏感的年纪,又刚失去了母亲,如果这个父亲这个家庭能够给他温暖,他如何会远离?
反观赵烜这番话,处处维护宁氏母子,甚至在暗示赵渊心胸狭窄,这个做父亲的心是完全偏了,他说再多也是废话。
“行了,你退下吧,阿渊的事情朕来处理,朕希望你好好想一想,你对阿渊是否尽到了做父亲的责任。”永平帝很是无奈,之前有逸王妃在,逸王府的事他不便插手,因为无论如何那都是逸王的家事,再者逸王妃也不会让自己的孩子受委屈。如今逸王妃病逝,那孩子是皇室的嫡系子孙,却不能再继续忽视下去了。
赵烜被自家兄长斥责,满心委屈与不解,对于赵渊他该给的都给了,也不曾在吃穿上委屈了他,他与那孩子的确不亲近,可是面对一个从小生病,一不小心就可能夭折的孩子他如何亲近得起来,几乎每次见到他都在喝药,也不像阿濂几个孩子那么可爱活泼,更加不能跟着他习武练字,也没有宁氏那样温柔娇美的母亲……
赵烜觉得他不喜欢赵渊是有理由的,根本不是他的问题,至于皇兄让他想的那个问题,虽然有那么一丝心虚,可是在看到宁氏母子以后也立刻就消散了。
宁氏其实也上了年纪,但不可否认上天对美人是偏爱的,年过四十的她虽然不如二八少女水灵,但常年丰衣足食,又有赵烜的呵宠,脸上几乎看不到岁月的痕迹,更有一股成熟的风韵令人着迷。
自打王妃过世,赵渊出走,她在王府中的日子就更加如鱼得水了,没有了逸王妃她就是逸王府的女主人,见到面圣回来的逸王,她连忙迎了上去,行动间弱柳扶风,身姿袅娜,容颜娇媚,很难让人相信这是个年过四旬且孕育了四个孩子的妇人。
挽住逸王的手臂,她柔柔地贴上去,声如黄莺:“王爷进宫累了吧,妾已经让人传膳了,阿濂几个孩子已经来问过一次了,说是想一家人一起用膳。”
赵烜握住她纤细雪白的葱指,温柔地笑道:“昨个不是还一起用膳?”
宁氏一边除去他身上的大氅,一边奉上热茶:“他们还不是想您这个父王了,妾有时候都心里泛酸呢,他们对我这做母亲的都没有对王爷亲近呢!”
说着,她还嘟了嘟嘴,表达了自己的不满,让本就娇媚的容颜又多了几分俏皮。
如果是别的中年妇人做这样的动作会让人觉得在装嫩,但是放在宁氏身上却丝毫不违和。
赵烜听得哈哈大笑,他捏了捏宁氏娇嫩的脸颊,嗔道:“居然吃起本王的醋来了,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宁氏佯怒地捶了他一拳,挨着他坐下:“皇上今天请您进宫是有事安排吗,这都要过年了,不会还有差事吧?”
赵烜喝了口茶,刚刚放松的表情一下子淡了下来。
宁氏察言观色,小心翼翼起来:“有什么为难之事吗?”
赵烜用大掌包住宁氏的柔荑把玩,有些怅然道:“是为了阿渊的事,母后想接阿渊进宫住。”
宁氏被赵烜握住的手小幅度的一颤,她浓密的睫毛低垂,情绪低落又惶恐:“太后娘娘怎么突然想起来接二公子进宫住了,是不是怪妾没有阻拦二公子去白云山庄啊?”
赵烜怕她多想,连忙安慰道:“不关你的事,明明是他自己要去的,本王也和皇兄说了,太后是可怜他刚刚丧母,又怕他病情得不到照顾,才要把他接过去的,总之这件事皇兄已经下了决定,回头等他进宫你把他常用的物事收拾出来再加五千两银子一起送过去。”
宁氏笑容有些勉强,但还是乖顺地点点头:“是,妾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