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哦?很好,那我就不客气了。当你是练拳的沙包好了……”带着凌厉的风,我隐约感到挥起的拳头。
我止住要颤栗的身子:“嗯,没有问题。”
“也对,另一个额头也揍出血来才般配。你这个惹人生气的家伙。”
一阵冷风刮过嗯?麻木到感觉不到痛了吗?明明是横倒了……
睁开眼,竟是顾亚泰把我抱坐到了车上。
“怎么回事,你……”
“你是白痴?让我在大街上揍你,别人还以为我在欺负你呢。换个地方才对。”顾亚泰侧过身,帮我系好安全带。
“去哪?”
“揍我一拳以你的实力,有难度吗?谁要来医院了!”就不能有一次顺我心意吗?我瞪着顾亚泰怒声道。替我包扎额头伤口的护士小姐吓了一跳。
“嗯,很好,还会生气,看来恢复得不错嘛。”顾亚泰满意点头。护士小姐看着他硬朗下巴的轮廓,开始发呆。
真是无语,我闭闭眼睛,准备起身走人。
“等一下,我有个疑问。”
“你说是朋友,那就意味着一直以来,你没有讨厌我吗?”
讨厌他?是什么时候,消失这种感觉的呢?顾亚泰望着我,深邃的大眼睛像是能把人吸进去。
“很好,那就当你是默认了。哦,对了,我还有一个定义。”
“什么?”
“朋友就意味着永远在一起!”
“啊?”
“嗯,就是这样的。我知道你没有异议。”他不由分说地决定着别人的意愿。嘴角挽起大大的笑容,明亮而骄傲。“好吧,我允许你做我朋友。所以,决定不揍你了。你要万分荣幸心存感激哦。哈哈!”
护士小姐捧着托盘,痴痴望着顾亚泰的笑容,竟晕了过去。
顾亚泰扫了她一眼,蔑视我说,“看来你抵抗力很强大啊,这样的笑容,你不是看过很多次了吗?”
“呵呵,”我无意识笑了笑,同样鄙视他说:“对啊,我就是上天派来,专门打击你的自负的。”
他唇边弧度隐去,认真的说,“还是笑适合你。”
顾亚泰伸手扶住我肩膀,轻轻拉进怀里。
“笨蛋,以后不准这样哭,都不像你了。我眼中的夏雨桐可不会那么懦弱。”
是,不要哭了。可是依偎在他怀里,有股温暖让眼泪止不住的涌出来,在察觉不到的角落,无声淌下。
“我来守护你,永远。”顾亚泰低声说,吻住我包扎的左额。
周四下午期末考数学模拟卷发了下来。
薛艺艺卷上满满的红叉触目惊心。
我迟疑了下,又犹豫了会,终于鼓足勇气对她说:“要帮忙吗?”
艺艺嘟起小嘴,别过脸:“不是跟你说清楚了吗,不要再给我假惺惺的。小美,我们走!”
“艺艺,你听我说,上综艺节目的事你误会了。我们……”
“你少来。解释就是掩饰。”她冷声打断我,“不止这件事,你越来越过分!他接受其他女生,就是排斥你朋友我,难道这没有你的缘故?”
薛艺艺把化妆盒收进包包,扭头对谢美扬起笑容,“小美,上次跟你说的那家超市今天打折,啊,我有好多东西要买。快走吧。”
“顾亚泰……”看着径直走来的帅男,艺艺又开始失神。
“是要去哪里吗?”顾亚泰扫视我们三人。
“她不能去。”他指着我对艺艺说:“听好,往后,夏雨桐放学后的时间,你们都不能占据,她是我的。”
顾亚泰不由分说地拿过我背包放在肩上,骄傲地朝我勾起唇角。
“等……”没等我说上句话,就被顾亚泰径直拉出课室。
我深呼吸,再深呼吸,强压怒气地问他:“你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尽说让人误会的话,怎么总是擅作主张火上浇油!没看到课室里的人都要呆若木鸡了!天哪,我明天还能不能在他迷恋团眼皮下,活着走出课室?
“噢,没什么啊,我只不过想说,你放学后的补习英语时间由我安排而已。”顾亚泰轻描淡写地解释。
“你以为是什么意思呢?是在期待我在乎你吗?”
我白他一眼,彻底无语。
啊,不对,他刚刚说,“补习英语”?
“了解了一下,”顾亚泰抱臂,居高临下俯视我,“英语极差,其它科目再好,也拿不到奖学金,对吧?”
“是。”唉,我也担心得很呢。
“拿不到奖学金,明年你就在彩云校消失了,是吧?”
“是。”如果不能凭自己力量争取到学费,陈阿姨会将我退学吧。
“直接拿钱包给你,会觉得是侮辱你自尊,对吗?”
“当然。”他不会那样做吧?
“所以,”顾亚泰笑容很好的握过我肩膀,“我决定帮你。”
瞅着悠闲得双腿放到了桌上,半闭着眼在吃棒棒糖的顾亚泰。我实在忍不住,“这就是所谓的你帮忙吗?”
延平坐在我身旁,埋头扎堆在各种英语复习资料里,一丝不苟地帮我画上重点。
“不满意?”顾亚泰挑眉,“平时的卷子都是延平给我做的,分数都很好看的。最佳人选都指定给你了,到时候考好了,记得感谢我哦。”
原来,他平时的好成绩是这样来的。心里“倏”的为找到同类而欣慰,“果然是和我一样的英语白痴。”
顾亚泰嘴角僵硬,没等我得意完,“夏……雨……桐!”
一个爆栗朝我袭来。天哪,顾亚泰的魔掌!
来不及闪,我条件反射地缩缩脖子。可那修长有力的大手,在距我很近的地方停住了。顾亚泰看着我左额的伤口,恨恨地收掌。
噢,好险。我朝他微笑,“谢谢。”居然也会体谅我是伤员吗。
延平弱弱插话进来,“其实泰很棒的,稍微学习一下,就可以轻松拿到比我好的成绩呢。”
对面,顾亚泰的表情肯定很自大吧,可来不及细看,一阵慌乱的踏楼声匆匆传来。
“桐……桐,不好了!不好了!”那人边喘粗气边喊。
“艺艺?”看清来人,我一阵欣喜。她那表情是关切吗?“呵呵,你终于肯和我讲话了吗。”这些天来,艺艺一直为我和顾亚泰出现在综艺节目的事耿耿于怀,说我明明喜欢寒许逸,却跟她抢顾亚泰。我真是百口莫辩啊。
艺艺一脸焦急,“不说这个了。寒许逸正……正被人群殴,在……在学校后门的旧车库!”她扯我起来,气喘吁吁地说:“你快去帮他吧。”
“怎会这样?”心脏处被重重撞击。我握紧自己的双手,努力使自己平静。
“他……他的事和我没有关系了。”我咬牙说。这些天下了好大决心,竭力说服自己不准再招惹他的,要全功尽弃吗?可是,为什么,我感到自己浑身都在颤抖。
“听到了吗?让寒许逸自己解决。”一直沉默的顾亚泰隔开薛艺艺,轻握起我的手。深邃的眼眸紧紧瞅着我,倨傲而孩子气。
“啊,不行呐,他会很危险的,桐桐,你难道想看着寒许逸漂亮的脸蛋破相吗?那群人真的很恐怖啊。”
看她脸上的神情,也可以知道很严重。我咬紧双唇。真要疯了,我该怎么办?
窗外漫天霞光灿烂。
我控制着,不让自己因扎心的冰冷而颤抖。
顾亚泰轻轻侧过身,看向薛艺艺,漫不经心的勾一勾唇角,“你可以走了。”
“桐桐……”
泪花在眼角渗出,我用力挣脱开顾亚泰的手,挣脱开那温暖的掌心温度。
耳边只有风过的声音,我没命地冲下楼梯,冲向学校后门。
我用尽全力地跑,飞快地跑。因为,只有这样才会没有时间去想,是不是该这么做。
风很冷,鼻息在空气里凝成白雾。
琥珀色晚霞映着虚掩的仓库铁门。
我转身旋踢,将铁门踹开。
“轰……”,水桶直直从门顶坠下来,砸到门框上。水花飞溅到手背,冰冷冰冷。
“啪!啪!”一个掌声响起。
里面,挂着刺眼亚麻色狮子头的高壮男,皮笑肉不笑朝我拍着手掌。
横过他脸上的笑容猥琐无比:“通知得很快嘛。可惜啊可惜,这样都没砸中你,不甘心呐。”
狮子头把烟头扔在地上,踩上几脚,死鱼眼恶狠狠盯着我,“接下来,有你受的。”
“你……”没等我发问,狮子头就用力将我甩进人群。
一片混乱!
密密麻麻的拳头,如雨落下的飞脚……
寒许逸被团团围住,招架着夹攻的拳脚,渐渐的体力不支。
不远处,他眼神冰冷嘲弄,阴寒的影子投在地面。俊美白皙的脸蛋上,是青一块紫一块的瘀伤,纯白的衬衣也被撕扯破,落着的血迹殷红殷红。
“当心后面!”我惊呼。
寒许逸吃力避开个后侧踢,转身吃惊地看到我,瞬时瞳孔收紧,眼底冰寒执拗,“你来干什么?不是说了,不想看到你吗!”
“给我消失,立刻。”
“不要!”看到他身后那被高举的针筒,我竭力想伸手拉开他。
因为,他分神的瞬间,针筒寒光闪过,扎向他后背。
“寒许逸!”我惊恐冲过去,接住要软滑倒下的他。
“你们,给我过去,狠狠教训她一顿。”
“哼,臭丫头,这是回报你那,铁面无私的爸爸做得太绝了!切,打女人我也不是第一次了,你们给我用力地揍。”狮子头恶狠狠发号施令。
爸爸?原来是我连累的寒许逸吗?
“你怎么样了,快醒醒,不要吓我。”我边哭边摇晃寒许逸。
十几个男生在狮子头指使下,冲过来,分开我和寒许逸。
我反手抓住扯着我的男生,顺势将他往后甩去,后面撞倒一片。
“喂!给我站住!你们要带他去哪里?放开他!”几个头发花花绿绿的鬼怪男,将昏迷的寒许逸拉扯上车。
“啊!”我用尽力气蹬脚,横踢开拦路的人,刚要拉过寒许逸的胳膊。不料,被一轮突如其来的木棍狠狠敲中了脑袋。
剧痛随着鲜血炸开,我脑袋晕沉,脚跟再也站不稳,直直倒下。
缓缓的,隐约听见苏颜颜的声音,微弱而混乱,渐渐飘远。
她是狮子头的克星,对吧。
意识渐渐模糊,“救救寒许逸……”
漆黑的夜黯黑幽深的巷子暗得不透光的角落里。
寒许逸无助地被拳打脚踢,数不清的拳头,飞脚……
我惊痛地跑着,越跑越快。却永远,永远企及不到他身边。
寒风朔朔,一把锃亮的长刀闪在黑夜,倏地插入他身躯。
“不可以……!”
“寒许逸!”
我歇斯底里地大喊,直直坐起身来。脑门被什么东西,紧紧缠得厚重,一阵阵剧痛传来。
慌张地四下里张望,白色的床,白色的被子,白色的枕头,白色的墙壁……
原来是在医院,原来是个梦。
我松一口气,无力靠在床头。
傍晚的夕阳敛起最后一道光芒。我看向窗户,竟发现顾亚泰沉默着倚窗而立。
他不动声色望着窗外的远处,双手松松插着裤袋。映着夜色与灯光,他看起来有种神秘的气质。
目光漫不经心,渐渐苍白的俊朗五官,却明显有绷紧的痕迹。
好渴……水……
我收回静静看他的目光。左桌上有个水杯,可是,放得有些远,我努力伸手去够。由于被插在手上的输液管牵绊着,使劲倾斜身体,也只能刚是指尖碰触到杯壁。
“顾亚泰……”我动了动喉咙,却干哑得不成音。
没反应?好吧,我要靠自己。
我心一横,最大限度压弯身子,向水杯抓去。没想到,却失手把水杯碰得摔滚了下去。
塑料水杯在地板上弹跳了几下,声音清脆。
顾亚泰连眼皮都没动,深邃的眼眸里看不清神色。他,准备修炼成法老雕像吗?
我无奈,高难度俯身去捡那只水杯。
“你就不能安分点。”
一只带着体温的手扶住了我肩膀,把我轻轻带起来,重新靠坐到床头。
他倒来杯白开水,递给我。
“谢谢。”水温不冷不热,刚刚好喝。我清清嗓子,微笑对他说。
“假惺惺。”顾亚泰瞪着我脸上的笑,硬邦邦地说,“谢什么?醒来看到是我都失望得要死吧?”
“哪有。”我低头。
“切,还说没有。无论是清醒过来还是昏迷,都叨念的是寒许逸,我又算什么?”
“什么?我没听清。”
顾亚泰带着气愤的表情,却越说声音越模糊,到后面都听不全了。
“随便,你失望个够好了,早就习惯你的忘恩负义了。”
他侧过身,像是不愿看到我,“寒许逸那小子已经没什么大碍了,正在家里休养。”
“嗯?”
“你关心的不就只有这个吗?”
我抬头仰望他,不好,他左脸上缠着OK绷带!“你的脸怎么弄伤了?”
他闭了下眼睛,额角青筋略略迸出,却努力笑容很好,“没什么,倒了八辈子霉才能遇到的人,注定会让我一直倒霉下去。”
“好了,你现在出院,可以吧。”顾亚泰拿起沙发上的外套,准备离开。
“怎么可能?头都碰破了,马上就出院?”我捂着额前的厚厚纱布,直冒虚汗地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