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你好!我觉得我们应该直接来找你!”柳儿说着,然后盯着那个陌生的女人看了一会儿,那个女人脸上带着笑脸。
李林与柳儿又把来看病的经历说了一次,也又把医生的说法说了一遍。
“医生不可能会这样说的,因为下沙社康中心与福田区第四人民医院是一个医院的!”那个女人否定着。
“但事实是这样的!医生不能肯定,但你们咬死说我是过敏,所以,他才在病历上面写着头孢可疑,但也不能确定。”柳儿又拿出了那个病历本,里面还有着一些检查的心电图报告,还有着处方笺。
那个女人翻着病历看着,“原来是个新来的医生!”像是自言自语,也像是对柳儿说着。
柳儿就觉得奇怪了,新来的医生难道就不一样了吗?为什么新来的医生就不可以说出事实呢?
“我以前在那里打过针,去年的事,所以我去医生让我拍CT的时候都还有记录,记录里我没有过敏史!我还不明白,为什么过敏就可以要人命呢?”柳儿气愤地说着。
“现在你没有事了就好,如果你没有抢救过来我们才有责任!”那个女人看着病历说着。
柳儿听了很气愤,难道她被救活了,社康就没有事了,她没有救活的话才有问题吗?
“我怀疑你们的药有问题!”李林也说着,听着这样的话很生气。
“我们的药全是从医院总部分下来的,也就是第四人民医院,不可能会有问题的!”那个是主任的女人说着,然后让那个护士去把那个未打完的瓶找了出来。
“你看这药有什么问题?”那个女人拿着瓶子给柳儿看,柳儿知道自己永远只能是受害方了!
柳儿不是医生,柳儿看不懂那病历上面写的什么东西,包括医院里的医生都看不懂,还要打电话问,她怎么可能看得懂呢?她更看不出那透明的液体有什么问题,如果能看的出来的话,还用做实验吗?如果她知道那透明的液体有毒,她还会让她们给她打针吗?
“我们肯定看不出有什么问题,这个肯定要检测!”柳儿说道。
“那好,我们就把它封存起来,上面签上你的名字,也签上我的名字,送到一个你选好的药检部门,我们一起去检测好不好?”女人说话的时候带着欣喜,是欣喜?这有什么好高兴的呢?做的如此麻利,如此熟练,好像这样的事情她做过千百次了一样,那么快速地打好包装,让柳儿签上名字,她自已也签上名字。
“为什么在第四人民医院的时候,今天早上的那个医生说我可以打头孢呢?”柳儿签过名字,看着那个女人像宝一样把那个像满瓶的药放了起来。
“每个人的体质每天都不一样的,所以今天他建议你打这个就没有事,我觉得你对这个过敏最好不要打了!而且药效有的时候在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地点打也是不同的!”女人有点开心的解释着。
不是说24小时的体质不同吗?从昨天晚上19点到今天上午10点之间好像还没有24个小时啊!难道一样的药只是在社康打的话,就差点丢了小命,而在他们总部打的话,就可以无事?柳儿怎么也想不通是怎么一回事。
“这医药费应该是你们来承担吧?我从入院到现在只是抢救你们打针打出来的病,而我的感冒到现在一粒药也没有开,还没有好呢?”柳儿说着。
“不可能!只有等那瓶药的检查结果出来了,我们才能说我们有没有责任?现在我们不会承担你的医药费。你的感冒不用治了,回家多喝热水,多睡觉,多休息就好了!你看你的体质缺钾,这可能是因为引起你体质不好的原因。”女人说着很轻松,好像这件事情就此就可以画上了一个句号,脸上没有了压抑,像是得到了她最想要的结果。
难道她掏了几千块来治感冒,只是为了得到最后的‘感冒不用治了,回家多喝热水,多睡觉,多休息就好了’吗?为什么她来治病的时候不说,偏偏要现在才告诉她,为什么她来看病的时候不说她是小病,害她自己为自己白白操心,结果花了几千块,只是为了证明自己“过敏”吗?
“我想不明白,我天天吃核桃吃香蕉,怎么还会缺钾吗?这些里面的钾不是含量最多的吗?食盐里面不是也含钾的吗?”柳儿又一次问那个女人。
女人侧了一下头说:“你吸收不好!”
天啊!吸收不好,怎么偏偏没有吸收钾,其它的什么都不缺,只是唯独对钾吸收不好,吃了那么多含钾的东西,只是因为她的一句吸收不好就全否定了。
吸收不好?难道她看也能看也来?真的是“神医”!“神医!”啊!
几个人一直在僵持着,下午四点了,都说了三个多小时了,别人就是说柳儿身体不好才导致的,所以只能是柳儿自己负责,与社康无关。
话又说回来,其实也很简单:如果治好了,就是柳儿体质不好,过敏;如果没有从抢救室抢救出来,那才是因药致死,社康才有责任。
别人话说得很清楚,要么让她们去找证据去法院起诉,他们是是国营单位,能耗得起时间,金钱!所以撑死你让你起诉!
让你找药检部门,深圳的这个部门会为她的一瓶药检测吗?不可能,那里不是为她们这些外来工服务的。
那女人一说起检测那么轻松,那么开心!更甚至支持柳儿去起诉,原来不过如此,原来她早就知道这些外来工不可能有精力,不可能有足够的时间,不可能有金钱,不可能有权势,来陪国营部门的她们来玩这个游戏。因为外来工玩不起,玩不到最后也只能放弃。外来工要的是生存,只要活着就好,他们的要求太简单了,其它的任何事对外来工来说都是奢望,都不可能实现。
那个女人一定是遇到过N次这样的事情了,她只不过是其中的一个罢了,还能怎么样?只能自认倒霉了。
柳儿与李林一路上分析的结果只是这样就结束了,他们必须来面对这样的情况,别的还能怎么做呢?事实就是这样摆在眼前,她们却无能为力来挽回。
他们(外来工)只是一群盲流,对,只是盲流!盲目的流入这个对于他们来说陌生的城市,可是这个城市无论是硬件还是软件上都没有做好迎接他们的准备。他们只能在这个陌生的城市最边缘角落里,寻找着能让自己活下去的勇气,贡献着自己的青春,自己的劳力,求得一点点的回报……
柳儿唉声叹气,心里很难受,既有病的原因,更多的是因为这件事的不开心。
“不要这样!你只要没有事就是最好的了!你想啊,我们给你看病的话,只花了一个月的工资,也就几千块,我们要去打官司,好要耗费几年的时间了,花费多少个月的工资?我们自己也不知道,你看那女人做事熟练麻利的样子,绝对不是第一次了,你也不是第一个,只不过是其中的一个而已,你说是不是?”李林还是笑着,好好看的眼里有着关心的柔情,像天空里的星,闪着亮光。
“我就知道她们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怎么这么倒霉?想着这件事,心里还是不舒服!”柳儿皱着眉,茫然地看着前面的路。
“破财消灾!想开点!没事的!”李林安蔚着。
“嗯!只能说自己被狗咬了,花了这么多的钱!对了,总共有多少钱,我还你……”柳儿说着。”不用了,不用还了,我的钱就是你的钱!”李林打断了柳儿的话,说着,就撕了一叠那红色的交费单。
“不!不要撕!”柳儿说着,就抢过一些清单,还有一叠,柳儿紧紧抓在手里。
李林紧张地看着柳儿,认为柳儿还不了解他的心吗?是的,他一直没有向她表明他的心意,他只是悄悄送着玫瑰花,还有别的人也喜欢着她,他怎么可能会不记得?那个电话,那个香港号码的电话,他还记得很清楚,他不能放手,他只要她!!
柳儿却笑了,“那么紧张做什么?至少也要留一点在深圳的回忆啊?让我们永远记得深圳的医院不可靠!”柳儿似开玩笑,又像是解恨地说着。
两人相视一笑,四目相对,彼此的眼里再除了对方再也看不到彼此,似春风似春波柔水,两两凝望。
所有的不开心都烟消云散,消弥得无影无踪,只留下对方眼里自己倒影的喜悦,说不清,看不明,似朦胧却又看得异常真切。
心里有着缓流涌动,慢慢温暖着彼此的心。
李林牵起柳儿有点冷的手,紧紧攥在手里,用自己的手包着柳儿那柔软的小手,她的皮肤是那么细嫩,光滑,像是羽毛在挠着李林的心,痒痒的,却欲罢不能,甘之如饴。
柳儿体会着李林手里的温暖,那股热流暖着她的手,暖着她的身,也暖着她的心。她甚至想着要牵一辈子,牵着他的手,再也不放开……
李林听说了柳儿与安冉的关系,可是,他还是忍不住,忍不住去关心,忍不住去了解她的一举一动,忍不住对她的思念……心不由主的去爱她。如果她的心有他,对于她的过往,对于她的谣传,他不在乎,一点都不在乎,他在乎的只有她而已。
只要她开心,他什么都愿意。这就是他对她的爱,也是他对她的情;简单,执着。
“咚咚”像是敲门声。
柳儿怕冷,但还是本能的马上从床上坐了起来,她到现在都怕敲门声,也不知是那晚那个房东把她吓的了,还是怎么回事,她听到敲门声就心惊。
她的高烧还没有退,身体还是很不舒服,身上没有劲,她老觉得很冷。
李林把她送回来后,帮她倒了热的开水,让她喝完看着她躺下才离去的,怎么才一刻的时间,他又回来了吗?
“咚咚”又是几声敲门声,敲她家的门,是那么小心翼翼。
柳儿从床上下来,又披起那件羽绒服,皱着眉头却又小心的向门口走去。
她身上没有劲,有点虚脱的感觉,但依然强打起十二分精神,还要自己给自己鼓着勇气,向那张响着声音却在内心里很害怕的门走去。
“谁呀?”柳儿先隔着门问了一声,伸长了头侧着耳听着门外的动静。
“姐姐?是我啊!你在家里吗?”门外响起了一个小男孩的声音,问话也问得很小心。
柳儿知道是对门的小男孩儿,只有八九岁的样子,还在上学,每天下午放学的时候,他的父母还没有下班,他都是在门口等,借助那昏暗的灯光蹲在地上写字,样子极为可怜,柳儿看不过去,总是让他进自己的家里的写字。
小男孩叫超,他也很怕生,总是小心翼翼地在柳儿家里写字,但最外的门一定是不让关的,这样他就可以看到对面自己家里的人回来了,然后赶快回去。但相处了一段时间后,这个小男孩居然敢自己敲她的门了,不知是天冷的原因还是混熟了的原因,他有时会在门外敲门,在柳儿家里坐二三个小时,等着自己的爸妈下班回来。
柳儿从超的口里了解到,他的父母也会经常吵架,有时还会大打出手,为的就是他们没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窝。她的母亲很想深圳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就怪他的父亲赚不到钱,而他的父亲有时火了,就会对骂,然后到大打出手……
超从小一直都是他的奶奶带着的,但是,他在农村的奶奶一个人要种田,还要带着几个小孩子,有他姑的孩子也有他叔叔的孩子,而且,所有的人都没有给他奶奶寄钱用,他们这些小孩子的生活费只能靠一个老人来挣。他说他的奶奶很辛苦,会很累的,但他的姑姑也想让他奶奶拿出二万来支持她买房,他的叔叔也这样向他奶奶提了一下,说出了要拿钱支持他买房的意愿。
他的奶奶就偷偷跑到他爷爷的坟上去哭,说自己很没有用处,她的女儿想让她拿几万,她的儿子也想让她拿几万……都是赞助他们买房,可是她真的没有钱,一个快七十岁的老人种了八亩田,这本身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超是个懂事的孩子,他很同情他的奶奶,觉得他的奶奶很可怜!
他说,他的奶奶为了他们表兄弟姐妹几个的生活费起早贪黑的干活,本身已经很不容易了,而现在,他们的长辈还在这样问他的奶奶要钱,他很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