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又过了七日,七日光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婚礼筹划早在七日前就已经进行了,所以眼前的将军府张灯结彩,一团喜气。
一夜不算安眠,但总归打了个吨,第二日东方尚未放白李红妆便被秋桐领着的两个婆子给唤醒了。
“小姐,该梳洗打扮了。”
“嗯?”呓语一声,眼睛虽然睁开,但人还未清醒。
“小姐,老将军请了五福夫人来梳头,快起吧。”
李红妆听了一骨碌的爬起:“你说要做什么?”
“哎呦,恭喜小姐,贺喜小姐”秋桐后面的一个华衣妇人说道。
“恐怕要改口王妃娘娘了。”另一妇人搭言,只是这王妃家里女眷过少,出嫁的日子难免有些清冷了。
见她久久不动,秋桐有些着急,对二位夫人使了眼色,大家同心竭力将她拖起。
云山雾罩的跪坐镜前,镜子里的人浓眉如墨,大眼如清泉,脸型太过立体,个子又不小巧,这样的相貌并不符合西汉的审美,所以两位夫人一边打扮一边敷衍的夸赞几句,言不由衷。
李红妆在意的不是这些,她的长相她很自信,她不敢确信的是自己真的要和古人成亲了?
婚礼是个过场,她是现代人,没领证就不会认真,心里不停谋划,期待姚兆焕所说的惊喜。
净面更衣,开脸上妆,一位夫人正了正她的头,开始唱梳头歌。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
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
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
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
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
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
有头有尾,富富贵贵。”
笑语盈盈,吉祥的话儿说出口,二位夫人笑得合不拢嘴。
李红妆不明白又不是她们成亲,干嘛笑得那么开心。
从头到脚捯饬一通,袆衣加身,戴上三凤六龙凤冠,长串的珠滴将视线遮住,此时的李红妆俨然一个高贵大气的古代女子。
可惜,这样的画面只停留了三秒她就撑不住了。
不顾众人的阻止,李红妆一下子将凤冠摘下:“不行不行,这个戴不来,脖子要断了。”
不厌其烦的,秋桐再次帮她将凤冠戴上:“小姐,坚持一日便好,这凤冠可不是谁想戴就戴的。”
双手扶住凤冠不敢低头,李红妆让秋桐先把珠滴把她撩到一边:“梁王怎么还不来啊,我这得忍多久啊。”
秋桐眼角余光打量二位夫人,见其正在隐忍的偷笑,上前一步小声叮咛:“小姐,别人会笑话的。”
领会到秋桐话里的意思,李红妆面色微赧,平移视线将脸转到一边,就听门口处传来一声叹息,顺眼望去李拓疆正负手而立,给她一个背影。
她知道这老爷子是不善言辞之人,唏嘘叹息已经表明自己心迹。
看他宽阔伛偻的背弯,李红妆眼睛一酸,从没如此真心的叫了声:“祖父。”
李拓疆右臂举到眼前,做个擦拭动作,这才转回身,想笑却更比哭难看。
“红妆,自此后你要敬爱王爷,无有妒忌,无有多佘,听王爷话,贞静守德,切不要像在府中这般,三天两头往外跑。”
“额……红妆知道。”本想反驳却觉于心不忍,况且也不和事宜。
这边才交代完毕那边姚兆焕和小白急匆匆喊道:“花轿道街口了。”
二位夫人赶紧将她扶回镜前,再次帮她补补妆容:“别慌,还有一会儿呢,秋桐姑娘快看看娘娘可有忘记的地方,老将军快派人去门口堵着……”
一会的功夫小白又来报:“王爷到门口了。”
秋桐得了消息迈步进了屋子:“小姐,就快到了。”
李红妆脑袋不能乱动只想着快点结束:“快点吧,我脖子要断了。”
一位夫人笑道:“王妃娘娘这是着急了。”
李红妆羞赧一笑,脸上一层红晕,丫的谁脑袋上顶着这么重的东西不着急。
外头敲门声震天响,姚兆焕守着大门贱兮兮的问道:“谁啊?大清早的敲门干嘛?”
“接新夫。”不耐烦的声音传来。
“谁是你们家新服?”
“李家大小姐。”
“太早了,还没梳洗打扮了,晚些再来吧。”
刘武知道这是守门的要赏钱,于是穿过人群将一贯钱发到众卫士手中。
邹阳带着众人叫嚷起哄,不停的往门缝里扔钱。
姚兆焕领着家丁捡个不停,第一道门很快失手。
眼下又来到垂花拱门,可惜李家人数不多,亲戚也没几个人,所以根本没人防守。
一路畅通无阻,很快来到李红妆所居小院,就听门外足部凌乱,李拓疆带着姚兆焕小白等进来:“红妆要上轿了。”
李红妆下意识的站起,心里念叨可算来了。
刚要迈步前行就觉得有人掐她一下,李红妆哇的一叫,还未等反应过来,秋桐已经攀上手臂:“小姐,奴婢舍不得你。”
“你不是陪嫁吗?我们又不会分开。”
秋桐眼见李红妆不开窍,一直挤眉弄眼,还不忘放声大哭。
看罢一下李红妆了然,这是要哭嫁啊,可是她哭不出来。
“小姐,哭不出来就用帕子掩住。”秋桐终于机灵一回,敷在她耳边低语。
李红妆照着秋桐的办法,挡着脸放声大哭,无意间摸摸眼角,干干的一片。
李拓疆听他哭的悲恸哪里还站得住,伸手拉过小白衣领,埋头就哭。
小白同被感染,也是收声不住,转眼间屋子里乱哄哄一片。
此时的姚兆焕形象突然高大起来,提醒李拓疆要送新娘上轿了。
止住哭声,李拓疆拭干老泪,脚步沉重的拉着李红妆的手,这条路从来没有这么漫长过。
珠滴下垂,缝隙中透过一个高大的身影,今日的刘武比往常更俊上百倍,着与李红妆相配的大黑礼物,头上喜冠夺目耀眼。
李拓疆将李红妆的手交到刘武手上,从此后红妆就是刘姓人了。
一对璧人并立与红毯之上,李红妆走的异常费力:“鞋掉了,等我一下。”
刘武嘴角抽搐不得不放缓脚步:“这么多人看着,你就不能稳重一次?”
“这能怪我吗?你这鞋子做的不合脚。”好不容易穿上,李红妆庆幸裙摆逶迤拖长,不然这裙下脚找鞋的触动一定会被人笑死了。
“好了没?别再给本王出差头了。”
“我好像毒发了,正好今天,说不定不能拜堂了。”
“少找借口,你当时不过被软剑里的小虫咬了一下,根本就中毒。”
小声的腹语忽然声音拔高,李红妆想抽出回自己的手:“刘武,你耍我啊,这婚……。”
不结二字还未出口,刘武加重手上牵扯她的力道,淡淡的吐出两个字:
“李家。”
“你威胁我?”不敢再做大动作,李红妆依然被刘武牵着往前走。
“想必老将军已经和你说的很清楚了,抗旨拒婚的后果。”
面应众人的祝福,刘武笑得温和有礼。
“王爷真是英俊潇洒,李小姐好福气啊。”
“是啊,这福气几辈子都修不来……”
艳羡的话语不绝于耳,李红妆知道这将军府的院路已经走到尽头了。
别人都道她配不上刘武,却不知她根本就不想成亲。
礼乐锣鼓声响,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眼见外面热闹非凡,本想细看一番,还未来得及掀起珠帘,李红妆整个人便被刘武粗鲁的塞进花轿里。
“起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