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仗队先前开路,八人花轿抬的四平八稳,双手将凤冠的朱滴拢到,李红妆深潭般的大眼瞄向花轿的窗口。
窗口的帘布随行走而里外忽闪,偶尔缝隙开的大了便能望见外面的景象。
瞪着骑着高头大马的刘武,李红妆恨得牙根直痒痒,不甘心自己终是无所行动,暗急姚兆焕说过的惊喜,眼下刘武拿圣旨做威胁,不知道这花轿抬出将军府,圣旨还算不算数?
正想着,李红妆忽觉身子一震,花轿听下了。
礼乐声戛然而止,迎亲仪对止足不前。
时间过了三四秒,李红妆在轿里就听外面女子声高亢震耳。
“王爷是我的……”
“管家带人冲……”
“快快快,抢人啊……”
人声鼎沸夹杂着肉体相撞的吃痛声,四面八方而来的各家未出阁的女子、小姐,外带一些家丁帮手,无不玩命的向刘武的迎亲队伍冲来。
迎亲队伍傻了眼:好家伙,估计城里的女子都来了,有钱的人家是抬着喜轿子,穷人家的女子直接穿着大红的喜服就跑出来了,这是来抢亲的啊。
“保护王爷王妃!”枚乘首先反映过来,带着护卫哗啦一下将迎亲的刘武队伍护成一个圈。
“怕是抵挡不住啊!”吹奏喜悦,迎接往来,就连仪仗队的男子见势不好也都放下手中重物去防守,可是仍然人力不足,大有决堤之势。
秋桐等丫鬟、喜娘更是没见过这样的阵势,全都躲在抬轿子的人身后。
李红妆从轿里探出一条胳膊抓住秋桐小声问道:“出了什么事?”
“小姐您坐好了,外面有女子来抢亲了。”
手拨轿帘仔细望,红艳艳的都是女人,一想着不是来抢自己的李红妆就放心了。
刘武见这乱哄哄的一片,眉头紧锁,他下马掀开轿帘怒气冲冲的瞪着李红妆:“是不是你耍的手段?放出的风声,不然怎会有人敢拦本王仪仗?”
李红妆怒火中烧,抬脚踢掉刘武扶帘的手:“老娘有这本事还在你这花轿里坐着?自己招蜂引蝶行为不检点,少赖在我头上。”
被李红妆一顿抢白,再加上轿帘已经因自己的躲闪垂下了,刘武负气回到马边,一跃跳上马背。
心里暗暗盘算,李红妆没这心机,会是谁指使女子来抢亲呢?刘武深信就算风俗使然,若是没人煽动谁也不敢抢梁王府的亲。
轿帘合上的刹那李红妆突然明白了姚兆焕说的惊喜,刘武气说是有人放出风声,这个人不是自己,只能是那个死人妖了。
李红妆一核算:虽不知姚兆焕用的什么手段,但是新郎若是被抢,她这个新娘不就不用拜堂成亲了?
哈哈一笑,有了主意,李红妆火上浇油,在轿里大喊:“谁先抢到王爷,这梁王妃的位子就是谁的,摸下脸也能封个美人啊,前梁王妃语。”
她这一声大喊女人们更加疯狂了,无不拼命的往里挤。
刘武打马在中间打转,眼看自己的人马就要招教不住众人,女子们就要突破防守了,这要如何是好。
“王爷,属下突围出去请兵?”邹阳双眼向左一挑,心里暗自兴奋,早闻新王妃秉性异常,就盼着能闹出些花样,可惜从接亲到现在一直没有动静,眼下好了,终于有热闹可以看了。
相较与枚乘的老实忠厚,邹阳比较奸猾,二人皆自小和刘武一起长大,实属刘武心腹,不过这邹阳呢,在小事上特别喜欢看刘武吃瘪,然后自己还能装英勇混个好。
“来不及了,和枚乘顶住。”等援兵到了恐怕自己早被大卸八块了,况且援兵来了也不能伤人,这抢亲本是民间风俗,只是没见过这么多人的。
邹阳得令,箭步窜到枚乘身边小声道:“枚兄,别伤着这些女子,王爷会不高兴的。”
“贤弟你这是什么话?这些人可是来抢亲的。”
“抢亲这是民俗,来的人多说明王爷在民众中有威望,所以你可别动手伤人啊,喜事变坏事的话,恐怕会影响王爷声誉。”
“还是贤弟智慧,为兄愚钝,为兄还在疑惑连王爷的亲她们都敢抢,当是平头百姓呢?听你这么一说为兄茅塞顿开了。”
“哪里,哪里……”
二人腹语之间防卫便松懈下来,呼啦一下,一个豁口涌进好些人来。
一群人一哄而上,牵马的牵马,扯退的扯腿,刘武骑在马上,想挥鞭都不得空。
“王爷……王爷……”
“小姐,小姐……”秋桐早已被人群冲到一边,想着李红妆的处境,甚是担心。
李红妆这边也被冲撞了,抬轿子的人被撞的东倒西歪,她也跟着左晃一下右晃一下,继而砰的一声巨响,抬轿的人弃轿而去了。
“妈呀”一声,李红妆脑袋被震得七荤八素,屁股也疼的不行,手扶凤冠外往一望,刘武比她惨多了。
所有的人目标都是他,对于自己她们只当是个障碍罢了,既然如此那还等什么?李红妆弯腰下轿,扶着凤冠逆行冲进人群,往相反的方向跑了。
“邹阳,把王妃找回来。”刘武马上与人拉扯,就见一黑影混迹于万红丛中异常突兀,如此鹤立鸡群一定是李红妆跑了。
“王爷,属下分身乏术啊。”邹阳怀里抱着一个女子,那女子抖露这帕子手脚挣扎着要往里冲,被邹阳的突截,她抬手就往邹阳头上打。
枚乘也好不到哪里去,同样受困于女人丛中。
刘武心知不能如此僵持下去,那个李红妆就快跑的没影了。
“接着。”刘武一边跳下马背,一边将大黑的礼服丢出去。
礼服直接罩在邹阳的头上,领会到其中意思邹阳赶紧将礼服扯下来塞到枚乘手上:“枚兄,你身手利落,穿着往人群外跑。”
“这……”枚乘有些犹豫,不敢造次,这可是王爷的婚服啊。
不顾枚乘反对,邹阳拉过衣服一下子将其披在枚乘身上,继而朝着人群大喊:“王爷在这里呢。”
人群已经乱的不行,远处的人自然只能凭衣服找人。眼见身着大黑礼服的枚乘淌过人群,女子们全都围了上去。
枚乘抱头鼠串,也不管撞到人,他的任务就是别露脸就行。
刘武这边又让七八个侍卫脱掉外衣,露出里面全白亵衣,这样混迹人群中,只要不看脸别人也不知道哪个是刘武了。
“王爷在这里……”女子们东跑一下,西跑一下。
“穿黑衣服的人不是王爷……”女子们又去追白衣服的人。
“王爷往巷口跑了……”
“追……”
白衣黑衣四处逃散,来自四面八方的人分成股股势力,四处追去。
刘武身着邹阳的青衣抱头从地上站起,眼见周围的人都往别的方向跑,他桃花眼一迷,抬腿向李红妆逃走的方向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