沅光驱着马车径直往西南方又行了一阵,便倒了羌子湖畔。
这晚秋落日下的羌子湖,别有一番韵味。斜阳映在湖中,整片湖都被这落日的火烧云染的通红,顿时,只觉得这羌子湖里不是干净的湖水,而是一种常见的红色液体,很明显却又说不出来。
枫叶缓缓而落,看起来极没有生命力。沅光将马车停在一旁的路边,并将马儿拴在那颗大枫树下,一阵冷风踩着众人的面猛地袭来,那大枫树上又抖落了几片黄叶。
司徒见此不禁感叹道:“世如枯木我如叶,乱风横入意离别。不知多少白月夜,如何湿透半人间。”
众人一听司徒此话,将自己喻成枫叶,将世间众人喻成乱风,最终叶被风吹落,人被世人嫌弃,众人无不感伤万分,心中皆是暗自感叹:“司徒说的话又何尝没有道理?人生在世,如渡苦海,最终苦海未渡完,人却早已化成了灰烬,如此穷极短暂,白驹过隙,飘零一生,倒不如直接走了的好。”
羌子湖与平日里没有什么两样,湖边人群密集,湖中扁舟游荡。沈朋放眼望去,只觉奇怪的紧,眉头紧锁着,
姬南望向沈朋,便问道:“姬兄弟,怎么,你发现什么端倪了?”
沈朋自言自语道:“好生奇怪,那湖边的茶铺子怎就不见了?难不成老板走了?可他生意一向好得很,却为何要走呢?”
伶菁听后便上前道:“可能是因为白头城昨夜的事故,让百姓们不得安心,一怕是有生命危险,二是怕有为非作歹之徒。”
五人并排向前走去,这羌子湖并无什么异处,反而比平时更安静了,所说湖边人群密集,但人声甚小,还不如风声之大。‘
直到此时,远处才传来一阵慌乱的马蹄之声,打破了羌子湖原有的寂静。五人同时回头朝着来到那条古道上望去,只见一众人等先后驱马而来,那坐在坐前面的人,是一个年迈的老者,但看他的装束,似乎为人极是风雅。他腰间挂了一簇玉佩,背后交叉的负着两把齐肩的短剑,全身一束青装,脸上焦黄,但却抹了浓妆密粉。
伶菁见前面那老者,不禁的笑出声来:“这老头倒是有意思的很,明明都已经老掉牙了,竟还把自己打扮成年轻人,但殊不知即使抹了在浓的粉,也遮不住他那焦黄的脸皮,和他那依稀的白发。”
司徒冷声道:“这老头怕不是个好人。”
“哦》司徒大哥,此话怎讲。”沈朋问道。
司徒摇头道:“寻常人的腰间顶多戴着两束佩环,他却和别人不一样,他腰间挂着数十块玉佩,不知是客以炫耀还是装作风雅。总而言之,一个老头打扮成这般样子,想必也不可能是个好人。”
姬南凝目望去,便说道:“司徒说的没错,这老者的确不是什么好人。那老者身后的两人便是朱旱和朱巢,以此来看,这老者便是青道派掌门朱爆了。”
伶菁眯着眼看去,说道:“确实是他们二人,既然他们也来此,不如我们还是避开罢!”
说完,伶菁便牵着司徒的手欲以找个地方避开他们,但司徒却手一松,冷声道:“为何要避开他们,这羌子湖又不是他们的,难道我司徒沉玥还怕他们不成?”
伶菁看向司徒,见他眼神满是悲愤和冷淡,便细声道:“咱们的气力尚未恢复,不可鲁莽,先前你又惹了他们,现在那二人定会仗着自己掌门在此,随意胡作非为的,我们还是避开的好,司徒,听我一句可好?”
司徒变成现在这般性子,伶菁心中也是极为不好受,此时她的话中带有一丝恳求和呜咽之声,众人听得清清楚楚,唯独司徒听不出来。
见司徒沉默不语,也不肯避开他们,伶菁便又道:“司徒,还是避开的很,为两个孩子想想吧!”
伶菁这一句话显然已是哭腔,司徒听此心中不觉为之一动,伸出手来与伶菁那纤细的手指相互交叉着,细声道:“都使我不好,咱们走吧,避开他们要紧。”
说完,司徒领着众人向岸边的一个舟子走去,那舟子头上戴着斗笠,盖的很低,这时司徒便恍然道:“是……是孙兄弟么?”而沈朋也在一旁细声道:“是斗笠先生么?”
那舟子见众人走来,便缓缓的摘下了斗笠,众人一看,果真是孙庸,除了伶菁以外,司徒和姬南皆是欢喜的很,而一旁的沈朋则摸了摸后脑,似乎满是不解。
孙庸道:“没想到又见着你们了,太好了,太好了,请各位上船吧!”
沈朋一听他的声音,便立即惊呼道:“果真是你,斗笠先生,讲故事的先生。”
孙庸笑着对沈朋道:“没错,是我,先上船再说吧!”
于是,沈朋和姬南沅光三人一起跳进了船里。伶菁牵着司徒的手,并往后拉了拉,司徒立即便知伶菁之意是不想上孙庸的船,但众人已都上去了,唯有夫妻二人不上,未免有些尴尬和无礼。
司徒侧过身来在伶菁耳边嘀咕道:“其实,我也不想上去,但他们都上去了,我们还是在船上看看风景吧!”
司徒拉着伶菁的手,向前一跃,便跳到舟中,船身随之一晃。司徒笑道:“孙兄弟走吧,看看风景去。”这是伶菁几天来第一次见司徒笑了,这笑虽然不是那么明媚,其中还杂有一丝苦味,但能看到司徒笑了,伶菁脸上也泛出了一丝笑意。
孙庸挥动着船桨,喝道:“走咯!”于是便撑起双桨,小舟缓缓的飘在湖面上。
虽然众人已在船上,但司徒的目光依然停留在岸上。只见那奔来的有七匹马,除了朱旱和朱巢朱爆三人,其余四人应是门下功力较深的弟子。
姬南在司徒耳边轻声道:“司徒,青道一派虽说称不上是人界大门派,但青道派一向人心叵测,图谋不轨,凡是江湖上有什么事能占到便宜的,永远不缺青道派的人。看他青道派人来白头城,定是想要从中密谋些什么,你可千万不可大意。”
司徒微微点头,众人只觉小舟停了下来。孙庸这时走近舟中,向众人笑道:“这个地方是羌子湖风景最美之地,先前司徒兄弟夫妻二人来过。”
司徒放眼一望,心中道:“确实是,当时带着两个孩子游玩,却不知孩子晕船,紧急之下便回到了岸上。当时谁也不知,舟子也是孙庸。”
姬南笑道:“姬兄弟,你摇了半天的桨,想必也累了,来,坐下来喝杯茶,让我看看你的近况。”
孙庸照着姬南的话便坐到了姬南对面,孙庸眼神一晃,又立马抱拳笑道:“恭喜啊恭喜,恭喜司徒兄弟和姬兄弟找回了青禅剑。”
姬南仰头一笑,呼道:“都是自家兄弟,还这般客气做何?”姬南本来为司徒感伤,但此时又见到孙庸,想起了昔日在灵城温酒楼上三人畅饮之情,此时情由心生,姬南又回到了原先的那般豪爽的性子。
沈朋一听孙庸说姬南手中的宝剑是青禅剑,顿时想起了那日与代纵和东煞的相识,心中恍然道:“原来那日蓬兄和莱兄只是他们随意起的,看他两人竟怀抱灵城镇派之剑,想必定是偷来的,那两人如此不耻,我竟还与他们相识结交,沈朋啊沈朋以后交朋友你可以看准点啊!”
想到这里,沈朋又随即想到:“蓬兄、莱兄,合起来便是蓬莱,那不就是代纵和东煞么?昨晚战斗之时由于夜色较深,相隔甚远,我竟没看出来是他两人。我虽拿过那青禅剑,但是没有剑鞘,那日见两人时青禅剑是有剑鞘的,难怪我怎的分不清。”
在姬南和孙庸相互嘘寒问暖之际,司徒脑海中忽然闪出了一个疑问,而司徒知道,孙庸定是知晓天下众多的事,不然昔日在酒楼上怎会讲出三百年前的三英战魔桓。
孙庸眼睛一斜,见司徒痴痴的望着桌上的茶杯,满脸疑惑,于是孙庸便向司徒笑道:“司徒兄弟,你在想些什么?我孙庸知晓天下众多之事,说不定会为你排忧解难。”
司徒听完后,欲以开口,姬南只以外司徒会把这些天经历的事将给孙庸听,让孙庸判断出两个孩子是被谁掳走的,哪知司徒竟开口问道:“我心中一直有个疑问,曾冥思苦想数天也不得其解,孙兄弟知晓众多的事,故而想要请教孙兄弟。请问孙兄弟知道盘燕阁么?可否告知一二呢?”
司徒本身直问孙庸知不知道盘燕阁,但随即却直接说让孙庸告知一二,定是司徒明白孙庸一定会知晓盘燕阁的事。
此番一问,众人皆是一惊,而孙庸自己也是惊了一下,想了良久后才张口道:“盘燕阁一派江湖上只知在巫山一带,而对于盘燕阁内部如何,江湖上无人知晓,盘燕阁一向神秘至极,莫说只是寻常的江湖,即使六界之中知晓盘燕阁的人也是甚少,即使佑生山玄曜道长,我猜他也不会知晓盘燕阁内部之事。”
孙庸见司徒正盯着自己,便又接着续道:“我以前听一个脸上有疤,腰间挂一用布包着的酒葫芦的人说盘燕阁是个杀手营,里面有五大杀手,那五大杀手分别拥有五种系别的气力,关于盘燕阁的事兄弟我知晓的仅此而已。”
孙庸说罢,见司徒仍盯着自己,孙庸便起身抱拳道:“司徒兄弟抱歉了,若司徒兄弟想要知道盘燕阁内部之事,日后我在去打听,隔年在讲给司徒兄弟了。”
司徒起身回礼笑道:“我只是随口问问,不碍事,不劳孙兄弟如此费心了。”
众人见司徒方才那般情形,哪像是随口问问,显然是司徒不明,欲以请教孙庸的。孙庸和司徒又坐下身来,孙庸为避尴尬之情,便笑道:“两位兄弟,我出去继续摇桨去咧。”
说完,孙庸便出了舟子,走到舟尾,双臂各挥着一桨,竟丝毫不费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