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庸默自将小船又摇缓缓的划到岸边,五人在舟内皆四处张望,以防不测,秋末的风透过船帘吹在众人脸上,众人无不冷的发抖。即便是自小生活在西域灵城的司徒,也不禁将手臂上挽起的衣袖遮了下来。司徒已离开灵城近一年了,对这塞外的北风倒也生疏了很多。
众人的目光透过被风卷起的船帘,向羌子湖岸上望去,只觉得甚是古怪。自从三人上船后,那青道派的一行人来此后,羌子湖又接二连三的来了不少身负长剑的江湖中人。
司徒默声道:“怎的如此奇怪?现在这羌子湖竟聚集了近百名携带刀剑的不速之客,难不成会有什么古怪的举动?”
姬南见这羌子湖藏着一股很强的杀气,便低声道:“想这百余人个个都警惕的很,时不时的向四周望了又望,恐怕是聚众商量个什么,又或是在此等候什么人吧!我等上岸后需万分谨慎。”
沈朋听姬南一番话后,又仔细观察了片刻,便缓缓说道:“看这些人的面色甚是焦急,但却各自都不说话,想必此事一定重要的很,连那百余人众都小心的紧。”
沈朋看向司徒夫妻二人,二人脸上透露的着不安,自上船之后,没怎么说过话的伶菁这时便也开口道:“我们遵那人的意思,黄昏时来到羌子湖与他相见,但我们来了已有些时间了,却仍不见那幕后之人。相反,倒是来了无数的江湖术士,只怕他们都不怀好意。”
伶菁低头闭目,忽然起身向舟尾处的孙庸大喊道:“孙先生,快把船划出去,千万不可上岸。”
众人听伶菁的话皆是满脸疑惑。沈朋道:“伶菁姐姐,这是为何?”
没等伶菁回答,姬南却神色紧张道:“不好,那些持剑之人把目光投向了我们,甚至有些人双手不自觉的握住了腰间的宝剑,看来这些江湖之人定是来找我们的。”
沈朋晃过神来,又定睛一看,只见那些人将腰间的宝剑尽数拔了出来。姬南又向船尾处大喊道:“孙兄弟,快……快走,千万不可上岸。”
姬南声音一向很大,这时的声音便如雷声一般,但船尾处除了风声以外,并没有其他的声音。众人这才发觉不对,心中各自道:“怎么没有孙兄弟摇桨的声音?睡眠波纹荡起的声音?”
司徒也觉得不对劲,便起身来右手一挥,侧面的帘幕便立即掀开,只见船尾处没有一人,姬南慌张道:“孙兄弟呢?怎的不见孙兄弟?”
众人见孙庸不在船后,便纷纷起身走到船尾处一看,双桨已然不见,而孙庸也不知去向,船尾处除了一滩鲜红的血渍以外,没有任何其他的东西。
众人又将目光看向水中,只见水面上飘着一根木桨,并从水底缓缓升出一阵阵鲜红的血。姬南大惊道:“孙兄弟,孙兄弟不会死了吧?”
姬南又将目光看向岸边,只见众人离自己越来越近,原来是这小船顺着北风缓缓而漂,竟快漂到羌子湖南边的岸上。
而司徒仍站在船尾,痴痴的望着地上的那摊鲜血,司徒凝目心中沉思道:“不会的,绝对不会的。去年在灵城温酒楼上与孙兄弟相遇时,便知道此人绝不简单,待他离开温酒楼后,我特意起身想去送别他,却哪知他一眨眼人已消失的不见,当时我便惊呼他是‘仙人’,如今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死去呢?”
岸上人群中走出一个双目炯炯有神、头发细如丝、生着一张大众脸的壮年男子,他站在百众人的前面,站在岸边高声喝道:“你们也不必感怀了,这舟子竟想把船划到别处去,我示意他将船划过来,他却闭眼不看,我便只能抽出宝刀往他身体上一掷,本想割下他的臂膀。让他划船不得,却没想到这北风凌冽的很,竟将刀吹的偏移了,不幸插到了他的心脏,他便立即摔下湖中了,此时应该沉在湖底见阎王爷去了吧!”
众人听此后都是大为一惊,除了司徒仍在沉思着什么。
小船只“砰”的一声,撞到了岸边,小船便停止不前了,在原地晃荡着。
姬南面向众人,只见他们脸上似笑非笑。而那青道派的三人从人群中挤了出来,站在那壮年男子身边,左手紧贴着剑鞘,右手紧贴着剑柄,似是随时都有可能拔出剑来,朝自己一行人杀来。
此时伶菁站在司徒身边,沈朋站在沅光身边,四人仔细端倪着岸上众百人,而姬南站在最前面对视着众人。
其实在来之前,司徒夫妻二人和姬南已说好了,自己夫妻二人被无数江湖之人追杀着,倘若晚间在羌子湖盼有所难为之事,还请姬南代为解决。因为如果夫妻二人出手的话,旁人一眼便就知晓这两人是司徒沉玥和伶菁,为此,司徒特意把胡子留着了,伶菁也是抹了很浓的妆,目的就是隐藏自己的身份,叫旁人认出不得。
姬南向眼前众人喝道:“不知各位江湖豪客,是在这羌子湖边观光么?”
姬南这一言,显然是先发制人,先撇清与自己一行人的干系。
可姬南刚刚说完,朱旱却立马回道:“不必装了,午时在酒楼上你不是很嚣张么?司徒沉玥。”朱旱这句话竟没加半句思索。
朱旱此话一出,舟上四人均是一愣,唯独司徒似乎是早已知晓自己身份已暴露与他了,竟丝毫没有紧张。
司徒朗声笑道:“哈哈哈哈,想不到我司徒沉玥如此受欢迎,竟有数百人如此热闹的欢迎我,人生还真是秒极了。”
那壮年男子颤声笑道:“司徒沉玥,怎么,你难道一点儿也不觉为奇么?你心中难道就没有一点儿的疑问么?”
司徒摇头大笑道:“一切事物在被太阳沐浴的那一刻起,便已经各有其命理。人之生死,又何须担忧?何须受怕?只道是早了个十几年入了黄土罢了!”
司徒在被代纵囚禁的那几日内,想明白了很多道理,或乐观,或悲观,但仔细一想,自己被人追杀着,被人诬蔑着,每每想到这里,哪里乐观的起来。只想着生死有命罢了!凡人只能去顺从天命罢了!
姬南却仍在保护着司徒,向众人喝道:“他是司徒便又怎样?难不成你们这些无名鼠辈还敢如此放肆么?”
姬南又侧头向朱旱喝道:“姓朱的,午时的气我暂且忍着,只是不愿与人动手罢了!你小小的青道派竟也如此猖狂,难道就不怕我灵城踏破你的屋檐庙宇么?”
姬南说罢!右手提起青禅剑,横置于胸前,面对着众人,面不改色的喝道:“倘若你们青道派不安分,我便只能血染羌子湖了。”
岸上百余人众见姬南将青禅剑横置于胸前,说话如同雷声,甚是威风禀禀,众人皆是心中默默的颤动着。姬南又喝道:“瞧你们的眼色也知晓我手中的剑吧!不想与我灵城结仇,趁早赶快滚吧。”
哪知青道派掌门朱爆听姬南一番话后竟笑出声来。姬南道:“朱老儿,你笑什么?”
朱爆笑道:“我在笑你吹牛吹过头了。”
身后众百人听朱爆说姬南在吹牛,心中也没有在为之颤动了。到时平和的很。朱爆右手抚着白须,接着道:“灵城自从去年老城主死后,其战斗力便下降了许多,现在的灵城除了司徒沉玥和一把青色的破剑以外,其余的皆是废品。姬南,你也不知耻么?你平心来说,以你现在的灵城是我青道的对手么?”
朱爆一番话说得姬南地下了头,片刻后但觉不对,便回头向司徒道瞅了一眼,随后又立即向朱爆道:“朱老儿,我灵城老城主驾鹤西去之事除了灵城人外无从知晓,你这消息是从何而知的?”
朱爆摇头笑道:“姬南,谁说老城主死亡一事只有灵城人知晓?虽然你灵城人将此事密不透风,可我身边的这位沐先生却是见多识广的很,老城主死亡一事,正是……”
朱爆尚且没把话说完,一旁的壮年男子猛地“哼”了一声,将朱爆的话止住了。
姬南向这壮年男子问道:“哦?不知先生是何人,是从何处知晓我灵城老城主驾鹤西去一事的?”
那壮年男子笑道:“姬城主,即使在下告知于你,你也从未听晓我的名号。”
姬南疑思道:“哦?不妨先生请说吧!我姬某虽远居在西域孤城之中,出灵城甚少,虽不多见中原江湖,但我姬某或许听过呢?”
那壮年男子背着双手回身笑道:“在下姓沐,无名无字,不知姬城主是否听过呢?”
姬南沉思道:“据我所知,江湖之上从未有姓沐的高手,今日不知沐先生,多有得罪,想我姬某定时未见过世面罢!话虽如此,但姬某还是想请问,沐先生是如何得知老城主驾鹤西去一事的?”
这沐姓男子并未在答,只是冷声道:“姬城主,看你也是灵城一派之主,今日我百余人众并不是来找姬城主和灵城的麻烦的,还请姬城主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