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韩两人到那农家之时其他人已进食完毕。沈七将那石头拿与众人看。
众人打量那石头,又听沈七将其来历说明,俱是啧啧称奇。韩广则将那“鹿”搁在地上,自言自语道:“此次打猎不尽如人意,耽搁了许久,看来今晚是吃不了了,不如送与那老丈过冬吧。”素纤纤生性善良,见这“鹿”被穿肠破肚,于心不忍,连连皱眉。
那农家老人听闻有头鹿可以过冬,喜笑颜开地走了过来。见了那头“鹿”个头较小,指正道:“小老弟,这个不是鹿,是香樟。”
素纤纤听闻凑过头来道:“香樟?那不就是麝?”
韩广奇道:“素姐姐,什么是麝?”
素纤纤道:“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古书上有云‘似鹿而小,有香’的描述。它身上有产麝香,既可作香料,又是一味名贵的中药,可开窍醒神,活血通经,消肿止痛。”
韩广一听也觉新奇,道:“没想到这误打误撞还找了个宝贝。那这香在哪儿呢?”
素纤纤若有所思,道:“你将它翻过来。古书记载:其香在会阴前皮内,别有膜袋裹之。”韩广依言而行,果然找到香的所在,他从靴子内取出匕首,慢慢将囊割出交给素纤纤道:“姐姐收好。”遂又对那老农说:“老丈,剩下的,送给你吧。”
那老农虽知这麝香更值钱,但他人赠送之物自己也不便过分贪心,当下笑道:“多谢,多谢。”
次日清早,众人告别老农,再行出发。这一程竟然行至半夜才找到一家客栈。这家客栈很是狭小,伙计被敲门声吵醒,没好脸色,抱怨道:“大半夜,可没吃的了,明早再给诸位弄吃的吧,就三间客房了,你们自行安排吧。”边说边打哈欠,关上门,自个儿去休息了。
那李通原本想教训下这无礼的伙计,但见众人均又累又困,当下也就不计较了。沈七留心这伙计的步伐与呼吸,并无武功,便也安心与众人一道去休憩了。
当沈七醒来之时,天还未亮。他内功尚可,稍作休息便已恢复精力。转眼望向熟睡着的儿女,心道:但愿这跋山涉水能有所得。
此时楼下有脚步声响起,步伐凌乱,应是不通武功之人。沈七轻声而出,只见那店伙计睡眼惺忪地往庖厨走去,似乎是要生火做饭。沈七心想:此处离那药王谷不知还有多久的行程,不如去向那伙计打听打听。于是他走进厨房,只见那伙计正在引着柴火,打招呼道:“小兄弟,我来帮你,如何?”
那伙计显然没想到客人会醒得如此早,猛地一惊,转头看到沈七,才想起是昨晚的客人,寒暄道:“怎么客官醒得如此早啊?”
沈七留了个心,答道:“出来游玩,心情舒朗,难以久睡。”
那伙计瞥了沈七一眼,微笑道:“游玩?来这里?客官不必隐瞒,来这儿的客人啊,大都是来药王谷求医的。小弟我啊,见多了,若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谁会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沈七见那伙计一语道破,当下拱手道:“小哥,慧眼如炬,在下惭愧。”
那伙计一脸茫然地道:“什么....炬?客官还是个读书人啊。你既然要帮忙,帮我看着柴火,我去打点水来。”言罢指了指灶头生火处让沈七坐下,自己则拿着木桶去打水。
待水打满后,那伙计坐到了沈七身旁,开始拨弄起灶火。他见沈七言语不多,面相随和便问道:“客官是自己求医看病,还是家人啊?”
沈七道:“是在下的一双子女,情况甚是紧急。”
“哦,那可糟糕了。我们客栈啊,这个招待客人留宿是其次,其实主要做的是买卖,是卖给药王谷中人一些吃喝用度。这药王谷每隔一月都会派将些人来买些吃喝,顺便呢,在这客栈中给一些江湖人士看病,治病。不巧的是,他们前两天才来买过,你们恐怕是要等上月余喽。”这伙计边说,边往里面添加着柴火。
沈七一听心道还真是不巧。继而又问道:“敢问小兄弟,此去药王谷骑马还需多久的路程啊?”
那伙计打量了沈七一眼,似乎是在看一个傻子,道:“你们自己要进药王谷?那可是有去无回啊。这恶北双雄,听说过没?两年之前就因为那谷主不救治他的徒弟,嚷着要寻这药王谷的晦气,带了十几票人硬要闯那药王谷,你猜怎么着?愣是一个没出来。还有一年前的什么山西四鬼,说药王谷门人治死他们大哥,让他们五鬼变四鬼,吵着要灭他满门,如今估计都真成了死鬼,投胎去喽。还....还有那半年前的江南摧花公子,说什么要找谷主看看那‘隐疾’。众人是拉都拉不住啊,一样,再也没出来过。还什么摧花公子,痴呆公子还差不多.”伙计见难得有人倾听,说得绘声绘色,唾沫四溅。
沈七在旁尴尬一笑说道:“儿女生患重病,明知凶险,也不得不前往,还请小兄弟告知,这还剩多少路程。”
那伙计见自己劝说无果,叹气说道:“哎..这马车的话,一个半时辰就差不多可以到了。”
而后又眨巴眼睛看着沈七说道:“客官这身上若有什么值钱物件,不如留在此处吧,这回不来,浪费不是。”
沈七但觉这伙计甚是有趣,当下微微一笑,从怀中拿出一些碎银交给那伙计,道:“多谢相告。”那伙计见沈七又是笑,又是给银子,心下暗道奇怪。
沈七待众人聚齐后将情况大致说了一遍。
李通表面镇定,心中却是有些慌乱:此行凶险,我可不能客死他乡了。
韩广则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心道:我倒是要领教领教药王谷的手段。
素纤纤外表柔弱,内心刚强,打定主意要追随沈七。
至于那秦兰,忠心护主自然也是毫不退缩。
沈七等人虽然各怀心思,但还是齐齐整顿后出发了。
那客栈的伙计懒散地靠在店门旁,磕着瓜子,看着马车离去,叹道:“唉....就是不听劝,可惜了这两位美貌的小娘子。”
店里的掌柜身材有些臃肿,一副富家翁的模样,笑呵呵地在柜台后面打着算盘。听到伙计的言语,白了一眼道:“想要娶媳妇儿就自己勤快点,我经常不在店里,好好打理这家客栈。自己都顾不了,还顾别人。那马车上插着的大旗,看到没?人家是‘昊天堡’的,哪要你这小人物担心。”
伙计转头问道:“‘昊天堡’?没听过,很了不起么?”
那掌柜手上算盘一顿,忽然收起笑容,眼神玩味,冷冷地说道:“呵,了不起么。‘南城北堡’,他沉灵玄和姜淮号称武功举世无双,还不是照样耐何不了我们道主?”
“什....么主?掌柜的你说什么呀,这样轻声,我可听不清楚,掌柜的可是认得那个昊天堡?”那伙计张着嘴巴问道
那掌柜自觉失言,又恢复往日和蔼的脸色,语气却不善地说道:“他们这类名门正派,怎么会认得我这种市井小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