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十五,宫里已经开始筹备年关事宜,太皇太后特地派了人去凤鸣宫,叮嘱皇后凡事凡物要给邵沅按太子妃的仪仗备上一份。
眼看要到年关,北疆战事又起,皇上派了毅王出征平乱。
婚期前日,邵沅在花室里栽花,竹枝在旁烤炭火,花不能带进宫,邵沅想将花室托付给邢婉娴。
午膳过后,邵沅往一枢院去了,正逢郎中面带喜色从一枢院离开。
刚进院,便听见邢婉娴的声音响起:“快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世子。”
丫鬟刚走两步,邢婉娴又说:“且慢,还是等世子晚上回来再告诉他吧。”
情景结合,邵沅已经猜到了是什么事,嫂嫂有孕,她心中是欢喜的。
花室的事只能托与别人了。
从一枢院离开回到自己院中,母亲让她去看宫中送来的喜服。
看到红晃晃的喜服,邵沅才感觉到自己要出嫁了。母亲笑着同她说这件婚服是尚服局与尚工局用江南进贡的金丝线缝制了两个月才做出来的,邵沅伸手摸喜服时,母亲的笑容顿时挂不住了。
“阿沅,宫里不比外面,祈衡是个没有实权的太子,你入了宫一定要当心…”照宁郡主声音变得哽咽,钱嬷嬷见状立即把门掩上了。
“皇后是毅王的生母,视祈衡为眼中刺,对你必然不好,太后终日吃斋念佛,是个不管事儿的,你若遇着什么事,就去阶清宫找太皇太后,知道吗。”
……
晚间飘了大雪,邵沅披了大氅坐在亭院中,柳枝在旁生了炉子。
听到脚步声,邵沅抬头看,来人穿了一身玄色圆袍,是邵籍。
“你今日去了一枢院,是有什么事找我吗?”
不等邵沅开口,邵籍先说话了。
邵沅笑道:“没什么事就不能到哥哥的一枢院走走吗。”
杨枝从屋内搬了圈椅出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
“杨枝说嫂嫂请了郎中,我担心嫂嫂的身子,便走了一趟一枢院,凑巧知晓了嫂嫂有孕的喜事。”邵沅伸手往炉子旁暖了暖,继续道:“哥哥马上要当爹爹了。”
氅衣一角从她身上掉落,落入了炉子中,邵籍手快捞了起来,那一角已经烤焦了。
邵籍用手掸开衣服上的灰烬,正想说让人拿件新的来,邵沅却将烤焦的一角扯了回去,拥得更紧了。
她喃喃道:“只是可惜,我明日就要入宫了,不能亲眼看着他出生了。”
邵籍顿了顿,后退的时候步伐虚浮,缓缓坐在了圈椅上。
“待他出世了,我让婉娴常带他入宫看你。”
邵沅点头,又抬头望着天空,今夜没有月亮。
“我好久没有见到月亮了。”
邵籍知道今夜没有月亮,但他还是抬头望了两眼,接着听见邵沅说:
“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
“如果风大,不管是多燃几盏烛台还是给一盏烛台盖上风罩都无用,关键是要把门关好。”
“嗯?”
“太子殿下的立场,不管是依靠他的幕僚和手里的兵权,还是敛去锋芒,都无法保全自身,他只能釜底抽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