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苏黎神志不清地发出轻微声音,陈子鋆迅速用剑劈开铁链,小心翼翼把苏黎抱起来,怕碰着渗血的伤口。
往外走的脚步沉稳了些,怕颠簸着苏黎。
肖霖消失的同时,外面的石门再次打开,薄荷和莫名进来了。
他们俩负责搜查密室,陈子鋆先抱着苏黎回去医治。
安全局里。
苏黎清醒过来,所以即使医院监控被修改过,依旧还原了这起绑架案的经过。苏黎去肖霖的病房进行心理分析,但是被肖霖打伤下药带走,之后就一直没有意识。
“除了体外伤,查不出有什么异常。”
“药水呢?”
“来源未知,但成分很奇怪,我需要再分析一下。”古月看着手里的报告微微蹙眉。
屋内,苏黎揉着眉头很疲倦的样子,莫名坐在边上看着他不说话。
陈子鋆走进去,“莫名,苏黎他得在这里观察一段时间,我们……”
“好。”莫名打断他想解释的话,“忙碌了一天,你们也早点休息。”目光看向古月。
苏黎目送莫名离开,肩膀微微降低。
“为了安全起见,你可能得在这里住几天,当然,我们不会限制你的人身自由。”陈子鋆接了杯温水递给苏黎,然后坐在他身边,“我会一直在你周围,有不舒服或者别的事,随时可以叫我。”
苏黎轻轻点头,低垂的眼里有玩味,但陈子鋆没有看到。
陈子鋆对于休息环境没有太多要求,在无数个通宵的加班之后,他都是在办公室里的沙发上打个盹。
所以此时,只能请苏黎在这里休息几天,他则移到楼下会议大厅的沙发上。
一切都得按流程走,在苏黎身体详细情况出来之前,不能离开安全局的观察,既是怕有后遗症爆发,也是担心他成为一件危险品。
陈子鋆也知道,论设备齐全,还是安全局更胜一筹,哪怕委屈了苏黎,他也不能把人带走。找了些一次性洗漱用品出来,也许还不算太简陋。
薄荷给他们铺了被子,原本今天夜班的古月被陈子鋆替班,自是心情大好,给他们订了外卖然后才走。
吃完饭后,安全局内只有他们俩人,也许是累了一天,陈子鋆仰头看到楼上屋子透出的灯光早早被熄灭。
莫名进卧室的时候,灯突然被点亮,一个身姿挺拔的人站在窗前,“回来了。”
“你怎么在这?”
夜深,街道已经不再喧嚣,冷冷的月光从窗口撒进,铺满一方冰雪。
楼梯上有人影晃动,轻手轻脚走近沙发,端详着睡熟的人脸,眼睛紧闭睫毛黑密,侧脸棱角分明。
那人摸了摸自己的脸,在心里啧啧称叹。
他伸手拽着被子往上盖点,然手腕被另一只温热的手握住,那只手往前一带,人没有准备,身子往前倒的结果就是趴在沙发上人的身上。那力道不可能没有下一个动作,他闭着眼睛,等着自己被丢出去或者暴打一顿。
头顶传来有些沙哑的声音,“苏黎?”
苏黎睁开眼抬头,两个人脸贴得很近,近到可以看见根根分明的睫毛,近到可以感受温热的呼气,原本睡熟的人眼睛睁得溜圆。
“抱歉,打扰到你睡觉了。”
陈子鋆哪里见过苏黎这么温润乖巧的样子,一时呼吸都忘了,皮肤也有些发烫,这时手上冰凉的触感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陈子鋆连忙把苏黎扶起来,用被围住,打开一盏小台灯,“怎么穿这么少就下来了。”虽然屋子里暖气很足。
“我起来喝水,顺便看你睡得好不好。”毕竟月姐说他睡了陈子鋆常用的沙发,“结果不小心把你弄醒了。”
“没有,是我的问题。”陈子鋆真的是下意识防身,看清楚人之后,强忍着才没有下一步动作,但自己的手劲他心里是知道的。
陈子鋆想到这,拉过苏黎的手臂,在灯光下检查,很深的手指印,他听见苏黎强忍着倒吸凉气的声音。虽然没脱臼,但也不会好到哪去。
微微皱眉,起身拿了药箱回来,“会有点疼。”倒出药水轻轻地地涂抹,他的手掌自带加热功能,略微粗糙的掌纹按摩起来很舒服。
“手太凉了。”
苏黎没来得及想这话什么意思,两只手就被陈子鋆捧在手掌里。任由他捂了一会儿,手有些回温,陈子鋆的手依旧那么温暖,“对不起。”
“也有我的错,大半夜起来吓人。”
两人又闲话了几句,陈子鋆劝他早点休息,一觉到天亮。
第二天,苏黎坚持要去医院,陈子鋆陪他到附近吃了早饭,然后开车送他。
莫名已经到达办公室,并且带了苏黎换洗的衣物,“我本来想着下班之后送到安全局去。你伤好点了吗?”
“无妨,总翘班太惹人注意。”
莫名应了一声,拿起文件起身,“我去探查一下肖霖的消息。他消失这么久,医院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和你一起。”
莫名从档案室借来了病例,“处理得很干净。”包括交接手续,前医院发来的申请,仿若未存在过一样。虽说医生们来山海城的蛛丝马迹是定会有的,但是没什么意义。
说这话的时候,两人已经绕到肖霖曾经待过的病房前,屋子里干干净净,门上别着病人姓名等资料的卡片空空如也。
推门进去,大致观察了房间情况,干干净净,像没人入住一样。
莫名打开床头的柜子,里面空空如也,抽屉里有一本肖霖经常在看的书,是本著名的国外推理小说。
苏黎站在床尾,也是莫名的视线盲区,他的视线定在莫名身上,缓缓蹲下,从床下够出一部手机,放进了衣服口袋里,然后装作刚检查完起身。
此时铃声响起,吓了苏黎一跳,下意识把手放在手机上。
是莫名的手机,“主任,是,他和我在一起,好。”
苏黎刚松了一口气,莫名挂断电话转过身来,“你手机呢?”
他脸一僵,“什么手机?”
莫名仿若没看出来一样,继续道,“你别告诉我,刚换完手机壳就丢了,那黑色暗纹壳可不好买。”
苏黎的手指在口袋里摩挲,拿出一部手机。
“手机带着怎么不开机,主任电话都打到我这了。”
“好像没电了。”
“也是,你都没休息好,何况手机。走吧,主任找我们。”莫名如是说,走出病房。
苏黎在他身后跟着,手心里已是不少冷汗。
张主任给了他们俩几份上面新发的关于心理治疗指示报告,之外并无他事。
两人回去,办公室里有苏黎手机型号的充电器,莫名找出来递给他。
果然连上电手机就亮了,开机之后解锁是需要密码的,苏黎看了一眼莫名,后者在认真地找资料,并没有注意到这边。
苏黎强行破开密码锁,按灭屏幕,调了调手机的角度,不是面部解锁。十个手指轮番上阵,是左手食指。
“先别玩手机了,把你上回拍的会议记录发给我。”
“好。”苏黎应着打开相册,第一个是视频,封面上的场景有些眼熟,一个人没露脸,边上还有本书。对了,这是刚才的病房。
“没找到?”
“图片有点多。”
“手误删了?”莫名说着走过去,作势要帮忙看看。
这种情况下,他也没有办法点开视频看,只能删除,并且一定要彻底,不能在最近删除中被找到。
只要没有人搜查这部手机,就不会被别人看见,包括他自己,虽然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莫名站在他面前时,苏黎刚从最近删除相册中回来,递给他让他自己找。
莫名很快就找到需要的照片发送电脑上,苏黎不动声色地观察,莫名并没有什么异样,这才放下心来。
好不容易度过了一天的工作时间,苏黎感觉自己很累。
莫名自己回去了,东西放到陈子鋆车上,两个人吃完饭,去了趟超市就回去了。
今天原本要值班的是紫嫣,虽然她有留下的意思,但情况着实不方便,这话她也就没说出口,只是贴心地给两个人准备了棉拖鞋。
陈子鋆在楼下沙发上随意播着频道打发时间,打了个哈气,手腕上的表指向十点钟,他起身关闭电视,随意瞄了眼楼上,发现灯还亮着,这个时候苏黎还没休息么。
他思索着,脚已经踩上了楼梯。
办公室的门没有关,他一眼就看见被子被裹成长条放置在地上,他敏锐地嗅到空气中白酒的味道,茶几上有两个小瓶白酒,一瓶已经空空如也,另一瓶还没启封。
“苏黎?”陈子鋆试探地出声。
地上的被子突然动起来,一端掀开露出个脑袋,也不说话,睁着茫然的眼睛看着他。
陈子鋆有些发懵,整个人像被雷击中一样。两个人四目相对,仿佛空气流动都是缓慢的。
他莫名感到口干舌燥,舔了舔嘴唇先出声道“你这是……”
“冷。”哪怕喝了酒,苏黎也依旧惜字如金。
陈子鋆认为安全局的暖气供应没有那么差,“手伸出来。”他不知道苏黎醉到几分,贸然摸脸的危险系数过高。
陈子鋆本来只打算碰指尖,接触后是意外的冰凉,转而两只手包住苏黎的手。
突然的温热让苏黎的手动了动,像是故意在挠陈子鋆的掌心,痒痒的.
苏黎的目光由交叠的手移到陈子鋆的肩膀,推开被子站起身,拉着陈子鋆坐在沙发上,并把他推倒,发现被子不在,又回去捡起来盖到他身上。
陈子鋆没见过苏黎喝多,和大多数人都不一样,就任由着折腾,看看他想做什么。更何况对上那副神情,管他呢,打他一顿也是乐意的。
只不过这是,哄自己睡觉呢?
陈子鋆思绪发散着,没想到随即苏黎自己也钻到被窝里。
那张俊美的脸忽然变得咫尺之隔,陈子鋆有一瞬间不敢呼吸。当事人的胳膊胡乱地搭在他身上,由于沙发的宽度不够,苏黎差点掉到地上,陈子鋆连忙揽住,并往沙发里挪了挪。
苏黎枕在陈子鋆的胳膊上,把被子盖到头上,盖得之严实,让人担心会憋坏。后者看了眼明亮刺眼的顶灯,屋子里一下就暗了下来,不是电线短路。
他轻轻掀开被子,露出苏黎的脸,人已经睡着了。紧了怀抱,让身上的热度更好地传过去。
温热的酒气和苏黎的味道在鼻尖游荡,陈子鋆生出几分不真实的感觉。许是气态的酒精也会醉人,他很快也入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