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冲撞撞的跑了进来，推开门正准备询问姨娘嫁妆的事，刚开口就看到了坐在旁边的夫人。
“娘...夫...母亲，母亲怎么来姨娘这了？”姨娘皱着眉看了眼自己的女儿。
“哦，我不能来？”对于莲丫头，她心里自是不喜欢的。果然庶女，竟是如此没有仪态。
“母亲说的哪里的话，只是平时忙，您也一直不得空，我如今也快嫁人了，劳烦母亲为我操持，心里很是过意不去。若出嫁前，母亲有吩咐的，可吩咐女儿，女儿也想尽尽自己的心意。”
“倒是个懂事的，不过这事你不好拦下，我来就是同你姨娘商量嫁妆的事。与你姨娘说定了，你在家行四，放在寻常人家里，你上头还有一个姐姐两个哥哥，越过了他们，自己先婚嫁了，这确有不妥，但既是国公府的，那倒也不碍事。只不过如今两个哥儿还没娶妻，这去掉他们的，到还有余，但再分去其他姊妹的那一份，府里也余的不多，总不能以后你姊妹婚嫁了，从两个哥哥那挪了去。再者国公府里到也不缺什么，但也不至于让你失了体面，所以都匀了点，于你几十亩田，府里出一份，加上街上的两家店铺，还有姨娘再出点。你姨娘也同意将之前老爷给她的体己放入作为你嫁妆的一份，按理出嫁你姨娘该为你备着的，但是国公府毕竟不是小户人家，所以我额外再给你添点，你看这样可否。”说到这哪还能不明白。
“多谢母亲为我打点，母亲为我如此，以后女儿定会多回家来看望母亲。”夫人才不会信她真的感谢她，不过脸上却不显现。
“说什么多谢的话，都是一家人，既然快要婚嫁，这几天就不要出门了，在家里陪陪你姨娘。既然已说好了，如今我还有事要忙，先回去了。”
柳氏母女行完礼看着她出了院子，回到屋里关起门来。刚坐下，莲儿心里抱怨一通，
“娘，凭什么家里的好东西都留给他们，我婚嫁了却只有这些个不值钱的？好歹我嫁的是国公府，是正夫人，也不能这样欺负我。”柳姨娘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
“这是夫人的高深，不去和老爷说，直接来我这就定下。我出身摆在这，自然嫁妆不能多丰厚，又多次提起哥儿娶妻，到了老爷跟前，老爷也不能说什么，如今直接跟我说了，到时候老爷问起，我也不能对老爷说这些，都是正理。何况夫人都说了她会额外再添些，即如此说，更是不能向老爷要了京城的铺子，你的身份不讨喜，自是不能分了给你，这样会让外面的人说闲话的。”姨娘拉着她坐下，拍拍她的小手。
“不过虽然如此，但你也不用太在意，你怀着个金疙瘩嫁进国公府，他们还能亏待了你？如今快要成夫人了，将要彻底摆脱这个庶出身份，莫要在外面拘谨，好好当你的世子妃。”握紧了她的手。
“女儿明白，女儿会尽力将府中都安排妥当，等到了京城，定会为哥哥谋取个前程，让娘也过上舒心的日子。”听到这，苦口婆心的一顿训诫。
“糊涂，国公府不比寻常人家，听说国公夫人和府里的郑姨娘已经争斗多年，如今两人又都有孩子，虽然二公子不是嫡出，却是状元出身，这将来还不指定谁继承爵位。你先在国公府安定下来，稳住脚跟，万不可粗心大意。虽说这次你嫁人也有她的功劳，你进去免不了要帮衬她，但是别入太深，万不可搭上自己...”
尚莲老实的答应了，和姨娘聊了会儿天，看外头晚了，留下来吃晚膳......
等我醒来时，已经戌时了，肚子空空的，叫鸢丫头给我弄些吃食。等了半天都没等到，叫兰茵去看，没曾想在院子里跪着呢，说是冲撞了二小姐，被罚跪在哪，我当时心里那个气啊，把手上茶杯一撂，急忙赶去。
竟是在厨房门口跪着的，那丫头脸上有个红印，我心里想着：这人我都不曾打骂过，这莲儿有点失了分寸，哪怕有错也不该动我身边的人。
“这是怎么一回事？”在她面前蹲下，她看到我，珍珠粒子不要钱似的往外冒，边掉还用袖口边擦，瞧那张小脸，瞬间成了花猫，竟把红印盖住了，有点...可爱。
“大小姐，我原在厨房叫人熬了粥，想着小姐近日身体不大舒服，晚上清淡点配个小菜，吃着暖胃，因为有点晚了，就只叫了一位厨娘，粥也没熬多少，谁知刚熬好，二小姐身边的玉竹过来，说是二小姐也想喝粥了，叫人煮了拿去，正巧这粥好了，她就准备拿走。”委屈巴巴的的向我哭诉。
我心里有点心疼，拿出手绢轻拭，去掉脸上的小豆点们。
“那你让她拿点去不得了？怎的会跪在这，还被打了？”
“我是这样想的，所以拿了碗，匀半碗出来，没想到她竟都拿走了，我急忙拦下她。她不肯一人一半，说是二小姐如今身子贵重，不能怠慢，饿坏了可怎么好。我听到了生气，就没放她走，结果二小姐竟来了。玉竹就自己把粥打碎了，还跑去哭诉，说是我不想把粥给她故意打碎了，才耽误了。二小姐就以一个以下犯上的罪名罚我在这跪着，说是看在小姐你的面子上，就打我一巴掌，给个警告，也当是向你赔礼，不是有意抢了世子。”这妮子脸还痛着呢？说到莲儿的时候还是咬牙切齿的，完全不管脸上的伤痛，倒是忠心。咦？这丫头不是一直都很真心吗？我又不是第一次见她。
“起来吧，我们回去上药。”跟兰茵一起扶起这丫头回了院子。
拉着她坐在杌子上，叫丫头拿了赤芍，给她擦脸。
“小姐你不生气吗？她跟你耀武扬威的，何况她那肚子怎么来的，我们心里都清楚，在我们面前装样子，一个庶出，凭什么受她的气......”我没拦着她，知道她性子，等她说完，药也涂好了。
“你是我的人，如今她一时得意，倒让她忘了尊卑有别。不过事已成定局，你也不必为了这个生气，我已经放下了。在她成亲前离她远远的，别往她那去，不过她也别想打了我的人就一副无辜的样子。”
这丫头听到后悄咪咪的靠近我，在耳边恨恨的说。
“小姐小姐，我们现在去找老太君吗？老太君要是知道的话，肯定会帮你的，最好也罚她跪着。不过怕是不大可能，那就...那就克扣她的嫁妆，如此神气，看她出嫁那天多体面，不过听说夫人还准备了好几个装着珠宝的盒子，说是额外给的。”一脸不满的看着我。
“你呀哪里来的那么大怨气，担心把自己气坏了，那多不划算。等会我帮你报仇，话说为何要去找祖母？这何缘故？”虽然一直以来都是如此活着，但这次心里却感觉不一样。
“不是吗？以前您一受气，老太君就会护着你，之前你不小心掉池子里去了，老太君罚二小姐在祠堂跪了两夜呢？”
“我以前经常找祖母？”好像记忆中是这样的，但这次不知为何不想找了，想亲自帮鸢丫头讨回来。
“难道你不找老太君？那你怎么帮我报仇啊，你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说到最后越来越小声。
“谁说一定要找祖母才能报仇，爹爹也可以呀。”
“老爷？......您忘了？老爷对二小姐多好，找老爷还不如找夫人呢？小姐你是不是气到了......脑子不太......”低下头怯怯的看着我，两个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我脑子有问题？什么鬼！！我脑子好着呢！恨恨的轻掐了一下她的手臂。
“好你个小妮子，你如今胆子大了，敢编排小姐了？嗯？”佯装生气。
“没有没有，小姐转性是好事，这样就少了被人欺负。”看着这一心为我的小鸢儿，决定放她一马。
“不是要报仇吗？你等会去夫人那一趟，跟她要点吃食，要什么呢？.......有了，我记得最近夫人小厨房里有新出的桂花糕，要点桂花糕，要问起了，就说我今晚没吃东西，有点饿。记得别当着爹爹的面问，他应该还在书房，你马上去一趟。”我赶紧催促着她。
“小姐，这能行吗？夫人平时都不大管的，能帮我们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你快去。”看着那丫头出门了，我马上去掉了身上的服饰，披散着头发躺塌上，叫兰茵泡了一杯高末，等着。”
这边夫人洗漱完毕准备歇息了，老爷还没回来，她就坐在那看着今日的收账，听到下面人来禀报说：“大小姐身边的明鸢求见夫人，许是有事。”
夫人想了想叫她进来。
此时屋里只有台子上摆着烛火，房里有点暗，只见夫人坐在桌前翻看，看不清情绪。鸢儿走了进来，看了眼夫人后底下了头。其实大可不必，夫人也不一定看到她的脸。
“都这么晚了，华儿丫头有何事？”夫人也有点好奇。只见明鸢丫头突然跪下。
“夫人，我家小姐想求夫人分几块点心，用来果腹。”夫人很诧异。
“为何？老太太不是吩咐厨房备着呢？怎得，竟没有吗？”
“备是备下了，但是小姐近来身子不大好，需吃点清淡的，无奈粥全被被二小姐带走了。大小姐醒来后饿着，饿又过了点，没什么胃口，想找夫人讨点桂花糕，开开胃。”
“这个简单，我让以彤去拿，还有绿豆糕也一并带回去，这个最是不腻的。”
吩咐人将点心打包了递给鸢儿，说要还有需要，就来找她。
鸢儿回去后，以彤回到夫人身边。
“夫人，这鸢儿脸上...”
“看来今日的确在莲儿那吃了亏，那脸上的印子可不浅。”
“这二小姐也太嚣张了，庶出小姐欺负嫡亲大小姐，这大小姐也是，总是忍气吞声。不过今日如此异常，竟跑来夫人这里要吃食，这是从前都没有的，这是何意？”夫人笑笑，放下了手中的账本，让人扶她到塌上坐下。
“这倒是第一次找我，竟找我讨吃的，我记得，这桂花糕老爷也喜欢吃，这丫头想我帮她。”
“如今这二小姐正讨老爷欢喜，夫人何不独善其身。”夫人听后摇摇头。
“这个点老太太已歇了，往日该找老太太的，今日却来寻我，到底也是老爷的孩子，我虽不喜她，却更讨厌莲丫头。若等到明日老太太知道了告诉老爷，只怕老爷还会怪我，这血浓于水，老爷总会去看看的。倒不如我说了去，就当尽主母的心意了，我也不多说，跟老爷提几句，两边也讨好。”以彤听到这明白了，退了下去，去书房问老爷何时休息，让老爷过来一趟。
“这华儿丫头开窍不成，今日竟是不再忍了？”夫人一时对她的反应有点差异。
这边鸢儿拿了东西刚进院子，后头老爷就到了院子里来，问我睡了没，想找我说说话。
“爹爹怎得突然来了？”
季老爷看了眼面前这个大女儿，此时脸色很差，还勉强着和自己说话。不过却还能看的出底子不错，长了一双杏眼，雪肤，细腻，洁白无暇。招手让她坐下。看了眼桌上的点心，正是刚刚夫人那里拿来的。
“爹爹，我记得你爱喝高末，这杯刚沏的，女儿还未饮。”老爷心里却心酸，如今连以彤都不饮这种茶了，这里却还有这些东西。
“好孩子，你也喜欢花茶？爹爹等会让人送来，昨天才收到你六哥寄来的茉莉花茶，不同于新茶，是另一种味道。”向他道谢。
爹爹没说话，看了我几眼，叫了外头的人进来，竟是冰糖银耳粥，这原是要给莲丫头的。
“爹爹这是？”我看着面前这个勉强微笑的男人。
“这是冰糖银耳粥，你胃口不大好，我让厨房做的，看看合不合胃口，不够的话再打点，我让人都带来了，快趁热。”
我拿起调羹品尝起来，哇！这味道绝了，跟我以前做的不一样。
嗯？以前？我什么时候下过厨？
季老爷看着自己女儿喝了整整两碗，才发觉对她似乎关心不够。她没有母亲，也没有我对她疼爱，靠着老太太活到如今，真真是我的过错。
房间台上摆着的镜台还是前年送三丫头黄花梨镜台时稍带着的，如今也已过时了，塌上的帘子也是去年姊妹挑剩下的。此时才知自己对莲儿和华儿的差距。
“华儿，你这帘子颜色有些暗了，明日我叫人换了。”
“爹爹喜欢就好。”季老爷此时看了一圈哪哪不顺眼。
“这个台子也换了吧，还有这个书架，这个....”看着爹爹如此......我不禁眼红，叫住了他。
“怎么了，是不是不喜欢，那喜欢什么，你告诉爹爹，爹爹叫桑叔明日就带你去街上看，女孩子喜欢饰品，去街上到银饰店挑两件喜欢的，还有胭脂水粉，你如今岁数，应当多打扮。”我哭着叫了声爹爹。
“对不起华儿，明知你喜欢世子，却让给了莲儿。这本是我的错，我会让莲儿在自己院子里呆着，明早早膳跟你道歉。”
“爹爹...不必了，她如今怀着身孕，身子不适，我没关系的。”听到着更觉得亏欠太多，何况莲儿未婚有孕，不是上得了台面的事。
“无碍，本就是她的错，爹爹会为你做主的。”
季老爷又坐了会儿，临走时在门口看到了被打的鸢儿，那脸上的红痕...不再多留，走之前叫桑叔派了个厨子，以后就在院子里开小灶，这算是另一种补偿，毕竟莲丫头院里早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