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重霖面无表情的将腰刀拍在柜台上。
“喵!”
小黑弓起身子。
椿萱不动声色的将手伸到了头上。
“要最烈的酒。”
“本店不……”
椿萱抬起头,刚想说,本店不收刀子做抵押,没钱喝酒就滚蛋。
却发现他的脸色,白的非常的不正常,就像她见惯了的那种——死人脸上的苍白!
轰!
不等她把话说完,沈重霖便双眼一翻,轰然倒地。
“!!!”
椿萱忙提着裙子走出柜台,这才看见,他的腹部早已被鲜血染红。
“……”
“小黑,快!把他抬到我房里!”
椿萱站起来就要往厨房去。
“他身上也有很深的罪孽,我们等他死了,就可以直接收了他的罪孽不好吗?何苦还要救他?”
小黑在她身后,舔着爪子幽幽说道。
椿萱的身形一顿,随即又飞快的走进厨房。
“别废话,快动手!”
小黑叹了口气,低头不舍的嗅了嗅昏迷中的沈重霖,身形一下暴涨……
………………
哗!
将一盆触目惊心的血水,倒在院子里的草地上,椿萱扶着腰,站在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
呼~~
原来救活人比收罪孽难多了。
累死她了。
回头看了一眼,脸色渐渐好转,此刻正在她的床上闭目昏睡的男人,椿萱长舒了一口气。
“你让他住进客栈,就不怕影响我们的‘买卖’?”
小黑叼着它的半条小鱼干,跳上了屋顶,一边双爪捧着鱼干,津津有味的吃着,一边漫不经心的问椿萱。
见椿萱不说话,只看着屋里的男人发呆,小黑停下了啃鱼干的动作,眯着眼睛问她。
“你看上这个男人了?”
椿萱愣了愣,一只手不自觉的,摸上了发间的茶花簪,随即苦笑。
从罗浮山的十万血海里爬出来的她,还有资格爱人,或者是被爱吗?
身在深渊的她,还能期待有谁来救赎她吗?
“别胡说八道,明日他醒了,我便叫他走。”
“如果他不肯呢?”
小黑又问。
椿萱默了默:“那就按老规矩来!”
………………
清晨阳光对椿萱来说,便如晚上的月亮,太阳一出来,她便开始无精打采。
“啊~”
站在柜台后面,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
“小黑,收风铃,打烊!”椿萱说道。
小黑从二楼跳了下来,立在柜台上:“那男人还没醒?”
它总有种不好的预感,这个男人会给椿萱带来巨大的灾难。
所以它不喜欢他留在客栈里,也怕他察觉客栈的秘密。
椿萱伸懒腰的动作停住,神情复杂的往屋里看了一眼,皱了皱眉。
这男人留在这里确实是个麻烦,要不早点对他施了迷魂术,早点让他走?
她从没有对昏迷的人用过迷魂术,也不知道管不管用?
就在她寻思着,到底是把屋里的男人弄醒对他用迷魂术,然后再把他赶走,还是实在不行,直接雇辆马车,把他扔到衙门门口由他自生自灭,哪一个办法比较好的时候,昨晚入住的男人低着头,从二楼走了下来。
“掌柜的!我有事出去一下,我的房间……不用进去打扫。”
男人伸手将他那顶破斗笠带了起来,用力往下压了压,遮住了大半个脸,然后又从衣服里摸出了一角银子:“麻烦帮我买些黄纸,我晚上来取。”
说完,也不等椿萱答应,扔下银子便走了。
小黑眯着它的金眸,对着男人刚才站过的地方嗅了嗅。
“椿萱,他身上的味道越来越浓了。”
椿萱眯了眯眼睛,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二楼,嘎啦嘎啦一阵木板响动的声音,像是房间里有人在烦躁的来回踱步。
小黑跳上了二楼。
“我去看看!”
椿萱紧随其后,也走了上去。
嘎啦啦!
又是一阵响声,从客栈二楼唯一有人入住的房间里传了出来。
走到门口,椿萱和小黑互看了一眼。
小黑点点头,变成了黑豹,亮出了爪子,准备好随时扑进去。
一、二、三!
椿萱深吸一口气,一把推开房门,小黑迅速的窜了进去。
嗖!
一道白影飞快穿过二楼的木地板,钻了下去。
“不好,它去了你的房间!”
小黑惊叫的同时,椿萱的身影已经快如闪电的向一楼跑去。
刚才的白影一定是跟随着住店的中年男人一起进来,想复仇的冤魂!
若是让它进了自己的房间,看见了昏迷的沈重霖,可就大事不妙了!
冤魂复仇,无外乎三个方法。
一般的冤魂都是直接现身,带走要杀的人。
又或者,它要杀的人气数未尽,命不该绝,那它只有静静等候时机,又或者用它自身的罪孽做交换,请人杀了那人。
但还有一种情况,就是杀它之人会些旁门左道,它根本近不了那人的身,而它又不想假借他人之手杀他,那就只有吸收更多的怨气或者罪孽,然后有了足够的力量后,将自己变成厉鬼,破了那人道法,然后再亲手杀了他。
但无论哪一种方法,最后它都会魂飞魄散,化作荒魂,永世游荡在无尽的虚无之中,比不得超生更悲惨。
显然,刚才的冤魂是想杀了这个住进店里的男人,却一直没有得手,所以一直跟着他,到了她的客栈里。
其实昨晚,那个男人一走进客栈,她便看见了紧跟在他身后的冤魂,所以才出言试探那个男人。
估计昨晚这个冤魂又没得手,所以今天有些急了。刚才又被自己撞破了行迹,眼下只怕要恼羞成怒,想要去吸了沈重霖身上的罪孽,增强自己的力量。
想到这里,椿萱顾不上一格一格走台阶,飞身一跃,飞到自己的房门口,唰的一下拉开门。
只见依旧躺在自己床上,双目紧闭的沈重霖的身上,此刻正伏着一个一身白衣的少妇,披头散发,正低着头,从他身上吸出点点如萤火的蓝色光芒!
昏睡中,沈重霖不安的皱起了眉头:“杀!杀!”
椿萱拔下茶花簪,朝着他轻轻吹了口气。
一瞬间,这些点点蓝光又重新回到了沈重霖的体内。
床上的男人这才舒展开了眉头,安稳的陷入沉睡。
“你!”
冤魂见自己辛辛苦苦吸出来的罪孽,就这么被椿萱轻易的还了回去,不由得大怒,朝着她一甩头,一把乌黑的头发像黑蛇一样,向着她蜿蜒过来。
“你敢坏了我的好事!我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