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魂恶狠狠的扑过来,椿萱一个后翻,站到了屋梁上,悠闲的坐下来,翘起了二郎腿。
“他的罪孽,是我的。”
“什么?你也不是人?”
冤魂诧异,她的头发伸到了椿萱的面前,却停住了。
椿萱自嘲的笑了一下:“我也不知道,我算是人还是鬼。不过,我却知道,你……杀不了那个男人,还是快去投胎去吧。他的罪孽深重,自有人收他,犯不着为了这样一个男人,最后把自己弄得魂飞魄散。”
冤魂默了默,随即头发又往前送了了几分,发梢如一把锋利的剑,对着椿萱:“不行!我不甘心!我不杀了他,我下了黄泉也不能瞑目!”
“既然你这么执迷不悟,那我就不劝你了,不过……”
椿萱沉下脸,拉长了声音说道:“在我的客栈里,你不能杀他!出了客栈,随便你!”
彼岸客栈,可是阳间的官府登记在册的,若是在这里出了命案,只怕她的“买卖”在这里,就做不下去了。
长安城可是个好地方。
十里长安,无尽繁华。
而在这些繁华的背后,同样也有无尽的阴暗,滋生着各种罪孽。
这么好的地方,若是因为一桩命案而使得她失去了这块“做买卖”的宝地,岂不可惜?
“那可由不得你说了算!”
冤魂鬼目怒瞪,一甩头,发梢狠狠地向椿萱刺了过去。
椿萱往后一仰,身子像条滑溜的鱼一样从房梁上滑了下来,站在底下的桌子上,手里的茶花簪轻轻一晃,化作一把血红的长剑,脱手而出。
唰唰唰!
血红的长剑,顺着冤魂的头发一直绕了上去,所到之处,她的头发化作一缕缕的青烟,消失在空中。
“啊!”
冤魂一声惨叫,迅速收回了剩下的头发,飞到一根柱子下,扶着柱子喘着气。
“你走吧,你不是我的对手。”
椿萱一般不插手冤魂报仇的事情。
因为要她出手,是需要付出很昂贵的代价,而且还是要心甘情愿的献上代价。
像这样无知无畏的冤魂,她实在懒得理会。
冤魂似乎还不甘心,正要扑上来再和椿萱斗过,却听见她的房里传来一声微弱的声音:“水,水!”
椿萱一愣,马上五指成爪,将冤魂从柱子旁边硬生生的抓了过来,又从桌上拿起个茶壶,快速的将冤魂揉成了团,塞进茶壶中。
“来了!”
仓促中,她向房间里的男人应了一声,向着客栈门外用力一扬手,将茶壶远远的扔了出去。
“小黑,去厨房拿点水来!”
椿萱头也不回的说道。
小黑不悦的眯起眼睛,一边往厨房走去,一边时不时的回头看看椿萱的背影。
他们在一起很久了,没有一万年,也有好几千年。曾经一起去过很多地方,也见过许多人。
可是不管活人还是死人,它从没见过她对谁这么上心过。
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烦躁的跳上灶台,叼住了茶壶的柄,又轻轻的跳了下来,小黑心想道。
椿萱扔掉了装着烦人冤魂的茶壶,走进屋子的时候,看见沈重霖的脸上浮现出不正常的潮红,正满头大汗的轻摆着头,痛苦的呢喃着。
他发烧了,若是扛不过去,他就会死在客栈里。
唉……真是麻烦!
叹了口气,椿萱在墙角的铜盆里绞了块冷水帕子,提着裙摆坐在床沿边,轻轻的解开了他的衣服,为他擦拭着身体。
男人的衣服滑落之后,椿萱不禁看得有些入迷。
这个男人不仅脸长的好看,就身体也白的发光,纹理均匀漂亮,喷薄的肌肉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阳刚气息,相信任何女人看了以后,都要情不自禁的为之着迷,甚至疯狂。
椿萱那只拿着帕子的手,不由自主的顺着他的额头,经过他的眼睛,鼻子,轻划到了那张轮廓美好的薄唇上,然后和她的目光一起,愣愣的停在了上面。
“丽娘!丽娘!”
美好的薄唇轻轻动了动,昏睡中的沈重霖小声的呢喃着。
“……”
椿萱好奇的凑上去仔细的听了听,原来他喊的是一个女子的名字。
“丽娘,别走!”
忽然,沈重霖凤眼微睁,眼中尽是迷蒙,却伸手抓住了椿萱拿着帕子的手的手腕,力气奇大的将她拉了下去。
一对滚烫的薄唇紧紧的贴住了她的唇瓣,灵活的舌头撬开了她的贝齿,竟就这样肆无忌惮,勇往直前的闯了进去!
“唔唔……”
椿萱想说“放开我”,可是这个男人双唇上传来的火热,一直蔓延到了她已经冰冷了几千年的心里。
咔嚓!
她听见冰冻在自己心上,几千年都没有融化的冰,碎裂的声音。
房门口,小黑甩着尾巴,叼着一壶水走了过来。
将水壶轻轻放在地上后,它用爪子用力拉开椿萱的房门:“椿萱,水来了……”
看见在床上拥吻的两个人,小黑瞪大了金眸。
哎呀呀,不好了!
这下可出大、事、了!
椿萱听见了门口的动静,奋力挣脱开沈重霖的钳制,气喘吁吁的坐直了身体。
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抬手理了理被他弄乱的发髻,站了起来。
“我去买黄纸,你看着他!”
看着她匆匆而去的身影,带着几分落荒而逃的味道,小黑的心往下沉了沉。
………………
深夜,一团火光在客栈的后巷中,随着不断扬起黑色的纸灰,在夜风里,诡异的摇晃。
中年男子拘娄着身子跪着火盆前,面前的地上,插着一对惨白的蜡烛,还摆着一碗干涩的米饭,米饭上面插着三支檀黄的素香。
“你别怪我心狠,要怪就怪你自己口无遮拦的威胁我。”
男人一边小声的说着,一边不停的抓着身边篮子里的黄纸,放入火盆中。
一阵风刮过,火盆前,赫然站立着白天被椿萱装进茶壶,扔出去的白衣冤魂。
“你别来找我啊,那么多年的夫妻,我忍到现在才杀你,已经对你够仁慈了。”
男人看不见面前的冤魂,犹自还在那里喃喃自语个不停。
听见他这句话,冤魂凄厉的冷笑了一声,头发像无数条狰狞的黑蛇扭动着身体一样,扑向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