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冷了,目之所及尽是荒凉。一年之中草木最艰难的日子到来了,熬过去就是春暖花开,熬不过去就是枯枝一截。麻雀聚在家门前树上,叽叽喳喳叫个不停,不是在开会就是在争吵。
昨天下午的时候,男人与杀猪的说好,今天来杀猪。夏天的时候我们农村一般不杀猪,一来是猪还没有养大,二来是没有冰柜,怕坏掉。冬天虽然有万般的不好,可是杀一头猪能肥肥的吃上几个月,就顶得上一年最好的日子。
屠夫的模样没有那么五大三粗,也是我们村的,只是闲时节杀猪挣点肉,挣点零花钱,一早就提着刀来了男人家。孩子们都上学去了,只有小儿子在院子里乱串。
“这家冷了哇,看那墙上都是霜。”
“噢,好了哇。”男人顿了顿,“喝水哇,等等三桂,老刘就过来了。”
“噢,今年这个猪大小了?你们正是每年杀一个猪。”
“大小还行哇。你不行咋们出去看一看。”男人说着就往外走。
到了猪圈跟前,“看哇,还行哇?”
“号猪啦,能杀二百来斤,怎么也的。”
“家里有磨石没?磨磨刀哇。”
男人快步去粮房拿出一块,“你看着块行不?”
“行了”接过来,“弄点水。”
刀背上满是血迹,沾满了脏东西。刀在磨石上来回了几个回合,“哧啦哧啦”的声音刺耳极了。
“他们来了,我看就杀哇。”
“噢,千万摁好,猪劲儿大,一刀下去有时候捅不死。”
“把娃娃们看好,不要让在院子里乱跑,吓着呀。”
几个人朝猪圈走去。大概猪还没见过这么多人,在圈里焦急乱叫。打开猪圈栅栏的时候,用钩子钩住了猪上颚,拉着往平地上走,几个人趁势摁住在猪的后腿前腿,刀从脖子上进去向心脏捅去,血顺着到涌了出来。
“找个盆子,接猪血哇”,猪哼唧的声音好像水里冒出的泡泡,越来越小。
接了猪血,女人烧开了水,准备煮猪血。男人们把猪抬上车,拉着去了褪毛分割的地方。院子里流了一滩血,已经结冰了,女人用土埋上,不然鸡啄着吃掉,成天互啄。
女人洗好酸菜,削好土豆,泡上粉条,等等去剔肉的地方那会朝头肉就是脖子那一圈肉,就可以熬杀猪菜了。
杀猪的日子,其实也不是特别忙,不过有一个人忙得不可开交,你说是谁呢,当然就是家宝,他们家的小儿子。在院子里骑着葵花杆子,嘴里喊着“驾”,跑着就去了褪毛的地方,这看看那看看,一溜烟又跑回家。
“妈,咱们家的猪挂起来怎么那么长了?”
“挂起来肯定长。宝儿,你去看看朝头肉割下来没,妈妈好去端。”
骑着他心爱的“小马驹”,一溜烟去一溜烟回。
“妈,我爸让你拿个盆去端了。”
“噢,你就在家妈一阵儿就回来了。不要动炕上的东西啊。”
“噢,那你回来我就去叫我奶奶,让我奶奶跟你做哇。”
“噢,妈就顺便就去去呀,你就在家等的哇,不要出个啦,冷的,把笑脸的冻的通红通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