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晴翠的逻辑推理、追梦的意识能量离体搜寻、孟晚舟等亲历者的口述、烟筱扬的按图索骥圈定印证,锁定“倜傥公子”、白衣人、西门庆仨存在某种联系,并且共同对今晚的突发事件做了针对性的精心布局。于是众人一起敲定了行动方案。当即兵分两路。
话说追梦单枪匹马,只身折返“狮子楼”厢房“牡丹阁”。“倜傥公子”及“霓裳羽衣”四美,仍然是一位坐地,四个立着,似乎算准追梦定当折返回来。“啊哟!追梦少爷去而复返,敢情是落下甚么宝贝东西了呗?”是惜字如金的“霓裳羽衣”中的一人玩笑戏谑。追梦讪讪笑道:“姐姐一猜中的,小弟确是落下了一件东西。”“有意思,是一件‘霓裳羽衣’吧?但不知是春霓、夏裳、秋羽、冬衣中的哪一件?随你挑选!”“全都要。只是在下还小,穿不了。”“一个坦荡的小屁孩,远比装模作样的柳下惠可爱。本姑娘名唤……哈哈哈……”春霓姑娘花枝乱颤地往前出列,未及自报家门,已然笑了个没完没了,仿佛是一个樱花烂熳的季节;夏裳接着出列,却不止步,她就像石榴一样地火热情多,也像蜻蜓喜欢飞上玉骚头。“一坨小鲜肉。姐妹们,快来抢呀!”登时如狂蜂浪蝶扑来。
追梦大骇,但见那“霓裳羽衣”似蝶儿蹁跹,伴随着香风热浪弥漫,这“牡丹阁”里,登时就像落英缤纷的小花园。哪个角落,都是那么地香艳!
显然落入了对方的圈套。然而,厢房的门既便开着,也不能逃避,正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以追梦现在的功力,绝非当初桐花山下“多情客栈”里,面对钟展、陈德、洪永旗、洪兴连、“水火二傻”等六人合围的左支左绌可比。可是,“霓裳羽衣”四美亦非那六个傻冒之人,因此,追逐的双方各自水涨船高。面对四美“波涛汹涌”肆无忌惮地堵截围追,追梦下意识启动“鱼龙舞”游移身法应对。可怜那空间,小得只够安放一张桌十几只椅,坐十几个客人,外加一名酒保或女使,看过去全是眼睛和嘴唇,一晃身嗑碰的不是胳膊便是大腿。而追梦,此时面对四美飘飘彩衣虹影,皓臂似千层雪浪翻飞,总在夹路相逢之际擦肩而过,又在浮出水面之时成了漏网之鱼。其攻防趋避开阖有度精彩纷呈,宛如大戏彩排,亦像丹青名家挥毫泼墨,潇洒似蝶舞凤翔。
“霓裳羽衣小碎步,难敌水乡鱼龙舞。阅遍秘笈绿林远,《明日宝典》天下殊。”朗朗声中,“倜傥公子”祭出“丹顶仙踪”最是精妙的招法——“一鹤排云”看家绝学,刹那风生水起,似脱兔,如惊鸿,飘逸而又有雷电迅疾。追梦避之不及,努力横移数尺距离,犹自被“倜傥公子”一招擒住。
“哇噻!”这可是追梦出道以来未曾发生的事故,包括夏日阳、柳时春、商秋、栗真四位超一流也未曾做到!说时迟那时快,追梦情急之下,竟自触发了聚神敛气界点,在“倜傥公子”未及**拿稳之际,其意识能量牵动脱兔身形,“噌”的一声,似游龙腾云架雾般滑开,贴墙挂着,说声“承让!”
“倜傥公子”骇然失色,放弃“丹阳望日”、“松涧绕雾”、“鹤冲天”等后续招数,干咳数声,讪讪道:“追梦少爷神功无敌,这便是《明日宝典》的功夫了吧?”
追梦落于地面,笑意盈盈走来,抱拳道:“公子好眼力,正是那《明日宝典》功夫,亦称‘天马行空’。由神仙姐姐与孟秋娘庄主合创亲传。”亦真亦假,也确实难以说得清楚。之所以把神仙姐姐梅小白与孟秋娘庄主合盘托出,出自感恩与宣扬的考量,也带着震慑的意味。
追梦揣测对方另有目的,暂无生死相搏之取向,却急于李如梦的安危,当此“倜傥公子”嘘叹之际,急急抢来话题,说道:“街上有一白衣人穿着考究,更兼身形武功颇多与公子相似,想必有些渊源。他领走在下一位小姐姐,公子若是与其人结识,恳请告之下落。”
“武功了得,更兼逻辑推理缜密,本公子叹服。”“倜傥公子”回头招呼春霓、夏裳,说道:“去西门府第将那姑娘领来,归还于追梦少爷。”春霓、夏裳应声而去。追梦登时心安。
“可否示之尊姓大名?以方便称呼叙旧。”“倜傥公子”哈哈大笑:“哥哥不仅要告知姓甚名谁,还想分享一段历史故事,望追梦少爷不嫌在下絮叨为盼。嗯,今晚你我所说之事,暂且保密,可否?”追梦道:“多谢公子看重与信任。我等一行并无大志,他日了却几桩心事,自当归隐‘梦里水乡’纳福清闲,公子尽可放心。”“多谢理解涵谅!”
“倜傥公子”名唤郭丹山,乃千岛芜湖“丹顶仙踪”一脉少主,那掳走李如梦的白衣人便是郭丹山的堂弟,名唤柴芜湖。这郭、柴两家同源,其先祖可追溯至大宋前朝的后周时期。话说这后周之前朝皇帝刘承祐昏聩无道,动辄暴敛强征,无视民情,乃至诛杀重臣,灭人九族。其时大将郭威领兵在外,闻讯后以“清君侧”之名义,起兵攻陷开封,取代刘承祐登基称帝,是为后周太祖。四年后郭威去世,由养子柴荣继位,称后周世宗。五年后传位柴宗训,称后周恭帝,然而好景不长。越明年,大将赵匡胤谎报军情,言说北汉与辽国联军入侵,骗取恭帝赐权,领走禁卫军北伐,由此引发“陈桥兵变”,竟自兵不刃血夺走了大周江山……
皇帝既是万人之上,也是万人之敌。成王败寇,你方唱罢我登场,苦的却是平民百姓。正所谓:皇帝轮流做,明年到谁家?诉说之人郭丹山时儿激昂,时儿沮丧,时儿眉飞色舞,时儿义愤填膺,而每当言及宋室江山,尤其荒淫无度的当今君上,更是咬牙切齿,恨不得剥其皮,抽其筋,啖其肉。
追梦毕竟只是十五岁少年,对国家大事,权谋争斗,不感兴趣也不甚明了,仅限于捧哏式地搭讪几句,而郭丹山则有问必答,而且详尽备细,言及当今徽宗皇帝的不是,朗朗上口罗列了十几条罪状:一是重用佞臣,败坏朝纲。比如太师蔡京、太尉高俅、枢密童贯、太傅杨戬等,人称“四贼”。二是劳资伤财,民怨沸腾。动用数十万人,耗时六年建万寿山皇家园林。三是迷信道教,耽搁朝政。四是广罗美女,生活淫靡。甚至出入花街柳巷,争风吃醋,颜面不顾。五是收刮奇花异石,玩物丧志。六是贪腐四起,勾结外夷……
襄樊秀士苏清晨曾经也是这般数落当今朝庭,主张反贪官,不反皇帝,而具有皇权血统的郭丹山则是全盘否定,志在复国。原本千岛芜湖似“梦里水乡”一样的缥缈无迹,远比蓝衣社神秘许多,而今郭丹山、柴芜湖主动入世,涉足江湖,其复辟活动已然启动铺开。是对是错,还是那句话:成王败寇!想想商秋、商毅、邱向松等人勾结花千种,为辽国入侵中原铺路;李昌浩父子为首的蓝衣社勾搭西夏、金国,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尚有西南大理、高原吐蕃俟着,这大宋江山已然成了各方力量的绞斗场,正自危机四伏,风雨飘摇。
走时,郭丹山极力挽留,大有惺惺相惜之感慨,“霓裳羽衣”也极尽媚惑,但愿有缘能够相见。追梦自小家道败落,亲人失散,所幸被孟庄主收留,羁旅“梦里水乡”十年,最是懂得知恩图报,怎堪郭丹山等人这般示好。当即追梦搜肠刮肚,凭记忆遍寻“天上人间”图书馆里的史书记载,隐约觉得北宋之后是南宋,而南宋与金国历经数十年的战争,与复辟后周无关。因此,追梦只做了“辅宋抗金,建功立业”的提示。
囿于腿脚尚有些许不利索,苏清晨在晴老爹的掺扶下,两人取了凳子在店门口坐着观灯,闲聊家常。眼前这五彩缤纷的元夕夜,多么像似一个色彩香艳的美梦,谁都想身陷其间,不愿醒来……倏地有“七彩烟花”号炮在高空炸开,不久又有孩童跑过,呼着“打起来了……打起来了……”两位老人心道“坏了,坏了。”却又顾左右而言他,生怕勾起对方的担心……
虽说凭追梦、洪次玉、武松等人的实力,在这方阳谷县地面,只要不招惹官府,又有谁人堪以抗衡?!然而,这争勇斗狠的江湖,无风也起浪,啥时候平静过。况且追梦“树大易招风”,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正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若非追梦武功高绝,屡屡让人碰壁而无功自返,恐将早已身首异处了。却也不能掉以轻心,明争不得,还有见不得光的暗抢手段候着。
转眼三更初刻,此时的紫石街灯火依旧,而往来者寥寥,毕竟不似西街繁华。像苏清晨与晴老爹裹着棉袄守花灯的人儿,已经少之又少了。玩累了的人们陆续回家睡觉,而夜风渐渐喧嚣了起来,隐约听得有马蹄杂沓声裹挟在里边。“一匹,二匹……正好五匹马结伴。往紫石街越走越近!”苏清晨敛神收色,心儿沉了下来,也叨唠几句,生怕又有事儿发生。晴老爹似听课的学生,将信将疑懵懵懂懂。
“嗯,没事的。应该是朋友造访。”“何以见得?”晴老爹好奇地问。苏清晨应道:“这马蹄声听来悠闲有韵,丝毫没有报信的急促,也没有寻仇的劲疾与戾气。他们,会是谁呢?”
晴老爹是肯定想不出来的,苏清晨惬意“叭哒、叭哒”吸两口早烟,自语道:“一个是董平,一个是赵长江,另三位……又会是谁呢?”
“踢哒、踢哒”声清晰悦耳,马儿数着脚步,慢了下来,渐行渐近。
“可是董都监、赵长江兄弟?”
“哈哈!苏老爷子果真未卜先知,名不虚传……”
对铺的门吱了一声,王婆探出半个头,贼溜溜地看了一下,“哼”的自鼻孔里出气,又重沉沉地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