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边和林弈城说着什么,一边亲昵的往林弈城身上靠,林弈城没有闪躲,没有拒绝。
林秋末突然的很急躁,很生气。
晚上,林弈城还没有回家,秋末沏好茶,慢慢的呷了一口,却根本喝不出什么味道,脑子里满满都是今天下午那个女人和林弈城在一起的画面,她试图让自己平静,打开一本书,翻看了两页却根本不知道看了什么,她在问自己怎么了?是啊,自己这是怎么了?难道不是一直希望他成家吗?为什么自己会不高兴?为什么?
是了,是那个女人根本不合适,那个女人的私生活太乱,据说那女人是做公关的,自己也亲眼看到她和不同的男人暧昧,自己做为林弈城的家人怎能坐视不理?
秋末长出一口气,似乎这是个极为妥帖的理由。
外面的大门响起开锁的声音,随后是熟悉的脚步声传入耳膜,秋末极力的让自己表现自然。
林弈城进来了,他有些诧异,平时这个时间点儿林秋末早已进房间睡觉了,并且她并不喜欢喝茶,今天怎么还自己沏上茶了?
他走过来了,看她的不自然的笑,“你怎么了?”
“我,我没怎么啊,”她有些慌乱。
“你不是不喜欢喝茶吗?怎么自己喝上茶了?”他的眼睛盯着她。
“我给你沏的茶,先尝尝味道怎么样。”她又喝了一口,浑不知味。
林弈城歪着脑袋看着她,她倒不敢看他了。
原先想问他的话都紧张的忘到九霄云外了。
“你慢慢喝吧,我去睡觉了。”她再也不要装模作样的喝茶了,放下杯子就回房间了。
他端起一杯茶,凝望着林秋末离开的背影,慢慢放到唇边,品了一下,泡的不错,水温,茶的味道刚好。
秋末躺在床上有些懊恼,翻过来翻过去怎么也睡不着。
不知道什么时候沉沉入了梦乡。
大街上昏暗无比,没有几个人,她有些紧张的张望着,这是个陌生的街道,前面是个五岔路口,该往那条路走呢?没有方向,没有目的,只是觉得应该选择一条道路走下去。
街道四周的建筑有些相像,在昏暗的夜色里黑漆漆的像一个个怪兽,这些怪兽似曾相识,它们静静的注视着她,她却不敢细看,也不再纠结该选择那个路口了,低头匆匆的走进一条街道,却感觉后面有暗影尾随自己,她不敢停下,脚步加紧,前面有人她心中暗喜,急忙跟上前面那人的后面,心中略松一口气。
起先那人影还有些模糊,后来越看前面那人越像林弈城,她小心的叫一声“林弈城,”那人停下脚步,慢慢转过身来,果然是林弈城,她高兴的抓住他的手,可他并没有任何表情的看着她,秋末呆呆的看着他,他的眼睛,鼻子,嘴巴轮廓清晰在她面前渐渐的隐去,竟然没有了五官,夜色下白漆漆的没有五官的脸。
“啊......”
静寂的夜里,一声凄厉的喊叫从林秋末房间传出。
林弈城刚从书房回来躺下,犹如被电触了一般从床上弹起,鞋也没有顾上穿就冲下了楼梯。
推开她的房门打开灯,床上的被子一半都在地上,她整个人抖作一团紧紧抱着脑袋。
他小心的走过去,趴在她的床沿,低低呼唤她。
“秋儿......我是林弈城。”
她猛的抬起头,眼睛里满是恐惧困惑,“你不是,你走,你走。”
林弈城看着她柔声说:“你一定是做了梦了是不是?这个梦不好是不是?”
她看向他,眼睛里的恐惧在消解,被恐惧情绪支撑后的空洞与乏力,软软的歪在那里。
他坐在床沿,靠近她,轻轻的拍着她,抚摸着她额前被冷汗浸湿的碎发。
她伸出双手,手指轻柔的滑过他的眉眼,鼻梁,嘴唇,眼中的不确定渐渐恢复了往日的光彩与灵动。
“这是你,怎么会不是你?我刚才的确是作了梦,那个梦好可怕。”
林弈城看着眼前的她,白皙的小脸上还惊惧未定,紧张的神色让人心疼,有些冰凉的手指在他脸上划过,他没有动,静静的让她端详着抚触着安抚着受惊的她。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就像他不知道眼前的她能撑多久一样。
自从有了她,他的眼中就不在有别的颜色。
除了忙碌的工作能让他忘却心中的痛,他几乎不敢让自己有空闲的时间。
他几乎会用他所有的工作以外的时间的去关注她,关心她。
他想和她一起笑,一起愁,一起喜,一起悲。
他还想抱着她,拢着她,宠着她。
他还想吻去她的泪水和伤痕......
他偏过头,绕过他不该有的思绪。
只是想,却不得行。
她一遍一遍的抚摸着他的脸,深深的注视着他,似乎要把他刻印在脑海里一样,可明明早就已经镌刻在她的心里了啊。
无语眼泪簌簌而落。
“怎么又哭了?”他伸手为她拭去泪痕,那眼泪却如断了线的珠子,一颗一颗打湿了他的手背。
他也忍不住的眼眶有些潮湿。
“好了,睡会儿吧,明天还要上班呢,”他轻轻的说。
她转而靠在他的胸口,不肯离开。
他心中微微叹息,把她挪靠在自己胸前一个舒服的位置,拿过薄被轻轻给她盖上,轻轻的摇晃着,轻轻的拍打着她的后背,就像小时候哄她入睡一样。
她侧卧在他的怀里,像一个蜷曲着的猫儿一样,温顺、疲惫的沉沉睡去。
这天是周末,秋末和浩浩约好去坐摩天轮。
去接浩浩的时候,他妈妈正在那儿抹眼泪。
“怎么了?嫂子。”
“哦,没事。”浩浩妈妈急忙擦去泪水,“麻烦你了,秋末,你挺忙的还带浩浩出去玩儿。”
“周末没有什么事,就带他出去玩儿会儿,”浩浩早已跑到秋末身边拉着她的手,似是迫不及待的要出去。
秋末带着浩浩出门的时候,还看到她背过身偷偷抹眼泪。
“浩浩,妈妈怎么了?”
“奶奶,叔叔和妈妈吵架。”浩浩仰着红扑扑的小脸说。
秋末微微皱眉。
周末的游乐场人很多,秋末在排队买票,浩浩看到旁边的大家伙儿,既好奇又兴奋。
终于秋末牵着他的小手上了摩天轮,他个子小,坐在缓慢转动的缆车里并不能看到什么,东张西望的有些小失落,幸好还有小零食满足着他。
从摩天轮上下来,他有些意犹未尽,又带他去做了儿童小火车,小家伙兴奋的不行,嘴里呜呜的模仿着火车发出的声音。
秋末在旁边微笑看着他,这么小的孩子是很容易满足的,完全不知道生活已经发生了巨变。
想到此,秋末蓦地心中黯然。
浩浩从停下的小火车上下来,扑到秋末身上,他现在已经和她熟稔,眼神中的亲昵和依赖让她心头热热的。
浩浩显然平时很少有机会来这儿,各种新奇的儿童玩具让他驻足良久,秋末给他买了两个玩具,浩浩扭捏的说:“阿姨,你不要说是我让你买的,妈妈不让。”
秋末微微一笑,摸着他的小脸蛋说:“浩浩乖,阿姨非要给浩浩买的。”
“饿不饿?浩浩。”秋末蹲下来,摸着他的小脑袋。
“嗯,饿了。”小家伙儿用手摸了摸肚子,一副认真的样子。
“我们去吃汉堡,炸鸡腿好不好?”
“好。”小家伙儿高兴不已。
秋末怜爱的把他抱在怀里。
浩浩坐在那儿认真的吃着手里的汉堡,不时的喝上一口饮料,小嘴巴塞的满满的,偶尔看秋末一眼,眼睛里是莫大的满足。
“好吃吗?”他的好胃口,秋末看着也很舒服。
“嗯....好吃。”小家伙儿点着头。
“下次我们还来吃,好不好?”
“嗯....好。”
对于一个孩子来说,一个好玩的玩具,一顿好吃的食物就可以简单的满足。
秋末带浩浩在店里吃过以后,又打包了一份,秋末拿着他的玩具,浩浩提着打包的食物,跑在她前面,这孩子跑的离她有一定距离了,就会停下来等着她,秋末看着这个懂事的孩子,这孩子的笑脸就像一个朴实的小太阳,让人觉得暖而舒服。
快走到浩浩家租住的小院子,听到里面一片吵闹声,门口零星的有几个人在往里面张望看热闹。浩浩看了秋末一眼,急忙跑了进去,秋末也紧走几步过去。
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太婆,还有一个眉眼和丁大明有些像似的男人在院子里和浩浩妈在拉扯。
浩浩跑上去就去护妈妈,手里的打包袋也仍在了一边,嘴里嚷着,“不要欺负妈妈,你们不要欺负妈妈。”
老太婆的眉目有些凶狠,一看就是乡下妇人中的狠角色。
“你说,你究竟给不给?”老太婆叉着腰,用手点指着浩浩妈妈。
“你们讲不讲道理?已经给了你们一半了,浩浩现在还小,以后上学需要钱的地方多着呢!”浩浩妈妈气的发抖,“好歹你们是大明的妈妈,弟弟,大明刚死了才有几天?你们怎么能这么狠,你们这么做考虑过浩浩吗?”
男子理亏似的躲在老太婆的身后,并不多说话。
“谁知道你是不是贴配那个野男人,”老太婆恶毒的说。
“您是浩浩的奶奶,当孩子面说这话合适吗?”浩浩妈气的眼泪直流。
“呦,这是谁啊?大白天抢劫吗?”秋末抱着双臂,表情冷冷的看着老太婆。
“你是谁啊?多管闲事。”老太婆耷拉着褶皱松皮的三角眼上下打量着林秋末。
“浩浩那孩子喊我一声姨。”秋末依旧抱臂,淡淡的说。
“那门子的姨,她娘家死绝了,就她一个,有娘生没娘养的。”这老太婆的恶毒超出秋末的想象。就好像心头压抑的火焰被点燃,她一下子举起手臂,却突然想起她是丁大明大哥的老娘,这老太婆再过分,却不能不顾及她是丁大哥的老娘。那男人急忙把老太婆拉到他身后,冲秋末喊,“你想干什么?”
“我告诉你们,丁大哥的死亡抚恤金是给浩浩妈和浩浩的,你们别想拿走一分钱。”秋末手用力的挥向空中。
“你以为你是谁?这是我们家里的事,你管的着吗你。”老太婆在男人的身后跳着脚。
秋末笑了,她想起了怀生的妈,这样的女人,这样的老女人真是欠揍啊。
秋末走到一边拿出电话,“李可心忙不忙?在哪儿呢?帮我一个忙,带几个人过来,地址我发给你。”
“干嘛呢你?又惹事了?祖宗啊,你个惹祸精。”李可心那边传出嬉嬉闹闹的声音。
秋末挂了电话,回身驱散门口看热闹的人,把门关上。
老太婆和她儿子面面相觑,两人往门口挪动脚步。
“不要动,今天既然来到这儿了,就把事说清楚。”秋末努力让自己的声音酷酷的(如果他她们娘俩推开她走掉,她也是没有办法的),冷静而不慌张,并没有看向老太婆俩个,却掷地有声,先争取从气势上压倒他她们。
“我们凭什么和你说?”老太婆的声调没有那么高了,还在估摸眼前的形式,还是想走掉,秋末背靠着门,老太婆却也不敢推开她。她看向她儿子的眼神没有逃过秋末的眼睛。
“怎么着你也是一个大男人了,欺负自己的寡嫂和年幼的侄子,你不亏心啊?”
男人有些羞愤的移开目光。
怎么还不来?秋末心中暗暗着急。
“在哪儿呢?这是什么破地方?”门外传来李可心的大嗓门。
秋末急忙打开门。一看外面停着两辆看起来有些高档的车,在这破旧萧瑟的城郊结合部看着甚是扎眼,外面看热闹的人还没有散去,小声的嘀嘀咕咕的议论着什么。连着李可心下来七八个人,有的戴着墨镜,还有的露出了胳膊上的刺青,一看就是不好惹的人。秋末心中暗笑,这架势是摆足了。
李可心咋咋呼呼的说:“怎么的,姐们儿,谁欺负咱了?”
秋末没有说话,看着老太婆和她儿子,老太婆闪躲的眼神,有些发白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