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不是我的事......”他看着她,似乎在纠结说不说。
“不是你的事,你和我说干嘛?”秋末笑着看他。
“你一大男人,磨磨唧唧的,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李可心直口快心。
“一边玩儿去。”怀生瞪了她一眼。
“哼,我还不乐意听呢。”李可心朝怀生抛了个白眼儿,走开了。
“你知道我一哥们儿,就是和我合伙儿开酒吧的,他的亲戚不是小秦吗?”怀生一边说一边小心的看着秋末,“这事本来我也不愿意管的,谁做的事谁承担,这不是架不住哥们儿一直说。”
秋末没有看怀生,静静的听着。
“老秦就这一个儿子,他们说,说希望你能出具谅解书。”
“我出具谅解书有用吗?现在是人已经死了。”
“你出具谅解书,死者和小秦他们是一个地方的人,给他们多陪些钱,量刑上会轻一些。”
“我为什么要谅解?你为什么要当这个说客?”秋末愤怒的质问怀生,“自己做了什么就要承担什么样的后果,当初干什么了?没有想到后果吗?认为自己可以逃脱惩罚吗?一人死亡,一人重伤他还想要谅解,对伤亡的人公平吗?”
“秋末,你别生气,别生气,我也是推不过朋友一再说合,这事本就是行不通的,”怀生急忙安慰她。
“你想过因此平白无故就死去的那个人吗?你有想过那个孩子吗?你明白那个孩子的感受吗?以后他再也没有了爸爸,别的小朋友就可以欺负他,说他是没有爸爸的孩子,你知道那种痛苦吗?”秋末的声音微微颤抖,“原谅一个人容易,可是原谅之后呢?那个家,那个孩子面对的是什么?对死去的人公平吗?”
“对不起......”怀生懊悔自己不该过来说合。
“茶来了,”李可心端着沏好的茶过来了,“这是你的,”冲怀生一乐。
“谢谢,”怀生这句道谢是真心的,她要不出来,就有些尴尬冷场了。
“这是你的,尝尝我的手艺,”李可心递给秋末一杯茶。
“......”秋末把茶杯放在鼻子下,氤氲升腾起的茶的香气让心绪平静了不少。
“尝尝,我泡的怎么样?”
“......”其实秋末不懂喝茶,也不喜欢喝茶,不过是不忍负了她的功夫。
“怀生,喝过我的茶了,是不是该你的美食了。”李可心撇了怀生一眼。
“就是,看我光顾在这儿瞎聊了。”怀生恍然大悟的似的去房间了。
“人生如此甚好,”李可心呷了一口茶,翘着二郎腿,“一进小院,三俩好友,秋风微凉,月季淡黄,茶汤浓酽,唇齿留香。美哉。”
“哈,你什么时候学得这样子,”秋末被她逗的忍不住嘴角浮起轻笑。
“嗯,难道你不觉得和这个场景很切合吗?”可心认真的看着秋末说。
“嗯,你说什么都对,”
李可心认真的在调节气氛,只是在一个这样的秋天不免让人有些话凄凉的感觉。
一股香味飘了出来,可心伸着鼻子嗅着就到房间了。一会儿自己端着碗就出来了,嘴里也没有闲着,“怀生煮的排骨汤真好喝,汤浓肉香。”
怀生也端着一碗出来了,放到秋末面前,“秋末,尝尝。”
“不用尝也知道好喝,有人已经说了,汤浓肉香。”
“那是她说的,你尝尝合不合你的口味。”怀生跟盯孩子一样盯着秋末喝。
秋末拿起汤勺尝了一口,确实好喝,也不油腻,“不错,很好喝。”
“我做了一锅,回头你放到冰箱里,想吃了热热就可以吃了。”
“哎,什么时候有人这样对我,我非要嫁给他,”李可心幽幽的说。
“你个花心大萝卜,你还没有玩够呢,你会嫁给谁啊?”秋末一语戳穿她。
“你真坏,让人家扮演一回幽阁怨妇怎么了嘛?”李可心傲娇的瞪了她一眼。
“你?......怨妇?泼妇还差不多”怀生吃吃笑着压低声音。
“你说什么?大声点儿。”李可心不满问怀生。
“我说你是淑女。”怀生止住笑说道。
“哼,鬼才信,我才不要做什么淑女。”李可心故作姿态的故意扭了扭身子。
“林弈城呢?不回来吗?”怀生问。
“他晚上才回来。”秋末动动有些麻木的腿。
“他那么忙,怎么照顾你?”
“没事,我已经好了,再说我这么大个人了,还需要有人照顾啊。”秋末懂得怀生话里的意思笑笑说:“不过是你们太宠我了。我都快成低能儿了。”
李可心眨巴着眼睛,看看秋末,看看怀生没有说话。
“叮咚,”大门处门铃响了。
怀生过去开了门。白梅出现在门口。
秋末迎上前去,“白梅姐,你过来了。”
“秋末,感觉怎么样了?”
“没事了,让你费心了。”
“这我可不敢居功,是公司领导派我过来的。”白梅谦和的说。
秋末邀请白梅姐坐下来,李可心和怀生使了个眼色。
“秋末,你和你同事聊吧,我们就先走了,回头再来看你。”
“嗯,好吧,回头过来玩啊,”秋末要送他们俩,李可心摁住她不让动,秋末笑笑目送他们两个离开。
“你朋友人都挺好。”白梅说。
“嗯,一个是我发小,一个是我同学,都是很不错的人。”
“你身体行不行,我们现在就过去?”白梅问,她每隔两天就会来一趟,回去向方总汇报情况,她心中一直在猜测方总为什么这么关心林秋末,难道是喜欢她?她美则美,只是美中不足的是她的腿有毛病,难道他一个拥有三家公司的大老板会不介意?她不相信。即使是老板关心员工,可是这样关注好像也有点不正常,而从林秋末这儿探听到的情况她好像和老板也不认识,她越发的如坠云里雾里,她还有一点儿私心,想看到林弈城,可是大部分时间林弈城并不在家,即使在家也并不会多注意她,慢慢她有些死心了,原本也是不可能的事,不过人大都是喜欢接近美好的人和事物吧。一块儿灿烂夺目的冷玉放在那儿没有人近前,并不见得你就能拿走。
“没事了已经,我们现在就去吧。”秋末拍拍自己的身体,表示身体真的好了。
“嗯,那我们走吧。”
白梅来的时候乘坐的出租车还在门口等着,俩人上了出租车,也不知道走了多远,最后来到一个城郊结合部的地方停下了车。
“以前大哥一个人的时候和他的工友们住在一起,后来把老婆和孩子从乡下接过来了,就在外面租了房子。”白梅姐边走边和秋末说着大哥的家庭情况。
“秦师傅你也来了。”白梅和对面过来的一个上了岁数的男人说话,那男人四十多岁的样子,面容憔悴,竟有大半的头发斑白。
“你们也来了,这位是....”男人看着林秋末。
“哦,她是林秋末。”白梅姐看了秋末一眼说。
男人弯下腰,向秋末深深的鞠了一躬说:“对不起。”
秋末骤然明白这人就是小秦的父亲,她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走了过去。
“是我不对,我没有教育好孩子,”他哀叹一声。
秋末停下脚步,说:“如果死者家属同意,我不会再追究。”
“谢谢你,姑娘,不用了,除了这件事,警察说他还吸毒,法律该怎么判就怎么判吧,一个人总得承受自己该承受的,我抛妻舍子的来到这个城市挣钱想让他们过的好一点,可是过着过着怎么就成这样了?”笑声惨然,踉跄离去。
秋末和白梅继续往前走,谁都没有说话。
来到一个平房的院子门前,门开着,白梅进去。
“有人吗?”
从一间房子里出来一个小男孩儿,四五岁的样子,看人有点儿怯怯的。
“妈妈在吗?”白梅问。
男孩儿点点头,又进去了,秋末和白梅随着小男孩儿进去房间,房间里有些暗,一个女人在床上坐着,看见她们进来站起了身,疑惑的望着她们。
“您是丁大明大哥的家属吧?”白梅问。
女人不说话点点头,眼圈红红的。
“我们代表公司来看看您。”白梅姐把果篮放在一个简陋的矮脚桌子上,又把一个信封往她手里塞,秋末也急忙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一起递过去。
“不行,不行,你们公司和秦老板都给过赔偿了,我不能再要你们的了,你们都是女孩子,在外面打拼也不容易。”女人简单朴实的话语让人动容。
“嫂子,你听我说,公司是公司的,这是我们个人的一点儿心意,丁大哥是为了保护我们才出事的,我们心中不安啊。”白梅忍不住落泪,秋末这人不会说场面话,也是忍不住的难过落泪。
白梅姐和秋末坚持把信封放下,女人一边难过一边不停的说,“这怎么行,这怎么行,怎么能随便就收人钱呢?”
“嫂子,有什么困难,有什么事就和我们说,我们就先回去了。”白梅姐拉起秋末就往外走。
“没有,没有,谢谢你们还跑一趟。”女人拉着孩子站在院子里送她们,小男孩儿拉着妈妈的手,好奇的看着她们,秋末上前去抱着他。
“你叫什么名字?”
“。。。。。。浩浩,”孩子有点认生,看了妈妈一眼。
“浩浩,以后阿姨经常来看你,和你玩好不好?”秋末抱着他柔声说。
他又看妈妈一眼,说:“好。”小脸上怯怯的表情。
“那,浩浩再见,”秋末冲他摆了摆手。
孩子把脸埋在妈妈身上,依旧紧紧的拉着妈妈的手。
看着他那小小的身形,不由秋末鼻头一酸,泪水险些又落下。
白梅姐轻轻拍了拍她。秋末吸了一下鼻子,回身冲她们娘俩挥了挥手。
从那以后,每隔一个星期或者是两个星期秋末都会去看她们,浩浩从开始和秋末陌生到慢慢盼着她去。
工作也是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林秋末依旧是白梅姐的助手,经过这次事件,白梅姐也从同事们口中的工作狂不近人情变的柔和了很多,拿黄毛的话说,白梅姐以前的工作状态简直可以用凶残形容,每个跟过她的新手都苦不堪言,而一旦独立工作却又可以得心应手。
黄毛说他也说不清秋末跟着白梅姐摊上这件事是幸还是不幸,秋末心说,白梅姐才是无辜的。
另外就是秋末总觉得同事们跟她都挺客气的,客气的让人觉得有些疏远,她问黄毛他也是支支吾吾的,他也总是有事没事的就问秋末有没有和那位领导有关系,秋末笑说如果是和谁有关系,那也是和你有关系,他语结。
这天,白梅姐自己去工地了,半下午的时候给秋末打电话让她送图纸过去。
秋末拿了图纸就出公司了,在公司大门口竟然碰到那个谁,梁雅丽的男朋友还有一个人和他在一起,估计是他的助理吧。
秋末笑着用手指他,“你是那个金龟婿,你怎么会在这儿?没有和梁雅丽在一起?”
他嘴角不易觉察的笑,“没有啊。”
秋末没有看到旁边那人想上前制止她,被他用眼神暗示制住。
“什么没有?怎么几天不见,话都说不齐全了。”秋末讥笑他。
“你知不知道,牙尖嘴利说话太损,是会出事的。”他脸上阴晴不定的笑,让她身上莫名的有些发冷。
“不和你说了,在公司门口聊天被老板看见还扣我工资呢。”
李助理看着林秋末离去的背影说:“这就是那个实习生?够倒霉也够幸运。”
方清旭摸着下巴不说话,脸上邪魅的一丝笑一闪而过。
白梅姐的电话在催促,不幸的是堵车了,秋末焦急的坐在出租车里向外张望。
一辆熟悉的车子在她的左前方,车子里是谁?副驾驶坐个女人,她在把弄着车子前面的小饰品,秋末的心一阵烦乱。
秋末往前倾着身子,试图看清楚林弈城车里坐的是谁,可还是看不清楚。
出租车动了,一点儿一点儿的往前动,看清楚了,那个女人就是林弈城的女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