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时间的推移,爱琴接触的病人越来越多,对精神疾病的了解也越来越深刻。
哎,精神疾病怎么这么奇怪?让人费解,容易误解。
不懂得这种疾病的人,会疑惑精神病人哪有什么病?看他们能吃能喝,身体挺棒,脑子清楚,啥都明白。所以想当然地认为病人的“疯疯癫癫”是故意做给人看的、装出来的。
实际上不是!而是病啊——精神病!这是一种多么容易引起误解的疾病!
躯体疾病可以通过化验、拍片、B超、CT检查等高科技的医疗仪器发现,并用发现的这些实实在在的、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当佐证,摆在病人和家属面前,理直气壮地告诉他们病在哪里,怎么治疗,让他们一目了然、明白、信服。
可是精神疾病呢?给他检查身体吧,查哪里,哪里没毛病。作为医生你实在拿不出有力的证据证明给病人:你有精神病了。
但这种看似无形却又有形,时时处处都存在着的病,给亲人带去无尽的痛苦、烦恼与忧伤,给周围人带去恐惧甚至伤害,也严重影响个人的工作、学习、家庭、生活、前程等各个方面,而有些病人却浑然不觉“病”,反而把造成这些后果的原因归为家人、他人或社会等。
上班久了,爱琴慢慢地和同事们也熟悉了,知道谁谁结婚了,对象在哪里上班,孩子叫啥名字;谁谁没结婚,正在恋爱中,男友在哪个单位上班,女友在哪里工作等等。
爱琴偷偷地算了算这些大夫护士们找的对象:找本院、外院同行的不少;找附近单位像农校、农科所、乡中学、村小学老师的也很多;找市区工厂学校等单位的也有。
爱琴想象着自己一名精神科小护士将来找个什么样的老公呢?——长什么样子?在哪里上班?干什么职业?
一切还都是未知数,不过有一点她很坚决:不找本院同行,尤其不找男护士,因为那样生活太单调乏味——上班八小时和病人打交道,和同事们谈论的是病人;下班后和同行老公交流的肯定还是病人,因为人三句话离不开本行嘛。那生活中谈话除了聊病人还是病人,没别的事了,想想都头大,要爆炸。
再说找个男护士,感觉自己太掉价,咋好意思向亲朋好友提及?
爱琴家是农村的,所以找对象不想找城里的。听同事们八卦,朱护士找的对象家就是城里的,婆婆家人很瞧不上她农村娘家人,不让她娘家人到家里来住,说农村人脏,不讲卫生;农村人爱占小便宜,乱拿东西。偶尔来一次,等娘家人走后,婆婆都要把家里里外外打扫一遍,挨个检查一遍,看看有没有少东西。
每每听到同事们议论这些,爱琴心里就不是滋味:农村人咋了?农村人淳朴、善良、勤劳,优点多着呢。哪里没有爱贪小便宜的人?你们城里人就没有吗?你们小市民习气才重呢,还看不起乡下人,乡下人也看不起你们。所以下决心不攀城里高枝,免得婚后娘家人让婆家人瞧不起。
这几周爱琴发现一起分来的小黄总是有事没事找她聊天,约她出去看电影、吃本市特色小吃等。
刚一开始,爱琴没多想,觉着都是同事,一块来的,邀的也不是她一个人,还有陈亚茹、凤娇等人。可后来爱琴渐渐发现苗头不对了,凭着女孩子的敏感,她觉察出了问题,所以她想悄悄地躲避,但黄护士不仅没有退却的意思,反而步步进攻。
你看爱琴下午刚下班,还没走出病房大门,黄护士就紧紧追在她屁股后面,笑嘻嘻地问:“晚上有空吗?进城玩去吗?”
“不去,有事。”爱琴撒谎说。
实际上爱琴没事,只是不想和小黄一起出去,爱琴并不是讨厌小黄,而是不愿意和小黄走的太近超过同事关系,从而向男女恋爱方向发展。自己既然打定主意不嫁同行,那么就别让同行在自己身上浪费时间、感情和金钱,否则于人于己都不好。
难道是自己的态度暧昧?拒绝的不够明显坚决吗?小黄没看出来吗?
不是的,爱琴的态度已很明朗,并且还明白地告诉他不找本院同行(但没说尤其不找男护士,怕伤人家自尊,爱情不在,同事友情在嘛)。
他不会看不出来的,听不出来的,除非他是个大傻瓜,可他不是!他聪明着、机灵着呢,那他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认定爱琴了,非追到不可。
“是约会吗?”黄护士两眼望着爱琴笑嘻嘻地问。
“嗯。”爱琴心虚地点下头。
“好啊,让我看看,帮你参谋参谋,别到时候人家把你卖了,你还帮人家数票子哩。”黄护士两眼热辣辣地盯着爱琴说。
“我有那么傻吗?”爱琴抬起头,不服气地看着黄护士说。
“有那么一点点。”小黄用手比划着,故意气爱琴。
看来这一招白搭了,爱琴心里想,只好再编个理由,说:“刚下班好累啊,身体不舒服,想回公寓休息了。”
“那好,去吧,一会我给你送吃的去。”小黄依然两眼深情地注视着爱琴。
爱琴感觉小黄那双灵动的眼睛穿透力太强,在它们面前,自己已没有了说谎的勇气、拒绝的能力,尽管心里还在抵触着。
自己是不是被他俘虏了?不行!绝对不行!不找本院同行,尤其不找本院男护士,这是自己的底线和原则,怎么能轻易放弃呢?
“我不想吃,没食欲,你别送,送了我给你扔出去,别找难堪了。”爱琴故意板着脸说。
“你从二楼扔扔试试,看我在一楼能接住喽呗。”小黄仍嘻嘻哈哈、不急不躁地说。
咳,真拿他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