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的?”罗旭半信半疑的把黑色外套给自己套上,“还真是。”他从剩下的三件里挑出一件,“XL,女,这是你的。”递给鸿雁。
“帽子一人一顶。”南峥嵘说,“一会儿再戴。”
陈卓拿着礼帽打量了一番,用单指把礼貌转起来,等待上场的时间里,四个人都转着礼貌,师姐在旁边给他们拍照片。
“下面的节目非常精彩。”两个主持人你一句我一句眉飞色舞主持的时候,罗旭在台上来回跑了十几圈的工夫,部署好一切,他像一个以光速移动的吸血鬼,没有表情。主持人退场,灯光打在他身上,他的脸上顿时扬起了笑容和热情,前奏响起,主音对着话筒说:“有请四人行的新成员吉他手。”
“得失只在一线之间,爱恨的边缘。”陈卓背着吉他娴熟的走上台,下面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尖叫声。
接着是谢鸿雁在陈卓唱歌的时候走上台在她的爱琴前弹和旋:“突然间,才发现,失去的人早已不再惦念。”
这个时候鼓手帅气的登台了,四人行的四个人唱完第一段的时候,一道灯光打在走上来的师姐身上,主音用煽动性很强的声音说:“有请前保密乐队的贝司手加盟,掌声欢迎。”
表演结束后,郭毅兴高采烈的跑过来,就好像刚才表演节目的不是四人行乐队而是保密乐队一样激动,师姐边收拾边和他聊天。
“反响很好。”郭毅说。
“我估计下面那些领导是因为看见他们这些帅哥美女才有精神看下去的。”师姐开玩笑的说,四人行提到后脑勺的心终于放到了嗓子眼,在比赛结束以前,他们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回到观众席的后援团中间坐下来。
罗旭又恢复了面无表情,一点表情都没有,似乎比赛开始前抓狂的是南峥嵘一样和面无表情的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南峥嵘还算镇定,谢鸿雁手脚冰凉坐在她爸爸妈妈中间,陈卓在下来依然转着礼帽,他们这些天经历了太多的动荡和不安,他们需要强大的鼓励和一个放松的周末,没有烦心事打扰他们,但是经历这些挫折的同时,他们都成长了。
当四个人唱完《失恋阵线联盟》准备把礼帽丢掉的时候,舞台上顿时混乱了,陈卓和罗旭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鼓手南峥嵘机灵的打出鼓点,谢鸿雁配合的弹前奏,罗旭和陈卓赶紧弹他们的部分,赵鑫带着参赛选手一起登台,大家一起唱了一段《失恋阵线联盟》。那一刻,舞台和场下一片欢腾,雀跃的人群挥舞着胳膊,就连领导也有了表情,又不知道哪里跑出来的舞蹈演员,纷纷示意四人行脱掉黑风衣露出南峥嵘的作品,四个人交换眼神丢了礼帽,他们的脑子此时完全懵了。
在他们追逐梦想的道路上,站在舞台上,接受观众的认可,就如谢鸿雁站在礼堂舞台上悟出来的,什么都没有,因为他们完全懵了,包括平时聪明伶俐的谢鸿雁,智勇双全的南峥嵘,四个人杵在准备室门口发呆,被载他们来的车连他们的家当带回学校把家当放进排练场,罗旭激动的流下眼泪。
后来他们也不是很清楚怎么坐校车回的体育场,只是朦胧中得知杀进决赛,至于他们是如何被各自的家长领回家的,他们就更不清楚了,只有陈卓还清醒的回快餐店上宵夜,可能因为他没有经历四人行将要解散的艰难,尝到成功的甜就比其他成员少一些。
南峥嵘躺在床上,他没空去想自己为什么莫名其妙的回到家,一直躺着傻笑,这倒是让把他带回家的南先生十分费解,好在南峥嵘的好脑子是他爸爸遗传给他的,南先生自然明白他儿子为什么会表现反常,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会反常的症状有些像神经病。
罗旭精神抖擞的去他爸爸执教的学校,然后和上晚自习的爸爸一起回家,没准就能等上下班的妈妈,以至于罗爸爸看见他儿子意外的出现在教室外面像个神经病一样跳着招手着实把罗爸爸吓了一跳。罗旭一家人都回到家以后,时间就不早了,他刚躺在床上,手机来短信了,罗旭盯着短信愣了足足一分钟,一个鲤鱼打挺站在地上,如果不是夜色已深无人知晓,他就会被立刻送进精神病院的。
同样收到短信的南峥嵘立刻笑不出来了,他看着短信,流下眼泪。
陈卓刚结束了工作,走在回老板给他安排的宿舍的路上,掏出手机阅读短信,然后像一尊雕塑一样站在原地。
而群发短信的谢鸿雁,满意的露出一个笑容,看了看时间,收了笔和本,准备睡觉。她没想到的是,她打破了其他三个人的安宁,他们会用同等的方式让她不得安宁。
很快,鸿雁收到一条短信,来自群发短信的罗旭,短信是这样写的,“深入人心,快点完成。”
谢鸿雁顿时觉得眼前发黑,她只是灵感突然来了写了几句句子发短信给他们看,但是她没想到的是,南峥嵘拉过笔记本电脑搜索编曲软件,刚刚群发短信的罗旭已经翻身起来抱着吉他不出声的填和弦了,而马路旁边的雕像欢呼雀跃离地而起,在离地半米的高度放生欢呼:“我们有自己的歌了。”当他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时,立刻撒腿往宿跑以免招来警察。
“多想用这样一首歌,唱出心里的情愫;我坐在窗前,等待黎明如期而至,却不料等来乌云密布艳阳天里……想冲破乌云,去云彩上面看一看,看一看云上,到底有没有天外天……”
简单质朴的歌词,被百感交集的四人行乐队以成千上万倍的焦距放大了。
关于策划四人行半决赛的惊喜部分的策划人,师瑶和郭毅,在比赛结束的时候也像两年前演出结束时一样。
郭毅说:“你还像从前一样让人惊艳。”
“我只想给他们动力。”
“演出成功。”郭毅说,他看上去喜悦早就覆盖了悲伤。
“那我先回学校了,明天见。”
“明天见。”
第二天早晨四人行破天荒的都坐着公交去学校,就连他们自己也很惊讶,他们竟然在同一辆公交上碰面了。
先是南峥嵘,他本着能几点到就几点到的精神在终点站上车,然后碰见了起早了的罗旭,几站地后,还在睡梦中的谢鸿雁闭着眼睛上了车,最后是第一节课要发言的陈卓心急火燎的冲上车,三个活宝在最后一排招手叫他过去坐。
“看来伙计们都收到短信了。”罗旭很满意。
“什么短信?”陈卓直言不讳的问,罗旭的头上顿时被一团乌云遮住了阳光。
这个时候南峥嵘也掏出手机,看着短信说:“务必都去上课,有重要事宜通知。你什么时候发的?哦,半小时前,没看见。”
罗旭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谢鸿雁那,看着鸿雁说:“键盘,你呢?”
“我看见了。”谢鸿雁说,“本来想翘掉无聊的仪器分析,过三天周末,被你这么一条短信招来了,你说的重要事宜是什么?”
“开会。”罗旭露出一个自大的表情,南峥嵘和谢鸿雁顿时杀他的心都有了。
“你们怎么了?”陈卓疑惑的看着南峥嵘和谢鸿雁,似乎他们在听见罗旭要开会的时候头上冒烟了一样奇怪。
南峥嵘微笑着对陈卓说:“伙计,往旁边让让。”
陈卓更加疑惑的看起来往前排挪了一个位置,他坐下的时候,就立刻明白了。
谢鸿雁在罗旭逃跑以前矫健地扯住他的衣服,南峥嵘象征性的抡起手臂拍打罗旭,呲牙咧嘴:“我们好好的周末,好不容易过个周末你还要开会。”罗旭很配合的用手捂住头。
“就是,你太不近人情了,比希特勒还无情。”谢鸿雁气势汹汹地说,“替我上课去。”
谢鸿雁和南峥嵘坐好后,像什么都没发生的一样,罗旭愤愤不平的说:“美女,你昨天晚上出了那么大的风头你还想指望有人不认识你?”
“怎么会,离那么远,谁看得见。”谢鸿雁轻蔑的看了罗旭一眼,恍惚中南峥嵘觉得她们很相像,当他想起来她们是姐妹的时候,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很可笑。
“美女,来,看看,昨天师姐在大幕后面拍的照片,用你无穷的知识推测一下他们看的是谁。”罗旭把手机相册翻出来,给鸿雁看。
“还有没去的老师,很多呢。”谢鸿雁轻蔑的看了一眼,“我承认我刚才找借口。”
“行吧,就在这把会开了吧。”罗旭说,南峥嵘和谢鸿雁更想让他死了,罗旭经过刚才的教训,赶紧说,“这个问题很严重,你们两个整天讨论哲学的,发现没有,昨天晚上那么大阵势,以后瞄着我们的人就多了,我们虽然成功了,伙计们都高兴,但是好的乐手要具备德艺双馨的品质,这就是重点,看着我们的人多了,在学校里也一样,有很多人认识你,无形中就把你和高尚联系在一起,所以平时你们注意点,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你以后在药厂要是混不下去完全可以去做企划。”谢鸿雁打着瞌睡说。
“你这话说的,完全不留痕迹。”南峥嵘挑剔的说,“要是紧急情况呢,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
“他的意思是识时务者为俊杰。”谢鸿雁接上话茬。
准备说话的罗旭满脸无奈对陈卓说:“他俩一接上头就没我事了,昨天感觉怎么样?”
“Cazying。”南峥嵘扭头对罗旭说,又继续和谢鸿雁讨论,“古人说话真的很奇怪,前脚刚‘计划赶不上变化’,后脚又‘以不变应万变’,说的的确有道理,事物是运动变化发展的,这一点问题都没有,可到头是变还是不变?”
“是啊,他们总是这样,‘好马不吃回头草’,‘识时务者为俊杰’,实在圆不了了,就说‘一切都有定数’,定数就定数吧,又出来‘事在人为人定胜天’,还有什么‘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矛盾普遍存在,矛盾的对立性。”南峥嵘思索着,“应该可以解释了,而且马克思主义在十八十九世纪出现,时间上差不多。”
“有道理。”谢鸿雁赞同的点点头,“马克思还是有道理的。”
“他们又在说什么?”陈卓的眉头已经皱成拉链了,以他的文化水平,根本听不懂。
“你只需要清楚,他们是免费的毛概培训班,专门辅导马克思主义,保证你考试顺利通过的就行了。”罗旭说。
“马克思的资本论,论剩余价值,相当精彩。”南峥嵘说。
“Perfecting。”谢鸿雁说,这种问题上,两人永远一拍即合。
“十点图书馆开门,一起去吧?”
“好,没问题,带上主音,给他充充电。”
“资本论?”陈卓的表情像是罗旭看得懂甲骨文一样惊讶,“还真有人看?”
“有,这俩周五没事就去,还老叫上我,满共图书馆就三本《资本论》,两本上面都印有四人行的指纹,你有课没?”
“毛概和乐队活动?”陈卓在取舍,“跟你们去,反正这里有免费的培训班。”
“下车。”罗旭看着窗外,他们已经到校门口了,“师傅等等。”四个人疯了一样跑下车,然后四个人黑着四张脸,罗旭,谢鸿雁,南峥嵘长时间的默契,他们不看队友也能从空气的波动听出队友的想法,陈卓见三个人没什么反应,他就立刻装哑巴。
“你们四个,过来。”
四人行被校门口的一个长的粗壮的保卫处处长叫过去了,在他们前面下车的一男一女已经被另一个老师收押了,看上去正在登记还是干什么,他们和那个老师的谈话像是在说他们是早晨才碰上的,并且晚上住在他们各自的亲戚家。
校门口的门房门口,四个人排成一行站着,处长看了他们一眼,从桌子上拿过一张写了几个名字的白纸放在他们面前,说:“写名字。”
默契的四人行不用商量就各自分工观察情况,眼神好的南峥嵘的大脑高速运转,试图从保卫处处长脸上分析出到底是怎么回事,眼神不好鼻子耳朵都好使的谢鸿雁听着离他们不远的桌子旁边的一对男女生和老师交涉的谈话,罗旭用无辜的眼神拖住处长以免他发现自己身边两个大脑高速运转时齿轮摩擦的声音,说话慢半拍的陈卓,正在用他全部的精力反应这件事,当他的大脑绿灯亮起时发出“叮”的声音时,南峥嵘大脑的绿灯也“叮”的亮起了,谢鸿雁大脑却闪着红灯不断发出警报声,于是谢鸿雁故意短促的吸了一口气,听上去像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罗旭露出镇定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