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尘封的记忆被打开了,就算躲藏在时间的背后,此时也正大光明的从时间巨大的威慑力中跳出来,勇敢的向时间,向命运宣战。
“他们很像那时候的我们。”老郭说。
“他们比我们要出色。”师瑶真诚的说,如果此时四人行中任何一个成员在场,他们都会诧异师姐脸上从未出现过的舒展笑容,来自她的灵魂。
“那我就好好看看,不然凭白无故的加班,平衡平衡。”老郭说,“一会儿结束了有什么打算?”
“回学校吧,你呢?”
“回家,明天有空么?”
“明天没课。”
“好,老于半夜到,我跟他商量好了,明天去学校。”老郭脸上的笑容重了。
“开场了,我该进去了,一起来么?”
“好啊。”老郭像在乐队的时候连蹦带跳的和师瑶进了准备室。
“给你们隆重介绍一下,我们以前乐队的乐手,郭毅。”
郭毅环顾了一下四人行的家当,连蹦带跳双手抬起做出打鼓的动作在架子鼓跟前坐下来,像欣赏美女一样打量着南峥嵘的鼓槌,笑眯眯打出一串花,说:“手生了。”
南峥嵘和谢鸿雁以光速交换了想法:“他不是鼓手。”
“不是。”
郭毅又站在电子琴前弯下腰,弹了一串音符,南峥嵘和谢鸿雁又以光速交换了想法:“他不是键盘手。”
“他是吉他手。”
罗旭和陈卓还没反应过来,老郭说:“我是原保密乐队的主音吉他手。”
四人行就见怪不怪的点点头,南峥嵘在接触了几个毕业或者面临毕业的乐手以后,他开始理解他们为何做出这样的选择,郭毅没有去碰吉他,这就能说明一切。
南峥嵘大胆的做出尝试,拿着罗旭没有电的吉他到郭毅面前,说:“师兄,给我们露一小手吧。”
“我好久不练了。”郭毅起初是推辞的,但是他还是没有经住诱惑,在嘈杂的准备室里弹了一段没人能听见的《不再犹豫》的华彩,很满足的放下吉他,和师姐聊天。
四人行这个时候也不闲着,谢鸿雁边熟练谱子上的和弦,边和南峥嵘进行只有他们两个能理解的对话。
“我们明知道最后的结果是殊途同归,还是避免不了的想要去尝试不同的方法。”谢鸿雁拉开对话的帷幕。
“这可能就是我们在主观面对事物的时候内心的力量,可能这种力量会引导我们主观的判断事物,遵从自己的意愿。”
“我一直崇尚辩证唯物主义,但是在面对我的信仰的时候,我还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唯心主义,在唯物和唯心之间摇摆不定。”
“如果说是的话,那么这种选择发挥了主观能动性,又对事物瞬息万变的发展和变化了如指掌,不可不否认。”
“有道理。”谢鸿雁说,南峥嵘不经意间解开了她的一个困惑。
“我们知道的事情有很多,都是大人教导给我们的,他们用他们年轻时代的经验教育我们,并且教导我们应用在二十一世纪,这些还不算过分,过分的是他们还管我们叫做小愤青。”
“我们想说的总是太多了,可是能说的,太少了。”鸿雁把谱子放到一边,“要是中学生背不过课文求偏方,我就把你租出去,跟你说话,刺激记忆力。”
“你们谁能给我解释一下你们在说什么。”武林高手陈卓总是在谢鸿雁和南峥嵘的学术争论上保持着打破沙锅问到底的优良作风。
“他们就是在说人选择的主观能动性,这么跟你说吧,那边那两个原来乐队解散的成员,和咱们这边四个人刚改组的乐队成员。”罗旭给陈卓解释,瞪着眼睛看拍手叫好的南峥嵘和谢鸿雁,“你们两个瞎高兴什么呢。”
“我们也没说什么,你能解释的这么透彻,了不起。”谢鸿雁说,“你呢,鼓手?”
“我是笑罗旭结合人民教师和人民警察的精髓于一身,他要是不当人民的公仆,为人民服务,就可惜这人才了。”南峥嵘打趣罗旭。
“听你这么一声,我就下了一决心,决定步键盘的后尘为摇滚奋斗终生。”罗旭说。
“什么叫布我的后尘。”谢鸿雁跟罗旭较劲。
“你们让伴奏说说,你们两个,一唱一和说完还乐呵呵的,问你们乐呵什么,扫弦,快,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什么太守来着?”罗旭搬救兵。
陈卓立刻改变阵营加入了南峥嵘和谢鸿雁,对罗旭说:“为人民服务。”
南峥嵘示意谢鸿雁,鸿雁字正腔圆对着罗旭朗诵:“人知从太守游而乐,而不知太守之乐其乐也。”
“你们真厉害,这都记得。”陈卓感慨着。
“估计能背出来这么有年头的句子全校就键盘和师姐俩人,其他人,呵呵。”南峥嵘笑着摆摆手。
“好了,伙计们,准备吧,那姑娘快该唱了。”罗旭已经巡视了一圈回来了,身后跟着一个女生,看上去很面熟的样子。
师姐对郭毅说:“我去看看。”
“行,回见。”郭毅连蹦带跳出了准备室,师姐在他身后感叹着。
“一点都没变。”
师姐来到四人行跟前,罗旭对女生说:“你就当放着伴奏带。”
“行。”女生点点头,偷偷看南峥嵘,又用不舍的眼神看罗旭,谢鸿雁在旁边偷笑,她想那姑娘心里肯定被两个大帅哥迷得难以取舍。
“别紧张,看我们键盘多放松。”罗旭把难题抛给了正在偷笑的鸿雁。
“我们见过的,招募乐手的时候,我把鼓手当成了键盘手,记得么?”女生热情的对鸿雁说,说话的工夫也不忘趁机多看南峥嵘和罗旭两眼。
“我给你说,这位也很厉害。”谢鸿雁本着唯恐天下不乱的精神,指着陈卓说,“陈卓,我们的伴奏吉他,武林高手。”
谢鸿雁不用想都知道那个可爱的女生想歪了,她一定把“武林”当成“舞林”,于是,她恋恋不舍的幻想情人瞬间多了陈卓,在三个男乐手身上来回游走。
女生去准备离开以后,南峥嵘才露出他忍了半天的坏笑,陈卓依然本着打破沙锅问到底的精神,问谢鸿雁:“键盘,那女生盯着咱们使劲看,脑子没问题吧?”
“她基本上没看我,不对,准确的说是肯定压根没看见我,要是她的目光会能喷出粉红色的颜料,你,主音,鼓手的脸上早成了粉红色的回忆了。”谢鸿雁扬着眉毛。
“要是场上观众的目光会放箭,一会儿下来键盘的脸就成了仙人掌了。”南峥嵘反击。
“行了,你们还不承认自己紧张,赶紧,该干嘛干嘛去。”罗旭说着,把他的队员轰到他们该待的地方。
“头一次离大家这么近。”谢鸿雁什么时候都不忘耍宝,南峥嵘没有接话茬,他正忙着给他的头发做最后的修饰。
“集体是温暖的。”罗旭说,给师姐搬了个凳子,充满感激之情对师姐说,“这姑娘挑的歌花里胡哨的,累么?”
“没事。”师姐笑的很灿烂。
四人行出于好心救场,帮了把伴奏带泡水的女生,在他们正准备自己的节目的时候,女生在准备室的另一头用不高不低的声音带着讽刺意味阴阳怪气的和来看她的朋友们说:“伴奏越来越慢,越来越慢,还变调。”
这个时候谢鸿雁坐不住了,准备上前跟那个过河拆桥忘恩负义的女生理论,赵鑫和郑一鸣推门进来,女生跑到赵鑫跟前说:“赵鑫,你看我伴奏带的事能不能让我进决赛?”
“同学,评委正在打分。”赵鑫推辞着。
“那我就出去闹,学校的评估不达标,我进不了决赛,你们也别想好过,你看,我的姐妹们都在这。”女生一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牺牲精神,她旁边的女生们已经在她说话的时候都悄悄往后退了一步。
郑一鸣在旁边冷笑两声,用听不出声调的语气说:“你真的很好笑,你就穿着不入流的衣服出去,别人还以为你是体育场的清洁女工,再说了,你出去闹,你可想清楚了,你闹的学校不达标,学校能放过你么,你现在闭上嘴离开,还能留个全尸。“郑一鸣说到这,看了一眼谢鸿雁,停住了。
就在谢鸿雁准备冲上前理论,南峥嵘拦住她,问罗旭:“大赛录音么没?”
“录了。”罗旭说,“我看见了。”
“男的女的?”南峥嵘问。
“那边,男的,就是礼堂管音响的。”罗旭说,“我明白了。”
“去吧。”南峥嵘示意谢鸿雁,把他先进的手机递给谢鸿雁,鸿雁接过手机撇撇嘴往录音男生那里走,陈卓不解,看着南峥嵘,南峥嵘解释说,“她要是搞不定录音,就不是谢鸿雁了。”
一两分钟以后,就在郑一鸣说完“留个全尸”的时候,谢鸿雁踩着高跟鞋迈着漂亮的步伐走回来,把手机还给南峥嵘,说:“歌名。”
南峥嵘把声音调到最大,喇叭朝上,喇叭里开始放刚才女生唱的歌曲,那女生看上去已经哭了,听见她扭曲蹩脚的歌声便在准备室放声大哭,没人注意是谁在放歌,都注视着那个自取其辱的女生。
郑一鸣依然一副听不出语气的说:“别嫌残忍,你是自找的,没事别给别人泼脏水,给自己惹麻烦。”她朝谢鸿雁看了一眼,音乐声停了。
“你以为你是老师,随便教育人,你谁啊你。”女生不怕死的说,她已经没有尊严了,索性命也不想要,只求跟郑一鸣同归于尽,临死拉个垫背的。
郑一鸣面不改色,保持她的语调,不慌不忙的说:“等你能分清了纯棉和聚酯纤维了再像这样像个大婶一样泼妇骂街吧。”郑一鸣微笑着看了一眼谢鸿雁,噔噔噔的离开了。
听见动静的郭毅带着保安过来处理现场,罗旭出去跟他妈妈解释了一下发生的事情,陈卓出去到观众席上看节目,谢鸿雁沮丧的坐在角落里。
“怎么了?”南峥嵘在她旁边坐下来。
“没事吧。”谢鸿雁说,犹豫了一下。
“你姐只是在保护你。”
“我已经拉她趟了很多浑水了,她总是这么护着我。”谢鸿雁说,“可是我守护不了她。”
“出去陪陪她吧,我也出去看看节目,给比赛录音真是划时代的改革。”
谢鸿雁明白南峥嵘的意思,便站起来和他一起出去了,出门的时候南峥嵘对赵鑫说:“哥们儿,帮忙看下家当。”
“放心吧。”赵鑫拍着胸脯说。
师姐也留下来,和郭毅一起看着他们的家当,谢鸿雁和南峥嵘放心的去看台上找他们的后援团。
“妈,爸,南叔叔。”谢鸿雁心情好了一点,“姐。”
“什么时候到你们?”鸿雁妈妈问她。
“快到最后了,节目挨的还挺近。”谢鸿雁舒服的坐下来,“听说节目很精彩,就放在了后面。”
“我们都以为刚才你们伴奏就是呢,半天没见着人,就一女生站中间唱了半天还怒气冲冲的回去了,一鸣过去了一趟说不是。”鸿雁妈妈说,鸿雁无奈的笑笑。
“这第几组了?”鸿雁问,被坐在南先生旁边吊儿郎当的模样雷到了,如果南峥嵘保持这个样子,再找一墨镜给他戴上,他就更像纨绔子弟了。
“第四组。”鸿雁妈妈说,“你听那小伙子唱的,真不错,鸿雁,学着点。”
“你干嘛呢?”谢鸿雁看着南峥嵘问他。
“我在适应一会儿戴礼帽的状态。”南峥嵘不经意的说。
“什么?”
“你也有,哦,应该是主音忘了告你了,排练的时候有这个动作的。”南峥嵘说,问他前排的郑一鸣,“郑一鸣,有镜子没?”
郑一鸣从包包里从容的掏出一面镜子。
“姐,你可以改名叫哆啦a梦了。”谢鸿雁无奈的说,然后对她妈妈爸爸说,“看吧,我就说节目很精彩吧,一会儿我要戴礼帽。”
郑一鸣转过来,朝谢鸿雁快速翻了个白眼:“我才不要当一只猫,据不完全统计,一个跳蚤在猫身上有十万个卵,还有蛔虫,钩虫,绦虫,弓形虫等等可致病的寄生虫。”
“郑主播,长见识了。”谢鸿雁无奈的说。
“我学的是临床医学,不是播音主持。”郑一鸣一本正经的说,谢鸿雁彻底无语了,然后郑一鸣满意的转过去,继续看比赛。
南峥嵘递给谢鸿雁一个眼神,眼神里除了四个“自取其辱”的大字外,还有一个乌黑硕大的感叹号。
他们正看的高兴的时候,罗旭打电话叫他们过去,南峥嵘跟各位围观家长说:“那我们过去看看,按说还早呢,可能有变动。”
两个人急急忙忙的跑到准备室,罗旭说:“领导们看的都瞌睡了,让咱们先上,助兴节目,还有两组选手完了咱们上。”主音从他身后租来的黑风衣中挑选,“键盘的,比较小一点的。”
“那就小了。”谢鸿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