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儿并不算生的标致精巧。眼睛细长,像是狐狸的眼;嘴并非樱桃小嘴,却也是和这张脸毫无违和。这眼波迷人,嘴唇又有富贵之相,实在是好命之相。李大脚数落锦儿是常有的事。饭桌上也说,捡来的姑娘咋还吃这么多?出门看诊前还不忘数落一句,败家的东西,赚的还不够忙活你个小丫头的。但是,回来的时候,也会时常弄点女孩子喜欢的花草,偶尔还会给锦儿买匹新布做衣裳。
锦儿的确像着锦鲤一般,来到李家的第一个年头,来找李大脚看病的阔绰人家就多了起来,出手也很是大方。慢慢的,大脚的医术高明不光是街坊平民知道,在富贵人家中也传开了来。虽说这些看诊钱没让李家光复从前,但日子也改善了些许。李大脚还是那个李大脚,家里有钱买米了,但也不会忘了数落一下平民,而且,仿佛比以前更加傲气了。走过茶馆的时候,不忘和小儿唠嗑一句,“前几天西户的地主来我这看病,我看他儿子直勾勾的看着我女儿哦,绝对是看上小女了!”“唉,你们也是的,天天给人端盘子送碗,有啥出息!”
李淳已经17岁了,过去的八年里对着妹妹爱护有加。李大脚希望淳儿可以继承自己的衣钵,每次出诊都会让淳儿跟着。遇上个贫穷人家的,碎银子都给不起的,就让李淳去给人家抓药扎针来练手。淳儿生性乖巧,父亲说的每一个字都用心记,可惜天赋不够,像极了用心学习但是成绩一直排名不高的孩子。
淳儿每次随父亲问诊回来都是垂头丧气,母亲肯定又会训斥一番,说他不努力。李淳只好去找妹妹诉苦。锦儿六岁的时候就听哥哥说起这些医书,心里觉得有趣,可是爹爹却不让女娃子接触,便缠着哥哥让哥哥和他说。李淳想着,复述给妹妹,有个人讨论还能加强记忆,这也是个好事啊,他才没有爹爹那么多陈旧的烂规矩呢!一开始,锦儿只是听哥哥讲,像故事一样。后来,也学会了打断哥哥说话:”不对!才不对呢,生山楂才能降气,熟山楂是给食欲不振的小姐吃的!“一查医书,果然锦儿说的没错。
一次在饭桌上,父亲问起淳儿,你看看桌上的山药,可知其药效?淳儿摇头。锦儿全抢着答道“脾胃的良药!生津补肺,还能吃了固肾,嘻嘻,配上秋葵,男人吃了能多生娃!“
“胡闹!生娃只和女人有关系!“刘大脚想着,这是一个女孩子说的话吗?逼问这锦儿,这都是哪里知道的?锦儿无奈,只能一五一十地回答,哥哥教他医术的事情也就败露了。刘大脚从此禁止李淳教锦儿任何医术。
锦儿不能学医术了,在家也很是无聊,想着自己去父亲的药箱子边上看看药草,打发打发无聊也好。走到那,却发现药草都被父亲放到了别处,箱子里都装的是些石头,就为了防止她来偷学。
锦儿感到失望正想离开时,却被石头上的花纹和形状吸引了:哇,好美呀!
李大脚给过锦儿一直簪子,那是无钱治病的患者,拿来抵债的。木制簪子上镶嵌的是廉价玉石,可是做工倒也是精美。锦儿想着,自己要也能做出这样的饰品有多好呀!便把石头带了几块回去慢慢琢磨。
从此,晚上锦儿房价总传出磨石头的声音。李大脚就纳闷了,想着她不会又在偷练什么兵器或者其他男人干的事情了吧?一天晚上,越想越觉得不对,撞开了锦儿的门。锦儿看爹爹如此怒气冲冲,吓坏了,下意识地把石头藏了起来。
“拿出来!什么东西啊!“
锦儿以为父亲连石头也不让自己玩了,连连退后,藏得更严实了。
李大脚只好一把抢了过来,发现是一些磨好的石头,光泽夺目,便哈哈笑了起来:“女娃娃玩石头好啊,哈哈,做首饰才是该干的事情,明儿喊你李妈教你点刺绣。“转身就走了。
锦儿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第二天起,锦儿便白日里学刺绣,晚上了又回去琢磨起了石头。几个月的功夫,锦儿已经可以把石头磨的和玉石般透亮精美,无论近看还是远观,光泽色彩都于璞玉毫无差别。
锦儿已经不满足于院子里的石头了,偷偷溜上街去找石头,不过她也并不敢走远,也就是门前的这一条街。也不顾别人笑话,她把自己打扮成男相,这样,只要街坊邻居的指指点点不传到父亲耳里便就安安稳稳的。
一日,锦儿在路上捡石头的时候,听闻,西边茶坊倒茶的角落有许多光泽耀人的石头,这些石头常年被茶水浸泡冲击,又圆润又美丽。锦儿便动了去西边的主意,心想着,西边抓紧点也就半天功夫,况且西街更无人知道我了,爹爹怎么会知道呢?
她便启程往西边走了。西边的酒馆今天非常冷清,听小儿说是有贵客包了场子,便不接客了。这也好,可就没人阻拦我找石头啦!锦儿找到了倒水的角落,果然,石头晶莹剔透很是美丽。正在锦儿巴拉着把石头放进怀里的时候,却突然听见里面的人说:“这大嘴看病是啥意思啊?话都说不清,这可白瞎啊”
一位公子爷突然情绪激动了起来:“呸,大力的这个病我可就非要治好不可了!爹爹不给传府上医师治疗,这是什么破理!”
“少爷,大力自知这利器所伤无法治愈,如今已经全身抽搐痉挛,一个侍卫的命而已,死不足惜!”
“荒唐!你的命可就不是命吗?”
锦儿听到这里面冲进了店里,想着自己有办法医治。但少爷和随身的另一侍卫,同时拔出了剑对着锦儿。
锦儿一下慌了,抱着的石头散落了满地。“大人大恩大德啊,我还不想死呜呜呜呜呜”
少爷却突然笑了起来:“原来是一个捡破烂的哈哈哈,不足为惧,不足为惧,把刀都收下吧,别吓着人家小姑娘!”
侍卫也跟着笑了起来,把刀放下了。
锦儿这下急了,这可都是上好的石头,那里是破烂啊!“大人,我可不是捡破烂的!”
“哦?那你要这么多石头干什么?”
“这都是用来雕刻的宝石!比皇宫里的还好呢!”
众人听完大笑起来。
少爷说,“好,那你进来干什么?若是要拿石头还钱,我给你点碎银子边是!”
“才不是!我才不卖这些宝贝呢!,我是有办法医治利器所伤的痉挛症。”
侍卫先少爷一步开了口:“哈哈哈哈,刚才的笑话真不错,你一个小丫头片子,咱们爷赏了你就滚,别牛逼吹天上了。”
“我真的可以!早知道你们这么不领人情我就走了!”
少爷却很好奇地说到:“哦?你当真可以?”
“可以!此病乃破伤风,用烧红的热铁去其伤口感染部分,涂上破风散就是了,药我没有,不过我可以给你们写写要怎么抓。”
“姑娘,你怎么知道的?”
“我爹爹是李大脚,偷学的呗!”
少爷听到李大脚的名字,便对姑娘信任了起来。他们当初也想找大脚去看病,但是怕大脚的性子和全街坊的人说有富家子弟来访就为了给一个侍卫看病。
少爷是全城第一大户人家王家的公子王於,大户人家带着侍卫求医可是一个天大的笑话。求大嘴来看,也是因为这个笑话不会被一个哑巴传出去罢了。
“好,姑娘,你暂把药方写下,我们回去一试!”少爷说到。
大力不便起身,却也抽搐着嘴角说到:“谢姑娘救我一命!”
锦儿便和店家借了纸笔,开了口服与涂抹的药膏,“还有,别动,动的越多死的越快!”
大力吓得不敢出声。
锦儿写完一抬头,糟糕,天要黑了!再不回去就不行了,连招呼都没打就跑了出去。
少爷还在低头看药方,一抬头也只看到了姑娘的背影,大喊着:“姑娘,你叫什么?”
可是锦儿并没有听见。
锦儿跑到家中时,还好,爹爹问诊却还没有回来。不过一摸自己的衣服,包裹着的石头已经掉了一大半了。心想,就不该多管闲事!那可是我的石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