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者是洛城从前有名的大夫李大脚,虽说是有名,可是洛城本来也就不大,有名的大夫东城李大脚,西城就是大脚的弟弟大嘴,生在民不聊生的乱世,若非家族里有医者,平民百姓根本没有机会去学医术,天天耕田种地维持生计都已经很困难了,哪有碎银子学本事。李大脚和李大嘴其实脚不大,嘴也不大。只不过,生来大脚就是个瘸子,大嘴是个哑巴,天虽然给这大脚大嘴关上了一扇窗,但是却留了一个天赋:兄弟二人的听力都异常的好。家父觉得,缺什么就该在名字里补些什么,这样孩子长大以后说不定有办法补救先天的残疾。
妈咪扔下孩子没多久,孩子就开始哭了,只不过声音非常的细,像是猫叫。李大脚平生素来不喜猫,他觉得猫走路轻盈,可以来去自由的活动,像是在侮辱他的那只痞脚。大脚抄上了根棍子,一瘸一拐但又怒气冲冲的到门口想要赶猫,却发现门口有个孩子。
“哟,谁这么狠心,把孩子丢这了?”李大脚先是心疼孩子的说到。
后来转念一想,开始骂道:“哟!是不是哪个穷光蛋把孩子丢我这,治好了再拿走啊!我呸!“
“我喊三下,做娘的再不出来我就把这小子扔了啊,好说的话我给你打个折!“
“三“
“二“
“再喊一遍二了啊!“
“一“
“出不出来啊?“
“我扔了啊!“
李大脚这才发现,周围并没有孩子的母亲。这孩子是实打实的被抛弃了。
他怜悯的掀开了盖着孩子的麻布:“还是个女孩啊?唉,是不是因为是个女孩被扔了哦?可怜的东西,这点大,进来吃点东西,我倒要看看看看阎王要不要你!“
李大脚用指尖捏着装孩子的篮子,一脸嫌弃,但还是带了回去,准备了细米磨浆,给孩子照看着。这么小的孩子也无法实针诊断,大脚也不愿意去买名贵药材,只能被窝里捂热了,喊来夫人照顾着。
李夫人见到孩子,觉得纳闷了,就问大脚:“太阳可大西边出来啦,免费的病人,你也看啊?“
这句话,不是李夫人故意尖酸刻薄,而是这个李大脚有三大座右铭:免费的病人我不看,义诊那是不差钱的人做的蠢事;免费的食物物件我不要,不付钱的都难吃难用;但是,免费的钱,不捡白不捡,这眼睛长着能看到钱可不是白长的。
也正因为此,李大脚从不做免费的买卖,就算是邻居快病死了也不去免费救人。明码标价,不多一分也不差一离。街坊都称他是“脚大心小,气度如毛“。
这个“如毛“的气量,其实也不是和刘大脚的身世并无关系。
生在没落的贵族人家,到了大脚父亲那一代,其实也没剩下什么了。只有医术和一个大宅子。大脚也年近40了,自从父母走后,和夫人还有一子守着空空的宅院。其余的呢,别说是仆人了,就连是锅里的米都没有多少。不过,自打祖爷爷那辈留下的衣服,用具,再破再旧大脚都留着。从穿着上,大脚的衣服光鲜亮丽。那是他爷爷送给爸爸的衣服,外面看不出破绽,可是里子缝缝补补千百回,说不定棉布都生了跳蚤。
如今,物是人非了,要说除了医术,家里倒是还传了个“富贵病“给了这大脚。大嘴因为不能说话,行为举止只能顺着平民的架子,倒也无从得知是否和这个哥哥一样遗传了这样的富贵病。
这病呀,说是尖酸刻薄也不假。虽然门厅没落,但总摆出一副高人一等的姿态。大脚常对来看病的人说,“你们这贱命,搁在以前,我瞧都不瞧,富贵人家碰到你们都嫌脏了手!”
不过,这个病呀也有点道理。毕竟,城里医者除了大脚就是大嘴了,大嘴医术虽然高明,但是不便说话,也不会写字,这开的药该怎么吃,交流起来还是不太方便。街坊里生了病不能不治,也就任由着大脚作兴了。再者,这样的时代,钱不多可是病多啊。免费义诊怕是不吃不喝不睡觉,到100岁都没办法救的过来。阿弥陀佛,富贵尤天哟!
“哇哇”娃娃哭声传来了。
“哭了!太好了,这孩子哭了!”李夫人喊着。
李大脚的儿子李淳闻声先大脚一步赶到了卧室。李淳今年9岁,未曾被安排任何一门亲事。7岁那年心系一户葛姓人家的闺女,李大脚嫌弃人家祖辈未出任何贵族,扰了这段婚事。淳儿也是个听话的孩子,又或是根本不懂爱情是何物,虽然不懂爹爹用意,但也没有多胡闹,和那户小姐也再无联系了。
大脚也到了卧室,“来给我看看,看看,拍拍哦,捏捏穴位,你可真是个奇迹。家里咋就不要你了呢?之前以为你瘦的像个耗子,现在看来不是哦,哪有耗子这么大啊?最多和池子里鱼那么大,红扑扑的,图个彩头,像个锦鲤哈哈哈!”
“锦鲤吉利啊,就叫李锦好了!来,淳儿看看妹妹!“李夫人也应和着。
“唉,我这老大糊涂了,要不是心软,哪会收留着低贱的赔钱玩意?养大了卖了换钱算了。”李大脚的老毛病可又犯了,“叫锦儿行了,别姓李了,又不是我们家的血脉!”
夫人和儿子见状也不管多说了。夫人对着孩子也是充满了怜悯之心,可冷静下来,也开始担忧起如何抚养孩子。自己没有奶水,就给孩子吃米糠吧!
淳儿只想着多了个妹妹,每天逗逗孩子,那多有趣呀,从来没有想过家里是否会有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