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里的工作时间也是二十四小时吗？”邱斌看葛尧已经和对方聊起了别的，突然想到自己还有这个疑问需要检修职工为他解答。
“不是，我们这里分不同班组，像我们上夜班的班组叫列检班，平日三班倒工作，还有修程班，他们是长白班，剩下的就是楼上的人了。”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回了车道前方，这名检修人员摘下自己的挂锁后朝第三十车道那里的楼梯抬了一下头，邱斌在刚才从那边过来时就注意到进了检修库大门的右手边就有一个通向二楼的楼梯，从现在的位置看过去，二楼的空间应该和楼下的班组用房在同一侧，并未扩延到这些车道上方。
“楼上都是检修中心的领导和毕业以后来这儿的大学生，他们平日也上长白班，但平日的晚上和周六日全天需要有人值班，那就会上二十四小时的班了，不过现在不是疫情期间嘛，所以最近全都是中心的领导值班。”
“你们领导也够累的。”邱斌感慨，看样子哪一行都不容易。
没想到对方听后冷哼了一声，邱斌还想追问下去，但他已经什么都不肯再多说了。
“为什么有的车道下方有地沟，有的没有？”葛尧换了一个话题，邱斌暗想，师父转换得还是这么生硬。
“哦，因为有些车回来以后需要检查车下，所以一般就会把这些车排到有地沟的车道，其他车没什么大毛病，只在车侧转着查一圈就行了。”问到专业范畴，对方的回答还是很顺畅的。
这名检修员工打开位于第一车道旁的那扇库门，外面是一片覆盖着白雪的草地，虽然还有三天才到十五，但今晚的月亮也很圆，这片白色的草地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安静祥和。等所有人全部出来后，对方继续带着他们向前方一条被铁丝护栏围起来的车道那里走，隐隐约约能看到好几个黑影打着手电在那附近徘徊。
那些人也发现了邱斌他们，纷纷将手电筒的光束向这边打过来，邱斌被晃得有些眼晕，急忙用手遮挡住眼睛，葛尧也这么做，但他嘴里还说道：“刑侦一队的，有什么发现？”
那些人在听到葛尧的话后立刻收回手电，邱斌的视线总算恢复了正常，他看清前方那些人里面有四个穿着警服的，剩下的那一个穿着和带他们过来的检修人员一样的制服，不过年纪大了不少，估计有五十岁左右，应该就是刚才这个人所说的班长了。
“找到了两枚钢珠。”走在前面的一名民警将手里的东西递给葛尧，邱斌凑了上去，看到是两枚直径在一厘米左右的钢珠。
“在哪里找到的？”葛尧看过后问。
“两枚都是在车库外墙附近的草地里找到的，他们这面墙上的玻璃也有好几面被打破了。”民警回答。
“你们车库的玻璃不是最近才碎的吧？”葛尧看了看车库外墙，大概每隔三四扇窗户就会有一扇窗户的玻璃上出现破洞，由于存在房檐的关系，玻璃下方的地面上倒是没有积雪，能看到不少玻璃碎片，“这两枚钢珠上面都已经生锈了。”
“我们也发现这个问题了，而且这两枚钢珠都是埋在积雪下面的。”这名民警说，然后看向站在自己身旁的列检班长，“他说平时只顾检修列车，从来没注意过这边窗户的玻璃破没破。”
“今天是谁报的案？”葛尧把弹珠还给了民警。
“这还真不是我们。”这名列检班长抢先说，“是试车司机报的，他晚上去试车线想要把车开回车库，结果上车以后就看见中间三号车厢的客室玻璃碎了一块。”
“既然都发现玻璃碎了，为什么还要动车？”葛尧追问。
“这个……”对方似有苦衷，“不是我们让动的。”
邱斌听明白了他的意思，既然不是这个列检班长下的命令，那肯定就是今晚值班的领导了。
葛尧当然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他走向隔开试车线的铁丝护栏前，试车线的另一侧便是这个车辆段的围墙，“墙外面是什么地方？”
“就是一大片空地，平时根本没人去那边。”民警高举手电向四周晃了一下，“这个车辆段附近什么都没有，不然这里成天出车进车的，再加上列车鸣笛，根本没法待。”
“手电借我用一下。”葛尧从民警手中接过手电，他先是照向了护栏另一侧的铁轨，然后又把光束集中在车辆段外侧的围墙上，最后对着墙上的摄像头看了好久。
民警见他这个样子，忍不住说：“我们已经看过监控了，什么都没拍到，他们的摄像头角度太高，顶多能拍到一点车顶，看不到靠近围墙那边的车侧，不过车库这面墙上的玻璃倒是照得听清楚的，但是那些玻璃很早以前就破了，根本找不到具体时间。”
“我记得你刚才说司机去试车线要把车开回库里，然后才发现玻璃碎了，没错吧？”葛尧看向那名列检班长，“我听说这条试车线是用来跑修完以后的地铁列车的，测试还有没有问题，既然这样，为什么会把它停在这上面？”
列检班长似乎已经猜到这件事情是带葛尧他们过来的那名职工说的，他看了对方一眼，并没有生气，而是伸出腿假装要踢他屁股，被对方笑着轻松地躲开了，“你丫跟警察同志说也不知道说全了！”列检班长笑骂着说。
“是这样的，警察同志，这条试车线原本是用来干您刚才说的那件事的，不过8号线不是马上就要东延了么，为了配合这个项目，集团买了一批新车回来，问题是现在车库里没那么多车道可以停这些新车。我听说原本打算等新的车道建出来以后再把车开回来，现在可好，让疫情一闹，不光新的车道没人来建了，而且东都市为了降低复工后地铁车厢的乘客满载率，要求地铁加开。集团一拍屁股，正合适啊，不就是加开嘛，把新买来的那些车用上！所以，现在每天车辆段里的车根本停不下，也就把试车线占上了，再加上每天跑的表号不一样，所以这些车天天在库里和试车线上来回来去倒腾。”这名列检班长说得特别逗，在场的几名民警还有邱斌以及他的那些同事全都跟着笑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