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今晚的夜沉慕而哀伤，皎洁的明月高高的挂在天上，黑布一样的夜空中，连一颗星星都没有。
杏子着急的在房间里来回走动，不安的看着挂在墙壁上的摆钟，紧握着手机的她，没有半分睡意。
谷辰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她找遍了所有能找的人，去过了他能去的地方；可是，看着空洞洞的客厅和放在玄关口的拖鞋，她的心，沉入谷底。
安静的房间里，只有郁金香悄悄展露着馥郁的芬芳；杏子静静地站落地窗前，抬头看着只有一轮皎月的夜空，心，空荡荡的。
纤细的手指，又摸到了胸口，感觉到伤痕的存在，她的眉眼中，才有一丝安定：“廉，请你保佑他，保佑他。”
第一次，她请求廉的保护，希望谷辰不要有什么事，希望能在下一秒，他就能平安的站在她面前，对着她温柔的微笑。
电话铃，突然响起……
杏子一喜，看着屏幕上闪动的名字，苍白的笑容终于出现在嘴角：
“喂，辰，你要回来了吗？”
电话那头，是沉默的回应；只是偶尔听见有微弱的风声呜呜的从电话那边传来。
杏子淡淡的笑，晶亮的眼睛好像看见了他也拿着电话的样子，“怎么不说话？是不是现在还不能回来？”
“……杏子。”那边，谷辰低沉的声音有种破碎的美，他喊着她的名字，像以前一样；可是后面，却又顿住了。
“嗯！我在。”她静静地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我杀人了。”
安静。
周围变的更加安静。
死静。
空气都变成了沉沉的死静。
她眨了下眼睛，拿开电话看着手机屏幕上面显示的电话号码，没错；是辰的手机号；可是，他怎么说这么奇怪的话？
还是她听错了？
纤细的小手轻轻地揉了揉耳朵，她又将电话放到耳边，轻快地声音里，隐隐透露了几分担心，“辰，你刚才说什么？我没有听清楚；你是不是要回来的很晚，没关系，我会很乖，会早点休息，也会盖好毛毯，我……”
安静的电话那边，夜风呼呼的刮着，诡异的风声，像厉鬼的嘶叫，听着要人心里发寒。
谷辰打断杏子的话——
“我杀人了，杏子。”
这次，他的声音不再平静；而是慌张的、颤抖的。
谷辰站在空旷的仓库里，白色的衬衫上，沾满了灰尘和血污；苍白的脸颊上，有鲜血留下的痕迹，手里的瑞士军刀，嗒嗒的滴着腥浓暗红的血液。
地上，何离的身体已经凉透，夜风中，他的鸭舌帽被吹得很远，只有身上单薄的黑色运动服，包裹着他的身体。
“你在哪里？我去找你。”杏子终于知道谷辰不是在开玩笑，心里的慌张根本不亚于电话那边的那个人。
“西山仓库。”
这时候，他把地址告诉了她，不是希望他能救他，而是想要看看她，抱抱他。
“等我！”
啪的一声，随着杏子离开的脚步声，电话那边传来忙音。
谷辰缓缓放下手机，颤抖的手指，变成了青白色。
他无力的朝着身后退了几步。
一步
两步
最后，砰的一声靠在一个破旧的门板上，细小的灰尘，随着声响在暗潮的空气中四散开；仓库顶头，一盏昏黄色的灯泡被风吹的嘎吱嘎吱的摇摆着，周围的死静，让谷辰从脚底发寒到心底。
封锁在脑海中两年的记忆，在地上的血渍越流越多时，终于被唤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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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高人民法院
谷辰安静的坐在被告席上，脸上和头上的纱布还没有拆掉，骨折的右腿上打着厚厚的石膏，清冷的五官，苍白的脸色，还有那双刚被血腥洗刷过的眼瞳里，没有半点情绪的波动。
李心坐在听讲席上，担心的看着谷辰。
辩护律师走过来，李心站起身。
“怎么样？把握有多大？”她双手环胸，艳红的指甲上，贴着闪亮的水钻，一头波浪卷发，让她身上独有的风情更浓、更深。
辩护律师看着手里的资料，在抚起眼镜的同时，回头看了一眼谷辰，“50%。”
“王律师，我对你的期望很高，这个孩子的生命才刚刚开始，他的下半生不应该在监狱里度过。”
辩护律师清冷的笑了一下，律师的冷酷和严肃被他诠释的很完美。
“放心，莫说是杀人未遂，就是真的杀了人，有你这颗福星给他忙前忙后的张罗，他也会没事。”
得到这句话，李心的心又沉了一下；她越过律师看向谷辰，那个孩子，没想到会这么狠厉。
法庭上冷肃的回忆，何离在被狱警带走时嗜血的瞪着他吵闹的回忆，还有李心飞扑过来紧紧地抱着他的回忆；像陈旧的电影碟片，一遍又一遍的回旋在他的脑海里。
两年前，他没有做的事，今天晚上，他终究还是做了。
杀了何离，杀了这个骚扰他的恶魔，他终于杀了这个混蛋……
可是为什么，这个时候他不是释然了……
而是在害怕的发抖。
他不怕死，真的不怕！
反正在天国，有父母可以迎接他。
只是……
杏子……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