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铁丛林穿梭在美丽的小城,但也填冲着不少古老的建筑。红墙砖瓦,白灰水泥,老旧的破败感扑面而来,也不能想到福利院里还有尚存的复式结构,本来院子里的阶梯靠着日晒风吹的磨工早该吹落一层粉,可偏偏没有。
这一隅白墙其实屹立良久,墙面得有广告牌那么大,跟这面上贴着的那个巨大美菱广告相当。
院子里的楼梯旁有条小路,被一条臭水沟相隔,略微有些味,每天都会闻到土臭味,与这小道的坑坑洼洼一样,体现了贫瘠,粗糙,还有危险,不过还好,为防止孩童夜里上楼不小心摔落下去,那里在我记事起就有个护栏,只不过年久失修,看着不是那么安全。
不过也听院里的老师谈过,这大院原本是富人家的,因时代变迁,现在变成了福利机构,只不过房屋原本的样子被保留了下来。这栏杆修缮的异常笔直高耸,也未听过它出过什么事,不过那颤颤巍巍的样子着实令人担忧,这下好了,我是眼睁睁的看着亮子头朝地冲下去的,可能是真正的开瓢了,人也就是这样没了。
西瓜在我们面前裂开时的声音是清脆的,孩子的声音是爽朗的。
这脑袋瓜子撞到石头上的时候,看到的孩子,叫声尤其尖锐,有的在小声呼啦着眼泪,有的呢就是坐在地底下发抖,也有人慌慌张张,听到嘈杂声的人相信也不会认为这个声音是在用水果刀切西瓜时嘣的一下炸开的声音。同样的,曾经爬满喇叭花的院墙上面似乎沾满了脑浆,抑制着爬山虎的生长,摁倒了院墙,残垣断壁般地忽辘辘的带着一片一片的倒,倒在了灰蒙蒙的雾里。
湿漉漉的天气之中,有个人慌慌张张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这儿人我记不得她的真名叫啥,但我知道别人喊她杨红建,而且这肯定不是她真名,因为这个人和她的名字一样,对于我、清儿、小佳子、亮子、朱二来说都是假的。她是院长,所以会慌张的吧!
于二零零二年七月在XX孤儿院记事簿里记录着这样一件事情,今日发生意外,致使李友亮死亡,稀松平常的,貌似是加了些绘描点缀的事情。
再往前翻,也是一样的稀松平常,哪哪天走丢了孩子或者是自己跑了没找回来的,哪一夜这孩子的癫痫发作过去了没救回来的,只不过是今天亮子哥一去不复还。
话语是说的如此冷漠,但悲伤是一种情绪,人之所以为人而控制不了的情绪,悲恸以呼啸之势席卷了这个大院。所有人似乎都在想亮子去哪儿了,是去找他爸爸妈妈吗?还是去找西瓜了?或许他没走,在院子里面看着我们成长呢!这样描述的有假模假样吗?不是,至少我不是,以那时的心性估计孩子被吓哭是因为那红色的血让他们感受到很不舒服了罢。
我和清儿也眼睁睁的目睹着一切。
清儿面若白霜:“哥哥。”
“怎么了?”
“你知道杨阿姨说的天堂怎么走吗?”不知她从哪个来院里做福利贡献的悲情人说的。
“去一个地方是要有路去,天堂是哪里,有路吗?”我不知该怎么回答。
两双清澈的瞳孔相对缄默了一刻钟。
“我不知道。”我说。
亮子哥经历的是死亡,可现在也不知道那时清儿是怎样知道人死是要上天堂的。
不过我一直以为清儿与亮子与我都是一样的人,只不过是谁是在水泥地上被捡起的孩子,谁是在沙土地上遗弃掉的孩子。那个时候也没法分辨谁的年龄大,谁是先被自己亲生父母遗弃。
当年的亮子是否真正的去了天堂,没人知道。
不过,那时当时,所有人向往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