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喂，务，你在干什么？”
废墟的一旁，坐着一个披着黑斗篷的男人。
“没什么，就看看你们。”务笑着，却没有一丝丝的违和。
“你的任务呢？下面的实验室呢？”
“没事。连同你的肉干储备在内。”务站起来，“你准备怎么办？就算地下室没有问题，但是天文台……”
“没有关系。”秘夜捡起那块铁片，“因为……从一开始……”
突然，铁片落到了地上。
三人朝着同一个方向望去。
“……那个建筑，就不是为了联系神而存在的。”秘夜看着眼前沉默着的神，露出了僵硬的笑容。
—2—
“你骗了我。”神开口了。
“说得很对。”秘夜挥手示意惠走上前来，“你是来庆祝我的住所倒塌的吗？既然如此，我就不得不邀请你坐下来喝杯茶了啊……”
“不需要。”他昂起头，表露出一脸的不满。
“那么，要来点肉干么？”秘夜重新捡起那块铁片，“秘夜特产哦。”
“欺骗神……你懂吗？你懂你在做什么吗？”
“我懂。我很明白。我很明白这会引导到哪里，以及这么做的后果。”秘夜手中的铁片在指间旋转了起来，“你看，这不就来了么？”
“意思是……你已经做好了准备，迎接这一切？”神的手突然转为红色，如同被烧红的铁块一般，“就凭你那病残的‘司’的力量？”
“毕竟你也不是神。”秘夜再一挥手，提醒务离去，“惠，拖住他。”
然而惠刚迈出一步，便停滞了下来。
“这力量，还是我给你们的。”神看着眼前的两人，“真滑稽。切断联络后的VIDE模样。”
“啊，是吗……”秘夜从口袋里摸出一块肉干，“她是‘星’啊，‘星’啊。”
惠的眼睛突然恢复了生机。
“把名为‘死神’的束缚除去，剩下的，就是完美而纯粹的星啊。”秘夜的指间，一枚铁片旋转着，面前星散发出的微弱光芒也在他的脸颊上舞动、翻飞，似乎从没把这黑暗当回事一般，灵动而又自由。
“惠之星，执行。”
但是奇迹不会在此刻出现，秘夜清楚得很。他真正希望的只是务能跑得远点。跑到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铁片最终跌落在秘夜的手心中。秘夜抬起头来，他那双毫无生机的深邃瞳仁，贪婪地吸食着那久违的光彩。
就像做梦一样，自己无比迫切着的光景正在眼前。
那么，秘夜微微眯起眼睛，这样的时间还能持续多久？又有多少回能再次从绝望的深渊爬出？
顺带一提，那枚铁片，划破了神的脸颊，又穿透了秘夜的心脏。
一个小秘密。
秘夜掌握了“司”的力量。
但是他的心脏上，长了一个瘤。
—3—
梅因还是不跟自己说话，这让皇十分苦恼。
“庞贝，为什么一直跟着我？”皇没好气地问道。
“皇，为什么不送走我？”庞贝接话道。
皇径直向前走去。
“喂喂，不就是梅因不理你了么？哪里需要这么生气？”庞贝紧赶几步追上了皇，看了看一直保持在10米开外的梅因，小声说道。
“是啊，谁生气了啊？”皇没好气地说道。
“总之……皇，”庞贝也不再和皇瞎扯，“这样子，很不妙啊……”
“不妙？”
“你到底，哪里惹到那个小祖宗了？”
—4—
自己究竟在做什么？
眼前不断闪过那些微茫的幻象。他想要伸手去触碰，但那只僵硬的右手只是抽搐着，始终没有挪动半分。
是惠。是天空。是真正的太阳。
冰冷的触觉逐渐延伸出去，那双空洞的眼睛执拗着不肯闭上。恍惚间，眼前似有雪粒飘动，忽明忽暗。他再分不清自己与地面，也再不能回想起刚刚发生的一切以及神所说的话。
秘夜的眼睛中，光芒逐渐退散。他不能忘怀的是那个清晨，在珠峰顶上，8千米黑幕之外。
看不见……但是，能看见……
那不会说谎的天空。
—5.路—
“别昏过去了，司。”晓用刀鞘敲了敲秘夜的头，一下子将他拉回现实。
秘夜愣了一下，有些尴尬地挠了挠额头，“抱歉，有些分神。”
“前面就是了！”走在最前面的惠喊道。秘夜勉强从仿佛能吞噬一切的狂风中辨出她的声音。
“‘梦幻之地’，对吗？”倍之星大喊道。
“那是什么啊倍，不会是什么‘秘夜连做梦都在幻想着能达到的地方’的简称吧？”伦之星打趣道。
对了。自己正在前往一个地方。
秘夜再次停下来，抹了抹渗血的嘴角。
为此，自己正在攀登。挺高的。
“说什么呐？我刚刚自己想出来的！”倍之星开始反驳。
“那你还真是……咳！”伦之星刚想挖苦倍，却不小心被自己的口水呛着了，反被倍笑话一通。“不过是因为太冷了罢了……”他最后还不忘狼狈地补充一句。
与同伴一起。倍、伦、晓、惠、历、出。
“从山上下来，这段回忆必须删除，别忘了给四十分钟后的自己圆个说法。”秘夜朝前面的队伍喊道，“别忘了！”
“知道了知道了。”倍和伦瞬间冷淡下来。
“我们无法违抗你的命令，不用重复这么多次。”出伏在倍的身上，冷冷地回答道。
秘夜一言不发地跟上队伍。
“黑幕。”紧跟在历身后的皇仿佛失了神一般盯着眼前密不透风的不规则黑云。
历叹了一口气。
“再怎么说也不用把这些预备死神全带来吧？我倒是不会理睬你的打算，但是……”
“不是全部。”出插嘴道。
“好吧，但是这些VIDE不是都……”
秘夜挥手打断他的发言，“不用管。上去了再说。”
—6.日出—
“上来了，然后呢？”倍挠了挠头，随后转向翻涌着的黑色海洋之上，一抹几乎无法看清的光芒，“这就是——太阳？秘夜？”他的表情表现出露骨的轻蔑，又转回秘夜，“就这？甚至不及‘城市’一半亮度的——太阳？”
秘夜只是拿出一片肉干，嚼了起来。
倍原想接着挖苦，却看到伦使劲憋笑的样子，赶紧住了嘴。
“倍，我们知道你从恢复意识到成为死神成为‘视听之倍’为止都没有视力——”伏在他身上的出之初开始以一副长者的姿态说事，“但是说笑的吧，你真的不知道太阳么？”
“那么——”倍咽了一口唾沫，“太阳……请给愚昧无知的我教导，太阳是什么样子的？”
“再等一会儿。”晓挥了几下长刀，随后收回刀鞘，“再等一会儿就能看见了。”
说完大家都朝着亮光的方向看去。
“那么，黑幕究竟是什么呢？”倍提出了所有人此时都有的疑问。
“我不知道，毕竟根本就不想知道。”秘夜依旧盯着远处一蒙亮光，“完全是人类的自作自受罢了。”
“是微生物，是生命的奇迹，是分解高层大气飘来的核物质，给予生命之基，来自地球的使徒。”惠站在顶峰，强烈的风浪似乎要撕碎她身边的一切，感受到几道异样的视线，惠有些羞涩地蹲了下来，“是……是秘夜说的。”
“核物质？生物？”出之初显然有些疑惑，“为什么？”
“难怪我穿过黑幕时有些胸闷，尽管那只有一两米厚。”倍想到了刚刚的异样，转向惠。
“那是沼气。它们有在受到强紫外线时为自保分解衰老个体的习惯。”秘夜开口了，尽管没有人看他，“虽然这么说，但成分依旧不明朗。只知道这里的空气能燃烧。”
“没人捧场啊，‘司’，”历的神情严肃中诡谲地带上了一抹笑意，“大家都更爱惠小姐一分。”
“无关紧要。只要能记清楚我给你们的说辞就好。”秘夜坐在顶峰下的一块石头上，“梦幻之地……么？”
那些孱弱的旭光缓缓从翻涌的黑幕中爬出，终于爬到了惠的额前。惠打了个哆嗦，战战兢兢地站直，随后伸开双臂，像是要拥抱些什么。
倍瞪大双眼。相比于城市的灯火通明，眼前逐渐透亮的火球，不知为何，显得更加震撼。他这时才发现，地面上的力量与生命，文明与秩序，幻想与泡沫，全然不及眼前的这些光彩要更加夺目，更加鲜亮。
那些光芒抚着倍的脸，连那双死寂的眼睛都被渲上一抹亮光。他怀念这束光，他一定也曾被这样温柔地抚摸过，曾经，远在那无人之境。
倍第一次生出了梦想。那是一种躁动的，却又令人舒适的东西。
“可以开始了吗？”秘夜说着站了起来，“开始清除你们的记忆，并且灌输给你们以错误的知识……”
“可以了。”倍怔怔地说道。秘夜完全没有想到会有回应，也愣了一下。
“西利欧姆。开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