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诶呀，惠，你怎么又搞砸了？”秘夜挠了挠头，从废墟底下拉出惠。
“啊，不知道。”惠依旧不改先前的语气，说道。
“我应该把所有可能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你了，那么，你是如何做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搞垮一所拥有数百年历史的建筑的？”秘夜换了个问法。
“我永远不可能知道，需要思考的事情，我不会做。”惠平淡地说道，仿佛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好吧。”秘夜蹲了下来，从碎砖块间拣出一块铁片，它生前似乎是一个小水杯，“由于你干的好事，我有生之年都不可能再见到外面的世界了。”
“这里是不是应该说，对不起？”惠依旧站在原地，问道。
“要是不带疑问语气就好了。”秘夜苦笑一声，随后将铁片丢到一旁，站了起来。他看着满地狼藉，打了个哈欠。
“算了，照这样，也不可能恢复了。”他踢了踢脚旁的玻璃碎片，“要不，我们也开始旅行？”他抬头，偷偷观察惠的反应。
“那么埋在底下的VIDE和‘务’要怎么办？”惠提问。
“随他们去吧，反正只要我们两个就可以了。”秘夜随口答道。
“否定。‘司’说过，研究材料的价值，高于一切。”惠微微抬头，盯着秘夜交叠的刘海说道。
“倒是无用的东西记得挺牢啊。那么，”秘夜看起来有点不耐烦，“我说过，你的价值，比研究什么的更高。我应该说过。”
“没有。”
“是吗。我觉得应该说过的……”
“就算有，我也不觉得和现在的状况有什么联系。”惠直直盯着秘夜，那双毫无生气的眼睛中，似乎有火光在跳动。秘夜这才发现，眼前的死神比自己还要矮上一些，秘夜退后了一步。
“就……就是那个意思……”秘夜有些扭捏，“就……我……”
“你？你怎么了？”惠又逼近了一些。
“啊……就是……”秘夜有些动摇，正与什么做着斗争。他慌乱地与惠拉开距离，试图克制住自己的冲动。
“就是？”惠皱着眉头，扯着秘夜发问，“就是？”
“就是……那个……”在身旁华尔灯的玉色光线下，眼前的管家格外的令自己心烦意乱。
“你看嘛！”秘夜终于不再支支吾吾，“你那么会搞破坏，简直就是战略级武器嘛，只要好好利用你，肯定能够……”秘夜不再说下去，因为惠不再纠缠，转身离去。
秘夜叹了口气，眼神也重归平静。太不像我了。他捻了捻额前乱糟糟的刘海。为什么啊，对方是VIDE，是不能爱的对象。不对。你不就是为了防止重新产生眷恋，才将他们做成VIDE的吗？
为什么啊……
秘夜生生将那一撮头发扯了下来。
—2—
“好了，这样就可以了。”皇将工具盒递还给管理员，随后笑了一下。
“真是恶心的笑容啊……”庞贝捂着嘴偷笑道。
“切。”皇将脸转向梅因，梅因也看到了他，随即别过脸去。
皇皱着眉，挠了挠头。梅因这样，已经不止一天两天的了。这半个月，梅因没有对皇开过哪怕一次口。皇虽然已经放弃，但还是非常在意。
皇走出设施，回到地面上。庞贝和梅因一接到他便开始向出口走去。无休止的旅行，又要开始了
—3—
言者盯上亡者，只有一个理由。
历开始奔跑。
对面的言者不知为何看破了他的伪装，正在他身后四十码左右的位置高速追赶。
尽可能不要和言者打交道。历明白，虽然自己仍保有着能力，但是不死的特质，已经随同与神的联系被斩断了，必须谨慎对待。
要把火种，传给我的女儿。
眼前又浮现出那如阳光般流淌着的长发。
—4—
“不要再把她带走啊，不要……不要……”秘夜跪在沙地上，抱着头哭着。呻吟声像是从他的喉咙深处传来，沉痛得变了调。
“你以为我……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扯这种谎……”秘夜的泪水带着脸上的沙砾淌下，他痛苦得蜷成一团，“你以为……我不是司……我当然不是‘司’！我不过是一个，借着‘司’的名号，把别人的一切夺过来的骗子罢了……”
「说吧。」
“我不是‘司之星’，我，才是真正的死神。是个无赖，说谎者，是个邋遢鬼，实验者。我是死神。”
「死神？」
“身为神的你，当然不会知道。”秘夜平静下来，语气渐渐舒缓，“我是世界的bug，实际上，这个世界会变成这样，也是因为我的诞生。”
「告诉我，你的故事。」
—5；身为死神—
发现自己的能力，是在二十四岁那年。
家庭条件富裕，成绩优异，在学术界也有所建树，是一个只能在传说中活着的天才学者。
当然，那是在十年后的黑幕降临之前。
就是这样一个令人景仰的，前途无量的年轻人，杀了人。
起因是秘夜与研究伙伴的纠纷。
当然，没有人知道是秘夜动的手，毕竟，伙伴是从体液开始蒸发的。
“我夺走了属于我们的一切。”秘夜的声音十分虚弱，“在那以后，我又夺走了很多东西。比如说，从一个学生那里，夺走了他敬爱的老师，恩爱的妻子以及……‘司’这个名号……”
「那是什么？」
“你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呢，神。”
「正是因为什么都不知道，我才能够倾听人类的话，所以我才是神。」
“你早已不是神了。你已经死了，因为你不仅无法实现我们的愿望，还夺走了我们的希望。你失去了我们，死神，亡者，以及言者的信仰，你，只是个搅乱我们生活的大混蛋而已。”
秘夜突然呼吸急促起来。他大张着嘴，血液顺着嘴角流出，滴落在地上。
“但是，还是要感谢你。能在杀了她之后，再把我送走。”
“好了……再见吧，这个无聊的世界……”
他的眼皮颤抖着，却始终无法合上。
“好……冷……”他瘫倒在地上，一动不动，“惠，过来……生火……”
被称为神的高个青年单膝跪下，伸出他那修长的手指，抚过他的眼睛，为他合上了眼。
「我早已不是神了。神，是不能干涉人类的。」他站起身来，压了压帽檐，「我只是一个帮助友人报仇的……对，大混蛋。尽管现在这幅光景，不是他所想看到的。」
「当然，不论他说什么，我都不会停止的。我深知这种做法的意义所在，也知道现在的悲剧，只是今后美好世界的铺路石。」神轻声自语道，「阿尔密斯，就快了。谁也不会死亡的新世界，就快了。」
「还有，神，知道一切。只不过我是一个彻彻底底的，从头到脚都是谎言的混蛋罢了。」
「秘夜，很抱歉，神的慈悲，只会带来痛苦。」
—6—
神，死去了。亡故？离去？似乎还有更好的形容。
啊，对了，是“不辞而别”。
那样的话，你就是我的神了，皇。但是啊，神可不能说谎啊……
梅因悄悄抹了抹眼泪。在华尔灯乳黄色的温柔灯光下，那只美丽的眼睛，闪着奇怪的釉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