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跑我后面来了?”我的眼睛直盯前方,生怕被学生会的人揪到。
“我不是没穿校服嘛,与其扣分被骂不如我现在偷偷溜走,等会班主任来了就说我肚子疼去上厕所了。”
我惊讶地扭过身子但又被园子扳了回去,“别动别动,有人看着呢。”
“你胆真肥啊,要是被发现怎么办啊?”
“待会和老师说的时候眼神真挚点,可别露馅了。”正好在学生会的人聚集在主席台旁分配任务期间,园子半蹲地从人群中移动,一走出队伍便向厕所猛冲,看她得逞了我却有些不安。
班主任手提着包走向我们队伍的前头,口里念念叨叨仿佛数钱一般从队伍的第一个数到队尾的最后一个。“怎么才39个人,还有谁没来啊?”洪亮的声音刺入我的耳膜有些生疼,我唯唯诺诺地举起手,“老师,班长她今早拉肚子,现在还在厕所呢。”班主任顺着声源慢慢向我走来,她的脚步越近我的心跳越疯狂地骤动。“等会她回教室叫她来我办公室拿作业去发。”班主任从头到脚扫了我一眼,弄得我全身毛骨悚然,我使劲地点了点头她才肯离去。
升旗一结束我就把李云的校服脱了下来,回到教室里他就已经坐在位子上了。“还给你!”我把他的衣服推到课桌上。“昨天英语老师是不是布置任务了?”我懵懵懂懂地不知他要表达什么。“你为什么没和我说?”他的表情开始严肃了起来。“我已经把你那部分的两篇阅读题写完了,再说了你写的基本都不对,不如我自己来写,交上去我们小组的期末分说不定能高一些。”
“夏丸,你就这么看不起我?”我本以为他会感谢我对他的照顾没想到他却不领我的好意。“上课你不是睡觉就是发呆,你扪心自问你写过英语作业吗?难不成我还盼望着你为我们组做贡献!”我挑明得清清楚楚。李云听了闷不做声,右手不停地旋转他的水性笔。咦,这家伙居然买笔了,做了差不多一个学期的同桌,李云的笔可以说几乎都是从我这借来的,看到他的新笔我感觉整个人就轻松了不少。我转头看着他落寞的样子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过分,本想张嘴道歉但还是忍住了。
就这样我们的交流越来越少,刚好一场期末考试结束了这种难以窒息的同桌生活。
寒假里因为离园子家有些远,加上我本身有点宅,整个假期我们都没有见面。
高一下学期就是新的开始,为了弥补我上个学期的懒惰一大早我就往书包里塞满了书,看着这些书我就已经能想象到我坐在教室里自习的场面。高中也就三年,一定要体验体验当学霸的感觉。
“听说了吗,这个学期新来了个政治老师……”我刚踏进教室一步就听到了几个女生在讨论这个新学期的动态。新老师?这下好呀,那个老魔女终于不教我们班了,每次上老魔女的课我都会被她催眠,是时候要认真学习啦。我乖巧地呆在我的专属位子,屁股还没坐热李云就冲了进来。他看到了我脚步立马就放慢了下来。我抬起手要和他打招呼,他一看到我那要打招呼的手便转过身去,“思瑶,写了寒假作业没,借我参考参考。”他嬉皮笑脸地和隔着一个过道的女生说到。思瑶看着他愣了几秒,又迅速地做出反应从书包拿出三本寒假作业递给了李云。他乐呵呵地接过本子也没有再理会我,仿佛我是空气一般。我不由地有些闷气,他这是故意不搭理我呢,真是小气。“哇~”一个看起来有三十出头的男老师走了进来,班里闹腾的人自然而然地担起了气氛担当,我也顺着众人看去的方向看去。“大家好,我是你们新来的欧阳老师,大家可以直接叫我欧阳。”他憨憨地露出自己的笑容,拿着书本走下讲台便谈便乐,似乎想要和同学们亲近一些。“你们班谁是政治科代表啊?”他俯下身子向我发问。我右手托的我的脑壳应和,“我们班还没有政治科代表。”之前的老魔女特立独行,上第一节课就特地说明不要自己不要课代表,只需每个组的第一桌收好作业即可,现在想想她确实难以亲近。
欧阳老师摸了摸头尬尴地笑了,“没有课代表啊?那你当政治课代表怎么样?”“我?”我本只是想随意敷衍他,没想到还有后续,课代表什么时候这样选过了……
“对啊,你!”他坚定地盯着我。“呃……好。”欧阳满意点了点头,李云也被这莫名其妙的选拔吸引了,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好像在说,“夏丸,你真是走了狗屎运了。”我莫名地心里闪过一丝得意。一下课我就忍不住拉着园子到走廊分享我此刻的心情,尽管在课堂上她已经目睹了一切。“丸子,真是恭喜你了,第一次当班干你可要好好干啊。”“当然,我感觉有些威风呢。”“对了丸子,我已经在外面租好房子了,昨天就已经搬进去了。”
园子还是到学校附近租了间房间,一个月前我曾听她提起,但没想她真的做了!她不爱一个人,但是她爱安静。
昨晚是园子在出租屋的呆的第一个晚上,她有些害怕,但过于劳累还是睡着了。昨天不仅要报名还要大包小包的,一个人来回好几次地在宿舍与出租屋之间搬运。我既为她高兴又为她担心,毕竟她一个人在外面住……
终于等来了下午放学的铃声,整个校园里的沉寂的氛围瞬间就热闹了起来,男男女女说说笑笑,手里拽着几本书就愉快地迈出学校的大门。园子邀请我去她的出租屋瞧一瞧,正好放假加上我本身也有些好奇便答应了。
短短三分钟的路程,我们从学校大门穿梭到了学校后门的一条小巷子里。“这是这了!”园子在巷子的拐弯处停下脚步,指着面前的大红铁门对我说。“最右边的这个房间是我的。”我抬头望了望三楼最右边的房屋,两面墙都有着一个窗户。
园子轻轻扭动铁门右手边的圆柄,一推就进去了,我这才意识到铁门没上锁。一楼排着一间间房间,每个房间的标志就是一扇绿木门。木门前走廊顶部都有一根竹子般粗的木棍,所有的竹棍上挂满的五颜六色的衣物,红色的短袖、黑的牛仔裤,小孩的波点开裆裤、浅黄的短裙……园子领着我走进左转角,我便小心翼翼地上了楼,二楼还未到,眼前一扇镂空的铁门就把我们拒之门外。从镂空的间隙看去,里面其实和一楼的布局是一样的,只是在二楼口多了一扇大门,铁门上栓着一条用厚重的锁锁住了的铁链。“这里二楼是房东一家住的,一楼和三楼都是租给房客的。”园子看着我困惑的样子补充到。到了三楼,我们走到了走廊的尽头,园子才慢慢掏出一把有些生锈的钥匙。推开门,房间里摆放着一张比宿舍的标准床宽一米的床,床的对面还有一张桌面已经被乱涂乱画的书桌,桌子的四角已被磨去漆黄的面皮,桌子的左侧下方原本有着一个小抽屉,现在也只剩下了两侧生锈的拉条。进门房间里的一张床和桌子就占了三分之二,而床和桌子的间隙仅能容纳一个人走动。剩余的一处摆放园子未晾干的衣服,衣服下面摆放着盆桶,几个快递盒紧挨着盆桶相互挤压着,似乎没有多余的气息将要窒息似的。我们陆续走进那仅能容纳一人走动的房间,享受着那狭小的房间充满着自由的气息。
“感觉有属于自己的空间真自由,不过你也要小心点。”
“放心,对面是一家人三口,有小孩子呢。”
在园子的出租屋我们敞开盛着螺蛳粉的塑料袋大口大口地吃着,时不时嗦嗦欲流出的鼻涕。去了园子的出租屋的那一天起我便十分迫切地想拥有一间属于自己的房间。
结束出租屋的一段旅程后,我们一路狂奔到校门口,又气喘息息地一口气从一楼爬到四楼,终于在晚上第一节课铃声响起之前踏入了班级门口。
“政治科代表差点迟到哦。”刚坐下座位我的后脑勺就传来低沉的声音。我转头一看是欧阳,他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笑盈盈的,他的笑仿佛冬天里的一抹阳光,照得我心里暖洋洋的。我放松心态逗他,“还好我跑得快。”欧阳问候我完后才满意地走向讲台。“今天我们学习来学习第一章。”安静的教室里满是一片翻书声,再看着头顶上的转得慢悠悠的风扇眼睛渐渐有些疲劳。我缓缓地将手肘撑在桌面上,把小脑袋靠在手掌的手心里,眼皮不知不觉地合了起来,欧阳的声音也模模糊糊地在我耳边徘徊。还没过两分钟,我的大腿突然被不明物狠狠地戳了一下,眼睛顿时的睁开了。还来不及揪出是谁向我下了狠手,就看到不远处的欧阳正向我慢慢地走来,他正声情并茂地讲着案例。还没等我完全清醒,欧阳就已经走到了我旁边,“那我们要学习什么啊?”他微微弯下腰向我投来期待的目光。欧阳这是要我主动和他互动呢,好吧,差点忘了我是政治科代表。
“学习**!”我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哈哈哈哈……”全班哄堂大笑,欧阳也被我的语出惊人给逗乐了。
“夏丸,你是白痴吗?”说完李云挑起了眉头。
我愣住了一会,也跟着大伙一块憨憨地笑,以此来掩饰我的尴尬。倘若是以前的那个老魔女估计我已经被赶出教室了吧,想到这我不禁对欧阳有些愧疚。他初来驾到,我是他最信任、最靠得住的课代表啊。我决定洗心革面,赶紧就拿起了书本,整堂课下来精神都是抖擞的。
晚课将近结束时我就收拾好了书包,本想趁下楼到校门口的时间和李云搭几句话,谁知铃声一响他就飞快地往楼下冲去,我区区一个弱女子哪里追得上他,也不知道跑那么快去干嘛。回到家里我直接窜到电脑面前,登录QQ后我通过班群找到了李云的QQ,点击添加好友时弹出了验证信息,我从头上摸掉了好几根头发都不知道填什么好,总不能直接说自己的名字吧。今天的政治课上应该是李云用笔戳我的,他都好心提醒我了总不会还计较吧,算了,还是等他同意添加好友再说名字。
“同学。”最后我还是在键盘上敲下了这两个字。发送过去还不到五分钟我的QQ就闪烁了起来,看着那有频率的闪烁广播符号我全身的细胞都开始雀跃了起来。
“Who are you ?”李云向我弹来了一条信息。
“呃……”
“?”
“夏丸!”生怕他问得不耐烦了我就赶紧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哦。”一个毫无生机的字就这样结束了我们的对话,这也太不给面子了吧,这简直让我没法接他的话。不过他既然同意了我添加好友,态度应该也没那么生硬了吧。
学校这学期开了眼给我们安排了每周二下午一节电脑课,虽说人人都有手机,但全班一起上电脑课也算是给我们减了减压,放松放松。第一节电脑课老师似乎也没多大兴趣,讲了十分钟的基础知识就让我们自由控制电脑。这下全班都欢呼了起来,因为没有网络,只能玩一些小游戏。“李云,来一起玩超级玛丽。”我旁边的肥新转头向他身后的李云嚷道。
肥新是班上的乐宠,只因为他是班里最肥的。班里的同学甚至是老师有时会以他开玩笑,他也不以为然,乐呵呵地和大家笑。其实肥新不算肥,只是他在班里比较壮,而班里几乎都是偏瘦或者中等的,但是每个班都会习惯有一个胖子的存在,肥新自然而然地就胜任了这个角色。
“正打开着呢,喊那么大声干嘛啊。”李云头也不抬地回应着。此刻的我正在电脑的桌面寻找心仪的游戏,一不小心就听到了他们说的游戏名字,正好我也不知道要玩什么,那就和他们玩一样的吧。我一边听着他们热烈地讨论超级玛丽,一边一头雾水地摸索着键盘。“夏丸,你怎么玩缩小的超级玛丽啊?放大不更好吗?”李云不知什么时候盯上了我的电脑屏幕。“啊?我不知道怎么放大。”玫瑰粉的眼镜配合着我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屏幕努力寻找放大的图标。“我来帮你。”他嘲笑了我一番走到了我身旁。
我对于他的到来有些不知所措,呆呆地坐在电脑前的的凳子上一动不动。他站在我的左边忽然俯下身来,右手越过我的胸前去触碰我右手边的鼠标。李云的后脑勺正好挡住了我眼前的视线,满眼都是他那乌黑的短碎发。李云似乎没注意到只要那两颗小脑袋稍微前后移动几厘米就会碰撞出火花,而我第一次和他近距离地相处,脑袋有些飘飘然的,仿佛是一驱空壳。时间定格在这一刻,我清楚地感觉到我的心跳骤然躁动,脸颊泛红。这,是心动的感觉吗?“好了,你刚看了我点的以后会了吧?”一个富有磁性的声音把我从刚才的情景里扯了出来。“啊,嗯嗯,会了。”明明没看到他点了哪里,我却不懂装懂地回应。他得到了肯定地答案继续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打着游戏,而我却还沉浸在刚才的画面里……我,心动了吗?整个下午我都在喃喃地问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