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劲没完全使到考职称这上面来,但白天上班时间可以正大光明地看考职称的书了,全编辑部的编辑白天都手拿“红宝书”火热朝天地复习迎考。于是,我很合理地这样安排了时间,上午看考研必须的法条、英语,下午昏昏仄仄的时间看看这考职称的书。职称考试分两门,一门是编辑基础,基本上是初高中学的语法知识,改错字病句之类,这都是平常用的业务知识,稍微看看即可,另一门是编辑法规,这就要花点工夫。可是我发现和我考的法律硕士里的著作法里的东西是一样的,但是还要细微具体一些,另外还讲到出版装帧、音像图书的编辑知识,一些知识点必须要记住。这本书看下来,我才知道出版博大精深,实在不是像我们这样编杂志简单,才明白编辑出版杂志实在是出版行业里很细小的支流,出版的主要业务是书藉音像报纸。报纸与刊物虽然常常讲,但我从来没想过为什么报在前、刊在后,读了这本业务书才得到答案:报纸比杂志面世早,但最重要的是报纸比刊物发行量大得多、影响也更为广泛,其中又以日报为最。别人都在说这职称考试是形式主义时,我倒觉得通过这种形式,我的编辑知识多少得到了点提高。
一晃两个月就过去了,星期六就要考试了,大家拿着网上打的准考证都在谈论明天将要来到的考试,我和对面的关主任在一个考场,但是考号却差了七八个,编辑部的编辑们凑到一起一讨论,发现大家基本集中在一两个考场,这样就好多了,都是熟面孔。考场在人民路的一所小学,在编辑部的门口有一路公交车可以到,上午考一门下午考一门,中午的时间有点难挨,我忽然想起来,那里好像新开了一家通程电器商场,应该可以找得到一个地方休息打发中午的时间,至于明天的中饭总能在学校附近找到一个小饭馆解决,于是明天就被计划好了。
上午的考试按部就班,到了考场才发现我和关主任坐在最后一排,俩人临坐,随着考试时间的临近,编辑部的人陆陆续续到齐了,寒喧了几句,开了几个玩笑,考备铃就响了,上午考的编辑知识不难,但是题量很大,题做完了时间也差不多到了。考完了出来到处都是找饭点的考试人员,我走了几个餐馆,都是人满为患,这时我忽然灵光一闪,想起我们编辑部的那个美女编辑,不如找她约个伴总比单打独斗地好,就拨通了她的电话,通了可是没人接,心想算了,吵嚷嚷地人家没听见,说不定早吃上了,放下电话,又继续找面馆,这时电话响了,一看她回拨过来了立刻接听,那边传来了她慵懒的优雅声音“啊,毛洁,什么事啊?”“啊,你吃饭了吗?没吃的话,要不一起?”“噢,你到校后门偏对面的湘情餐馆里来吧!”“你找到座了吗?”“是的,来吧。”
我兴冲冲地往那里走,到了学校后面,恁我怎么伸长脖子也没有看到街边有个什么湘情餐馆,那种简易的路边摊、中档一点的小餐馆,甚至装修豪华的酒楼我也没有漏过,的确没有她说的“湘情餐馆”。好在有手机,电话倒是一接就通了,我说没有看到啊,她叹了口气,说,问我站在哪儿,我告诉了她,她说我来接你。
我像犯了错误的小学生站在街角等着她来接我,十来分钟的样子,她出现在街角,我立刻迎了上去,她招呼了一声,然后往回走,我立刻跟着她,我想和她并排走,但她的脚步始终比我快,于是我俩就这样一前一后地走着,我问了几句话,她含糊地应着,她带着我往街里走,来到一个居民楼前,从里间进去,里面黑黑的,几个人在黑黑的地方挑捻着菜叶,一个像厨房的地方隐隐有菜下锅的声音,我没见到一张桌子或一个食客,她还在往里走,我惊讶了,“这么隐蔽的地方都被你找着了?”她还是一声哼,转身到了逼仄的楼梯前,登吱登吱上楼,我已经无言,跟着她,心想,还是她会筹谋,早就和要好的编辑找到了这僻静的地方订好了饭点订了菜。
上了二楼,门一开,我呆了。
里面坐满了《春秋教育》编辑部的领导同事,没漏谁也没少谁,桌子上还有几个热气腾腾的火锅,空了一个座位,坐着的同事就显得有点挨挤。那空着的座位肯定是因为我打了电话后临时挤腾出来的。刘媛径直坐到了她的座位上,没有招呼我,我就坐到了那个空位上,主任带头吃起来,大家也纷纷动了筷子。
我后悔打了那个电话。
我匆匆吃了碗饭,说声“你们慢吃”,拿起包逃也似地走了。
我坐到了那个电器商城里,在那找了个座位休息,售货员们或忙着吃午饭,或忙着休息,或看多了像我这样中午到商城蹭座打发时间的人,没有人对我过多地理睬,也没人因为我不购物坐着座位来驱赶我,让我可以在座位上打下盹。
理智提醒自己尽量不去想刚才的事,要想着下午的考试,却禁不住不想,那尴尬的画面像钱塘江的潮涌,一次次摧毁我不去想的理智闸门。我禁不住深深自责,自己平时怎么为人处世,把人际关系搞到这步糟糕的田地?自己平时虽有些大大咧咧,但自认心地善良,“尊敬师长、团结同事”,从来没有因为自己的利益去抢夺别人的机会,更多的时候是为了维系“团结”,滑润同事关系让自己的利益“牺牲”。在编辑部,一些拧送杂志、换水、买书这样本应由男人做的粗笨体力活都是我这个“部聘”女编辑做了,男编辑们坐在办公室吹着空调悠闲地改稿。同样是部聘编辑,我自认比刘媛踏实地多,做得事也多得多,可是,今天,同样是在一个编辑部里做“部聘”,我是靠刘美女的面子才“挣”到这顿饭。什么是好,什么又是“差”,学校受的是非观念教育在现实面前是这样的直接颠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