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舟行有些尴尬的让开了位置,管家将时若迎了进去。好在也没有完全冷落叶舟行,将他也带了进去。
两人一路穿房过屋,来到了正房门口。管家示意二人稍等,自己推开门进去。
叶舟行奇怪的问时若:“为什么他们叫你先生?”
时若道:“对我们算命的人的尊称喽,一般都是老先生,所以也叫我先生了呗。”
叶舟行还想问什么,管家这时已经出来了,向时若道:“我家老爷请时若先生。”又对叶舟行道:“烦请叶军爷稍候。”
叶舟行只得在门外等候,这房间似乎隔音甚好,他在屋外听不到一点动静。
屋内,隔着一层细密的竹帘,时若和邱先生在对话。
邱先生道:“往年都是你的师兄来,我还为他准备了几坛好酒,没想到这次他让你来我这里。之前每次你师兄提到你,总是赞不绝口,称赞你的资质胜他十倍。如今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时若调皮的笑道:“那几坛好酒我替他喝了也行。师兄近几年来身体不如往日,从我们山门到这里路途遥远,他恐怕经不起这舟车劳顿了。”
邱先生长叹一口气道:“我虽然和你师兄平辈论交,但是他终究是快一百岁的人了,精力和身体都不比少年人。不过他这个种族寿数悠长,年龄破百也算不得什么吧。”
时若道:“我出门前师兄也给我说了,他每天还能喝酒,就没什么大事,等他哪天喝不了五斤酒了,那他大概就真不行了。”
邱先生大声的笑了起来,对时若道:“不说他了,我觉得这个老酒鬼就是偷懒不想来罢了。这次要麻烦你了,每五年一次卜算国运,是个辛苦的事情。”
时若说道:“没啥,反正我在门派里有时候做个计算也得三天三夜,等到时候您安排准备好了一应事物,随时叫我就好。”
邱先生说:“好的,不过我想,先麻烦时姑娘为我卜算一卦。外面站着的那个人应该就是我的学生为我推荐来的关门弟子,我想算一下我们之间的师徒缘分,以及他的为人如何。”
时若说:“他的为人,倒是好算,我路上也看过了,杀伐之像甚重,良善之形更深,是战阵杀敌之人,却也是保国安民之人。至于您二人的师徒缘分,我还得看一下您的面相。”
邱先生招呼下人卷起竹帘,时若端详了一下邱先生,只见他生的一张正中平和的脸,眉毛甚粗,眼睛却不很大。时若低下头微微思索了一下,双手手指微微颤动,说道:“很奇怪,算出来师徒缘分即深又浅,似乎是您还没有拿定主意要不要教他一些东西。如果您教他了,那必将缘分极深;如果那部分东西您秘而不传,恐怕也只是擦身而过的缘分了。”
邱先生的身体微微颤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正常,说道:“姑娘果然是神算,我确实还没有想好要不要教他。那依姑娘所见,我是应该教呢,还是不应该教呢?”
时若笑嘻嘻的说道:“我也不知道。我就知道,我的老师当时教我的时候说过一句话,‘有些道理一直存在于天地间,我只不过偶然发现,我把它告诉你,只是不希望这些东西再次湮灭而已’,想来所有的道理都是一样的吧。”
邱先生长叹一声道:“尊师真乃神人,奈何我一直无缘相见。你师兄也偶然和我提起过几句尊师的话语,真是‘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虽不能至,然心向往之。’”
时若听邱先生称赞自己的老师,忙起身站立,说道:“我们做弟子的都是对老师敬仰万分的,总觉得自己学的越多,就发现自己和老师差的越远。”
邱先生说道:“尊师的风采……真令人神往啊!咱们先不说了,时姑娘你先下去休息,我那个小徒弟还在外面等着呢。”
时若笑嘻嘻的告退,由几个下人带去客房休息。
这是邱先生才招呼下人道:“去,把外面等着的那个小子叫进来。”
叶舟行此时在外面已经站立了许久,幸亏前段时间蓝大姐操练的狠,让他习惯于长时间一动不动,要不然此刻定然已经脚酸腿麻。
这时他听说此间主人传唤,忙整理衣装,跟着入内。
这时邱先生面前的竹帘已经放下,叶舟行进屋后只能看到竹帘后面有个模模糊糊的身影,忙单膝跪下向竹帘里面的人行礼。
只听邱先生道:“你是高文故派来的?”
叶舟行一愣,回答道:“抱歉,在下不知道高将军名讳。”
邱先生哼了一声,说:“书信递来吧。”
叶舟行将书信交给一个下人,由他转交给邱先生。只听里面纸页抖动的声音,似乎里面的人正在读信。
过了一会,邱先生的声音似乎温和了些,说道:“文故也是我的学生,我托他给我寻个关门弟子,他找来找去就推荐你过来,想来你在他心中的评价很高。文故这孩子,在我这学箭术,没学到点皮毛就走了,好在他现在做了将军,不用亲自上阵厮杀。不然就他那三脚猫功夫,恐怕两下就得让人打死。反倒是被你杀死的那个董方羌更合我的胃口一点……”
邱先生还没说完,忽听到后面门响,一个清脆的声音说道:“二叔,我来看你了!”
邱先生的声音顿时变得极为喜悦,说道:“你个小丫头不在好好和师父学秘术,又跑到我这里来玩。”
那个声音道:“二叔,我这不是想你了嘛。加上我父亲也让我来看看你。”
邱先生的声音顿时提高了:“你别在我面前提那个混蛋,他巴不得我早点死掉!”
那个声音没有再说话,邱先生仿佛也觉得自己有些失态,说道:“凰儿你这次来了多住几天,回头我带你去钓鱼去。最近下了几场雨,西边的湖水也涨起来了,加上这时节正好也是钓鱼的时候。想起来小时候你就最爱缠着我带你去钓鱼……”
叶舟行还在帘外跪着,听到帘内开始絮絮叨叨的唠起了家常,自己听也不是、走也不是,只得继续不尴不尬的跪着等待邱先生什么时候能想起自己。
过了一会,邱先生终于意识到外面还跪着一个人,对那个“凰儿”说:“你让邱安把你的房间收拾一下,先去休息会,二叔这还有客人,晚上看你想吃什么,也告诉邱安让他给你安排。”
那个“凰儿”乖巧的“哦”了一声,退了出去。
邱先生清了清嗓子,继续对叶舟行说:“文故能推荐你来,也是咱们的缘分。不过你能不能学我的东西,还得看你的机缘。先在我这住下吧,回头我会找你。我这里地方大,你长住也无妨。”
叶舟行行礼退下,周围的下人知道这人未来可能是老爷的弟子,也都对叶舟行另眼相待。
然后这一住就是两天的时间,叶舟行每天被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却得不到邱先生的召见。
第三日,叶舟行找到管家邱安道:“邱管家,烦劳问您一下,咱们这里有没有练武场?或者周边哪里可以练习射箭的地方?这几天每日在房中等候,实在是,憋闷的很。”
邱管家笑道:“回叶军爷,咱们家大门出去,往西大概三里,就是一个小校场,之前高将军也在那里修习过箭术。现在那边也闲置了很久了,您只管去,回头老爷要是找您我自会安排人去那边唤您回来。”
叶舟行听罢,开心的回屋整理装备。虽然他的军旅生涯不长,但是这短短的时间已经让他习惯于每天刻苦的训练,这几天每日吃吃喝喝,他反而十分憋闷。
叶舟行刚出厢房门,正好碰到时若也出来。时若也是个闲不住的人,听说叶舟行要去射箭,便也要求一起去。
二人依照管家的指点来到校场,看到这里的校场和军营中的类似,也是远近不同的几个垛子倾斜排列,不过所有垛子的稻草都已经霉烂,有些垛子里隐约可见小动物爬来爬去,这里似乎很久没人用过了。
叶舟行很奇怪,如果说邱先生是一位箭术高手的话,没道理不每日练习;如果他不是的话,为何将军要推荐自己来这里?
不过他此刻没有多想,只是从各个垛子上面挑出些霉烂的不甚严重的稻草,重新扎了一个靶子,远远的放在了一百步外。叶舟行随意的射出了一箭找找感觉,正中靶心。
时若看到了这一箭,便吵吵着也要射一箭试试,叶舟行将弓递给她,又从手上摘下了护指的皮套给时若带上。时若接过弓,用力拉,只觉得这根弓弦纹丝不动,完全拉不开。
叶舟行在一旁偷笑道:“我们飞卫的弓,不是那么好拉开的。这还只是制式弓,要是我们飞卫蓝大姐的专用弓,我也不一定能拉开。”
时若嘻嘻一笑,说道:“那我还是在旁边看你射箭吧。”说着又退到一边观看。
叶舟行又随意的朝靶子射了几箭找找手感,然后就开始练习偏转羽箭。
有了上次击杀董方羌时成功的先例,他现在也大概的摸到了门道,每尝试五箭中,总会有两三次成功。
旁边的时若看到这神奇的箭艺,不由的也张大了嘴。
而此时,正在钓鱼的邱先生到了邱安的汇报,说叶舟行已经自行去校场练习,也面带微笑的抚髯点头。旁边一个身穿淡红色衣衫的姑娘,睁大着美丽的眼睛看着自己的叔叔,不知他为何突然这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