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过后,广陵府的一切开始平息下来,百姓们忙碌着自己的事情,才子们偶尔聚会,不时有几首佳作,在广陵府中传唱,青楼里歌姬的声音,不时响遍兰溪两岸。
陈州跟着府里的武人,锻炼起了身体,府里的武人大多都是从战场上退下来的老人,或多或少的身上都会带有一些兵器留下来的伤痕。
这个时代使用的都是冷兵器,大刀长矛之类的,砍在人的身上,要么一刀毙命,好一点的断手断脚,残疾着过余生,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陈州是府里的少爷,说要跟他们习武,武人们自然很高兴,虽然手脚多有不便,但若真想对付起陈州这个文弱书生,还是很简单的事情。对练武之事,陈州没有参与过,自然也就没有发言权,大多时间都是武人们让他怎么做,他便怎么做。
扎马步,便是练武中最基本的功夫之一,俗话说,打架要狠,下盘要稳,说得便是腿上功夫。若是下盘不稳,倒时真的打起架来,未免会有些吃亏。扎马步虽然简单,但做起来却不容易,陈州便亲眼看见武人们扎着马步,一动不动的蹲了一下午,即使额头上满是汗水,衣服全都打湿了,也没有松懈下来。
陈州试着扎了一会,没过多久便觉得累,过后更是腿酸难受。
听闻陈州跟着府里的武人习武,老夫人也偶尔过来看了一两次,看着陈州有样学样,满头大汗的模样,难免会有些心疼。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反而私下里让武人们不要认为陈州是府里的少爷,就对他格外照顾,说该怎么练,就得怎么练。
听到老夫这么说,武人们自然拍膀保证,说一定不会,要把少爷练出个样子来。这下可就苦了陈州,每天回院后,都觉得练武真不是人干的事情。
梦儿听到他的话,总是憋着笑。
府里的下人也觉得新鲜,每当陈州去练武的时候,总是躲在角落里偷偷的看着。
练武对陈州来说,的确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但凡事贵在坚持,若是半途而废,岂不可惜。
就这样,陈州早晨起来,洗漱完毕后,便去练武院跟着武人们习武,下午便去书院教孩子们读书写字,偶尔也会去问问包子铺老宋的孩子有没有被军队录用。
老宋脸上挂满了笑容,说已经被近卫府录用了,不用上战场去拼命。陈州也说,那倒是挺好的一件事。
蓝笉妤的烧饼摊由于用了陈州给她的细盐,生意逐渐好了起来,买她烧饼的顾客都说她做的烧饼味道好,不发苦。蓝笉妤脸上带着笑容,说下次再来,手上收钱的动作却是一点都不慢。
包子铺老宋看着蓝笉妤烧饼摊的生意好,也不妒忌,待自己闲下来的时候,也会出来帮蓝笉妤做一些简单的事情,和面总归还是他的拿手活。
“姑娘可得好好感谢那位公子。”老宋和陈州本就熟悉,每次见陈州和蓝笉妤拌嘴,就觉得有些好笑,但大多时候,他都是站在陈州这边,偶尔替陈州说上两句好话。蓝笉妤白了他一眼,嘴里嘟哝着,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文人们之间的乐趣大多离不开诗词歌赋之类的文雅活动,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不是之乎者也,便是望景生情,有感而发。
陈州的一首赤壁怀古,便在文人之间传读开来,这年头的文人才子,大多都有一些自己的傲气,有的承认陈州确实写的不错,有的则不认为,所以也就少不了一番争论,争论不过,便去找广陵府几位大儒评论。
应公作为把陈州这首词公布出来的人,自是认为极好的,王老和孔老则笑而不语。三人都是广陵乃至大晋出名的大儒,得到他们的认可,才子们也就停止了争论,同意了陈州写的确实不错。
于是几天之内,陈州的这首词便在外面流传开来,一些才子更是想要来陈府拜访陈州,讨教一二。
梦儿偶尔也出去帮买点东西,听到城里都在讨论陈州,想着前几日弄丢的从陈州桌上拿走的纸,脸色也就有些不太好看,她知道陈州喜欢安静,并不想去掺和这些事情。
练武、教书,似乎成了陈州生活的主旋律,多日的坚持,总归还是得到了些回报,虽然很累,但陈州明显感觉到身体的状态改善了很多,不像之前那么疲惫。武人们也夸奖,说他的练武天份高,陈州笑了笑,没多说什么。
练完武,陈州梳洗一番后,便会向书院走去,穿过街道时,难免会听到一些东西,转头也就抛在了脑后,继续和孩子们讲着故事。
“少爷,我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这天,陈州刚教完孩子们读书,梦儿边一脸紧张的走了过来。陈州觉得有些奇怪,这丫头是怎么了:“没事,你说,少爷不怪你。”
小丫头看了一眼陈州,低着个小脑袋,说道:“元旦那天晚上,我偷偷的从少爷桌上拿了张纸,上面有少爷写的东西,后来被我弄丢了。”
”陈州摸了摸小丫头的头,笑道:“没事,丢了就丢了呗,又不是什么很贵重的东西。”
“可是……可是之前我出去买东西,听见有人说了一段话,他说的那段话,正式少爷你写在纸上的。”
“什么话?”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千古风流人物……乱石穿空,……惊涛……卷起千堆雪……梦儿就听到这些,其他的不记得了,我还听说他们要来找少爷呢。”小丫头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低着个小脑袋,不敢看自己。
陈州呆了一下,看着她紧张的模样,随即笑了起来:“他们想说,便让他们说呗,又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至于他们要找我,这是他们的自由,少爷我又管不到他们。至于他们能不能见到我,这又是我的事情。”
对于读书人,陈州并不想多和他们打交道。腹中无墨,岂敢合之。陈州认为自己并不是一个会写诗作词的人,若是让他抄,倒还能抄出那么三两首来。对于抄诗写词之类的事情,陈州并么有觉得没有什么不可,毕竟用了便用了,原作者又不会真的爬起来找自己麻烦。
倒是会惹来一些不必要的烦恼
虚荣心啊。
陈州叹了口气,看着小丫头委屈的样子,笑了起来:“事已至此,少爷又不怪你,以后可得多注意。但还是做错了事,做错了事就得罚,嗯,就罚你回去后多吃两碗饭。”
小丫头听到陈州要罚自己,一下子就紧张起来,但听到只是让自己多吃两碗饭,又笑了起来,说回去多吃三碗饭。
主仆二人有说有笑,不多时便回到了陈府。天逐渐暗了下来,一天也就这么过去了。
陈州坐在桌前,看着窗台上趴着的黑猫,丢了个纸团过去,黑猫喵呜一声,跳下了窗台,不见了踪影,远远的传来几声狗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