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年里汪虎光顾着玩,但玄爽一直都是个有大志向的人。
他正在全力准备第一次破道,他要亲手杀死他的一气灵,只有经历过死亡后重生的挫折,将来才能够凝化气龙。
不经历这样的镇痛,就算修炼到元婴境,也是一个废物。
汪虎也深知他对这碧蛇丸的看重,这次还有些幻想,事后能将碧蛇丸据为己有。
没想到那周启竟有一个狗鼻子。
“爽师兄,我……”汪虎晚上来敲门,杀机一起,“他们现在还没把碧蛇丸送回去,咱们干脆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反正也不会有谁看到。”
“你疯了,敢在宗门内动手?”玄爽一口唾沫直接把汪虎泼醒,在星海穿梭时周启的性命都被他们捏住,但眼下他们的命已经属于整个城北宗,“汪虎,你给我记着,在这里只有一个人可以主宰他人生死,那就是掌教。“
看汪虎服气,玄爽这才说道:“也罢了,这碧蛇丸都被吸成干草,十足废物一个,就让他们还回去吧。我大不了多闭几年关,这件事再也别提。”
“师兄大义。”
和汪虎道别后,玄爽火急火燎去了长乐峰一趟,来到那块石猴面前:“糟糕,我放的一叶气怎么被破了?不可能啊,那小子,玩的什么把戏……难道是有高人相助?”
他思来想去,都不知该不该去见她,见了该如何解释呢?
这是他绝佳的一个示好机会,偏偏就这样搞砸了!
“唉,她不会恨死我了吧?”
玄爽想了半天,什么法子都想透了,郁闷地下山。恰巧给他撞上一个熟人,远远抱拳走来:“同门,久违了。”
“几日不见,爽师兄养气有成。”两人寒暄了一阵,熟人说他一大早就在,修炼终岁,偶尔来透透气自在得很。这一整天来,也只见过三个活人。
玄爽忙问还有两个是谁。
“一个男的,跟一个女的一块儿来的?”玄爽更急了,“那女人,是胖,是瘦,脸上有没有痣?”
“胖倒是不胖,生得算标致,痣似乎真有一颗……可我想也不是真容吧。”熟人努力回忆了下,见玄爽那么关心那女人,反倒不敢说了,“他们当时就是这样往山上走,同门,这之后做了什么我可不知道啦。”
见玄爽表情不对,急忙借故走了。
“难道说……”
这是玄爽最不愿相信的答案,但这一刻偏偏最是真实。
第二天一早,玄爽到了左雾山,丹林外鬼鬼祟祟,
等到那辆运送丹药的弟子飞剑出去,这才溜了进去,片刻之后倒退而出:“大人,那件事您知道了吗?”
“跟我来。”
“是。”
玄爽舔了舔发白的唇,跟在那倩影后进了紫竹林里,风声比他的呼吸还要重。他咬着牙再提了一遍:“碧蛇丸马上就要被送回封魔池了,我以为您需要它……如果您的一气灵无法复生,这也是一条出路……”
那倩影始终没开口,两人之间隔了棵树,一整片林。
“这么急找我,还有什么事,你难道忘了我正在破道的关键时刻?”
“我不敢,可您……为什么会和那小子在一起?”玄爽索性豁出去,开门见山,“是您让他找到碧蛇丸的,对不对?没有您的帮助,他压根就破不了我的障术。”
“那小子,你是说谁?”
“有人都告诉我了,他昨天就在长乐峰。你们一起去看了那石猴。”玄爽的语气越发激动,“到底是为什么,我都是遵照您的吩咐,我没有放弃,您却……”
“他来求我,饶他一命。”那倩影想了想,“我觉得,他年纪轻轻,还不该死。我高兴,这个理由足够吗?”
“就这么简单?”
“话已说完,我回去了。”
玄爽干着嗓子,虽然不敢,还是叫了声:“您能告诉我真的答案吗?如果一句话就能感动您,那您早就成功千次万次,这些年我对您的心意,我为何要背叛玄智,即便是杀了庆师弟,您都是知道的。”
“玄爽,你是在威胁我吗?”
“我……我不敢。”
“你你借我的气修炼,我借你的人出力,咱们各取所需,出了这个门,咱们谁也不认识谁,你休要糊涂了。”
“大人……”
那倩影戛然而止,把玄爽一个人抛下。
窗子外,玄爽等了两个时辰,紫竹林里下起了大雨。有人跑出去递给他一把伞,玄爽没接,死寂着的眼神落寞离去。他早知道自己犯了致命的错,但是他无法解释这一段感情,他是为什么忘不掉这个女子,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他统统一无所知。他只知道这是他的债。
傍晚时分雨才停了,那倩影去雨井取水,发现那只常用的桶不在。
有人和她开了一个玩笑。
桶被拆掉,六块板安安静静地挂在树梢上,每一块都画了一个笑脸。
“这小子故意气我?真是幼稚……”她嘀咕了声,不经意地解开袖子,从里头蹿出一只软毛小兔。
这头毛绒绒的小兽吃足了水,听一声吩咐,又蹦上她的肩头,主仆之间很是亲昵。
她的眼中破开冰霜,少见的温情。
“这一次我不会再伤害你了,我保证。”她浅浅的一笑,月牙眼眶里点点暖意,“我们要一路走下去,走到这城北宗最高的山峰去。”
小兽唤了一声,开始温柔地舔舐她的手背。
她托着小兽,深深伸了一个腰,看这竹林枯荣,不觉二十年了。
没人知道她是如何度过这段艰辛的岁月,隐居在这雾林之中养丹种药,深山人不识,只有明月照。
为了这一次一气灵破道,她总算是见到了晴天,她终于没有辜负,可以说出当初刻在心底的那句:“一切都会变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