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真是!”王沫正通过耿攻守给的记识器观看穆兴与尔巅的战斗,之前的战斗他都在忙别的事没有看,但这一场比试他可是亲自叮嘱耿攻守传音提醒他看的,因为他以为这该是对穆兴很重要的一场战斗。
王沫见穆兴如此理解他的嘱咐,不禁稍微气恼道:“孺子真......其教也!”话到嘴边,最后他也只是说了句意义不明的感叹句,没骂穆兴什么。
毕竟.....穆兴这样偷别人的剑意这一招不仅真的奏效了,还完全出乎他的意料——正常人谁又能想得到临战偷学这种飘忽玄乎的东西?
再者......就算是不正常的人也想不到还真能偷学成功吧......
“不过,此法虽超乎常理,但仍是投机取巧之举,终究对你的剑意无甚裨益啊。”王沫在看到尔巅使出“一剑山河”再度将穆兴碾压之后,微微摇头感叹道,他还是希望穆兴能理解到他的叮嘱的真正含义。
“果然......还是得败一次才能吸取教训吗......”王沫心中也认定穆兴此战必败无疑,不过他并不觉得这是件坏事,而且在他原本的想象中也是穆兴落败的,虽然过程有些许的出入......
当然不止王沫一个人觉得穆兴会输,其他所有观战的人也都是这么认为的。
“晓晓,老大真的没办法扭转局面了吗?”虽然胡稽心里也对穆兴要败这件事不再存疑,但还是很信任陆晓晓的向她询问穆兴此时的破局之法。
“难。”陆晓晓直接摇头道,没有一丝犹豫,不过随后又改口道,“哦,应该说是根本没可能。”
“啊?真就一点机会也没有啊?”胡稽心中也是不抱希望的,但是还是随口问道。
“毕竟穆兴使的也是剑,若他使的是别的东西的话或许他也能想出来什么办法可以扭转局面,尽管我也没想到。”陆晓晓能说出来这话足以证明她是有多么地看得起穆兴的,“但既然都是用剑,那在对手的一剑山河剑意直接的跨层次打击之下就算他有再大的本事也没用,因为他的剑现在跟对手的剑比起来连废铁都不如。”
陆晓晓分析得是句句在理,其实也不用分析,但凡知道剑意与剑的重要性的人都明白此战穆兴是无翻身的可能了。
“不过,鉴于这家伙实在是过于离谱,我也不得不考虑到超乎常理的一种可能性......”陆晓晓转念一想,咧着嘴自己也觉得有些好笑道。
“什么可能性?”胡稽双眼发亮,赶紧问道,虽然就算真的有办法他也不能告诉穆兴......
不止是胡稽,其他人也都在侧耳倾听等待陆晓晓的发言,甚至包括何问,因为大家伙全都是以为穆兴必败无疑的。
“这不是很容易想到嘛?只要抛弃常理,顺着你老大平常的所作所为思考下去就能想到了,当然能想到是一回事做到又是一回事......”陆晓晓回道,“就是他把人家的一剑山河也给偷学了呗......”
“虽然说穆兄确实是难以用常理去揣测,”何问听到陆晓晓的话之后,原本难有变化的脸上的筋肉仿佛抽搐了那么几下,“但是就算是他要做到这种程度也未免......”何问本来也想说不可能的,但话到最后还是停住留了那么一点点的余地......
不得不说陆晓晓的思路在某些时候还是很广的,能想到何问所想不到的地方,当然其中也有几分原因是因为她与穆兴的相处时间更多一些。
可是她的思路对了,但这条路实际上是天路.....
无他,无论是谁要做到这种事都实在是太不可能了。
如果说穆兴能在战斗中偷学到剑意这件事的难度是3层楼那么高的话,那他作为一个原本对剑意一无所知的人要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再偷学到“一剑山河”这种层次的剑意的难度大概有3光年吧。
如此看来,此战穆兴确实是必败无疑。
“认输吧,没必要非得我把你打到被强制判为战败,你是不可能赢我的。”尔巅一脸平静的持剑而立,就这样毫无防备地站着看向远处按着剑才能勉强支撑起来单膝半跪着的穆兴,因为他确实不需要防备,他只需一挥剑就能将穆兴给击退击伤。
还有就是穆兴现在也根本不会进攻——穆兴在刚开始挨打的时候还能像模像样地还几招,甚至凭借那独特的剑法在出其不意的时机和角度发起一些在他看来不痛不痒的攻击,但之后没多久他就不知为何直接是完全放弃了进攻,就一直是单方面地挨打和防御,尔巅干脆也就不再防备了。
“啊,直接就这样摆好姿势给我攻击了呢?”穆兴从刚才被挨打几招之后尽管一直还是在挨打,他的嘴也还是没停过,“这么狂了啊?”
“实在是不能理解,为什么都到这种地步了你还能笑得出来。”实际上尔巅对穆兴脸上的笑容早就有些不耐烦和生气了,不过他还是非常克制地将这些情绪给压制了下去,没有给穆兴其他任何一点机会。
是的,穆兴哪怕是在被挨打,他的脸上也始终没有出现过慌乱,而他的心里当然是一直都在冷静地思考着对策,至于嘴上的骚扰那更是一直没停过......
“我就笑,我就笑!”穆兴登时来了劲,即使脸部的肌肉已经因为受伤而只要动一下就会非常疼痛了,他也还是非常夸张地张着嘴大笑道,“哈!哈!哈!哈!哈!”
尔巅想都没想,直接给穆兴来了一剑......
“切,已经到了才抬手就能给我压迫感的地步了嘛?”穆兴能明显感觉到对方的什么“一剑山河”剑意是越用越强的,方才尔巅抬剑的那一刹就已经能释放出恐怖的压力让穆兴感到压迫了。
剑起剑落,穆兴再度手脚并用边防御冲击边往后连滚带爬退去,等停下来时他之前只是断了筋腱的四肢这次是已经伤及骨头了,五脏六腑也是无一完整。
他颤巍巍地抬起已经麻木的手,抹了以下嘴角的血,低声地道:“嗯,不能再等了,不然真要输了......”
他的声音很小,不过尔巅依然能听的到,后者听见后有些疑惑他究竟想干什么,而且还有一点想笑——笑穆兴居然还想着赢。
“心合脉,其荣色。”穆兴用力举起手中的云剡,尽可能地去汇聚更多的灵气,并念叨起咏唱词来。
“燊燔剑?”尔巅听到前半段咏唱文之后就已经知道穆兴要干什么了,但他还是不能理解穆兴此刻的所作所为,和之前他所有的举动一样根本不能理解。
首先是穆兴所使用的这招也就是战法课老师教的比较常用且在低级法术里面比较厉害的法术,但充其量也还是个灵术是不可能有扭转战局的效果的:其次就是不管这招威力多大,穆兴都根本没必要去念咏唱文——不仅毫无增益,还浪费时间。
“炽心南聚,灵剑东进!”但穆兴还是继续着他的咏唱,仿佛就料到尔巅不会来打断他一样。
尔巅是抱着想看一下穆兴到底要做什么的心态才在原地等待这几秒钟的,当然更多地还是不屑和掉以轻心,因为不管怎么看穆兴的这一招都没可能给他造成什么伤害,他一样只要抬手挥剑就能将穆兴给打飞。
“看招!”只见穆兴手中的云剡乍现出一圈圈耀眼的烈火,全部火焰照着剑的模样缠绕其上,让云剡的剑身看起来像是一把宽有十厘米大的带火的巨型大剑。
穆兴蹬步前冲,像疾弓尽矢搬飞出去,同时剑上那些恣肆舞动的烈火迅速旋动紧缩起来,全部像缠绕在棍状物上松弛的细线突然被拉紧一端一样猛地收紧,汇聚于那剑上,所有的灵气也随着火舌一同收敛于上,让云剡恢复正常大小并变得和烙红的钢铁一般通红锃亮。
相比于来势汹汹,动静非常巨大的穆兴,尔巅却只是和之前一样很平淡地抬手举剑,并没有别的太大的动作了。
不过在尔巅看来,自己只要这样就足够了。
事实上,也确实是足够了——尔巅挥剑而出之际,那如山般厚重磅礴的灵气将穆兴连人带剑给掀翻,那盛放着耀眼光芒的通红火剑还没靠近到尔巅三米之内就被震碎了火焰,那剑上的火就跟暴晒很久的劣质油漆一样掉漆似的碎裂飘散。
“不堪一击。”尔巅这次是发自内心地笑了出来,因为他也尝到了轻易将别人耗费许多精力的努力给击破的快感。
然,当穆兴整个人在空中一直倒飞出去很远都还没有停下来的时候他终于才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
“我没用多少功力啊?”尔巅这才回想起刚刚那一下穆兴相比于之前的几次都太显得不堪一击了,尽管之前也是一样的不堪一击,但这次是最不堪一击的一次;如果前几次尔巅打穆兴都是像一块要腐坏的木头的话,那这次他感觉穆兴更像是一团棉花。
“不对,这燊燔剑的气旋也太弱了些。”再看到那剑上火焰消散的速度快的不寻常,尔巅这才确定事有蹊跷,而且他才意识到就算是被弹了回去那些火焰也会或多或少炸开一些,不可能完全都消散了。
终于,尔巅略微感到不安地提剑前跃好追上还在往后倒飞的穆兴,并想要上前给他补上一剑,虽然他不知道穆兴到底在搞什么但是他知道最好还是不能就这样让他继续下去。
当尔巅向前凑近到挥剑可以给穆兴造成伤害的距离时,他再次像之前那样破空斩下去,只不过这次和之前的几次相比显得稍微有些急促。
“什么!?”接下来的结果让尔巅震惊不已。
浩荡的灵气喷涌而出,蟠天的剑意随之而迫,被击中的“穆兴”一下子就跟纸糊的一样被打碎了......
碎裂的穆兴也没有完全碎,仅存的那一部分突然发出一阵光亮之后,便慢慢化作一把剑的模样,最后尔巅定睛一看,那不是穆兴的云剡又是何物?
至于穆兴本人在哪也不用尔巅再费心去找了,因为他已经不知用什么方式从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尔巅的身后,挥舞着发出烙铁般通红的拳臂一记冲拳狠狠地砸向尔巅的背脊中部。
背部要害之处被袭击的尔巅因为先前毫无预料且一直处于松懈状因此是连本能的防御反应都没做出来,所以穆兴的这一拳是直接把他打得怀疑人生了......
这一拳很关键,是直接把局面给扭转了,当然只是扭转局面也不代表穆兴就稳赢,因此穆兴没有罢手,再次爆发自己所有仅存的体力追上下坠的尔巅并匆忙补刀。
可是由于刚刚的那下诈敌之计他的灵气和体力透支得是在太严重,所以再怎么掏空也剩不了多少灵气和体力的他也就只能靠拳脚胡乱倾斜灵气,不过好在尔巅用“一剑山河”的消耗也不少,故此就算穆兴只能随手补几拳几脚都足够真的将尔巅给击败了。
“既然比剑比不过,干脆就不要剑了,还真是穆兄能想出来的方法呢。”何问见穆兴如此完成反杀也不禁佩服道,“但是也是真的冒险,几乎是赌命了。”
“原来穆兴那家伙根本就没有好好地去凝聚刚刚那一招燊燔剑的气脉气旋,只是方便他在偷偷标记另一个地方好用瞬步转移,而且那剑也是用了障法稍微骗了对手几秒钟......”陆晓晓跟何问一样,没花多久就看出来穆兴究竟干了什么,“虽然他也不是用我说的那个方法反败为胜的,但是也一样难度不小,一样不是正常人能想到和做到的方法啊......”
穆兴此举的难度不止在于一点两点,实际上要克服的难点非常地多,且说最难的两点便可知其难:
首先,是何问说的跟赌命一般的困难之处。
这个瞬步的效果类似于飞雷神之术,但原理稍有不同,利用的是提前标记并将小部分空间切割转移的方法来实现移动,并不等同于瞬移。
穆兴想要达到出其不意的攻击效果同时还不能让尔巅看出那云剡跟燊燔剑之术是虚招,那他只能在离尔巅恰好出手的那个距离发动瞬步,若是早了就会被看破,就这结果倒还算好,不过也就是败了而已因为他本来就是要败的......
可若是晚了那么一分,他那些无论是真的还是假的障术,燊燔剑还是瞬步什么的同时所构成的法术气旋会被尔巅完全摧毁捣烂——法术释放被打断的影响除了本人受内伤,还有其本身无法正常运转的法术回路多半是会爆炸的;到时因被阻断灵气流而一时无法正常运气的穆兴是无法做出丝毫防御的,再加上尔巅原本袭来的恐怖灵气威能,他的下场可想而知......
其次,那就是他要算准的不止上面所说的尔巅追击他的速度和尔巅二度出手的距离,还要想一下该怎么标记和标记哪里;在声势浩大的燊燔剑的准备之下要悄无声息做到这个不被发觉倒也不是多难了,难就难在该标记哪里——这得根据穆兴自己会往哪倒飞出去和他倒飞的速度,还有尔巅从什么方向追击以及追击的速度等等一系列不可能提前定量得知的东西来推测出来......
除此之外,更不用说还得考虑体力和灵气已然耗费不少的他是怎么做到再次瞬间御使那么多灵气,以及在全身是伤的情况下不管是身体和头脑都还能按其思路去做去想等困难了......
为了让自己判为胜利而死撑弯腰站着的穆兴瞅了一眼被他打的皮开肉绽躺在地上的尔巅,在他的双眼里看到先前就看到过几次的疑惑和不解,缓缓解释道:“看得出你很努力,不过不知道你为什么失去了对努力的敬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