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卿笑嘻嘻的从黎步阳房中退出来,客客气气的把房门带上,两只肥厚的巴掌层叠在一起一拍,松了口气。开始只是试着说说,让他留在鄱阳多住些日子,连多长时间都不敢说的太清楚,要是黎步阳一气之下翻脸,卢舜子这喜欢男人的家伙可不见得会回护自己。却没想到一开口黎步阳就答应了。
这下好了!算是给那丫头一个交代,没吹牛皮。赶紧告诉悠悠那丫头去!
看着刘?卿出去,黎步阳慢慢收起温善的笑容。对卢舜子说道:“教主和三大长老已经决定九堂一起南下,这些年我早作了准备,在各地也设了不少暗点,只是我遁神堂远在常羊山,与各分点之间传递消息多有不便,也不利于掌控,堂下暗点又多在城镇,人多眼杂,我带着这一堆人出入过于醒目。你这鄱阳几百里水域,对我来说却是再合适不过,若不介意,我就留下来了?”
卢舜子看着身边这个从小到大唯一的兄弟。他没有黎步阳一样的雄心,他只要过的舒服就好,可是兄弟不舒服那他也会不舒服。
就像年前,一过路江湖人士不知道鄱阳五残大名,与在市场上闲逛的驼子驼铁缸碰上,伸手在驼铁缸背后敲了两下,说这不是一只铁王八吗?后来打起来,驼铁缸吃了点亏,回来叫上几人后,便一直追了那人几个月。那人后来实在没办法了,也知道了鄱阳五残的事,打听到五残几乎没有什么朋友,但五残的老大地哑与遁神堂堂主却交好,便一路马不停蹄蹿进了常羊山,拜入了黎步阳门下。五残当时知道以后大笑,黎步阳?哈哈!你认识是吗?嘿嘿,正好我们也认识,从小认识的!后来五人追到了遁神堂,黎步阳说事情不大,没有什么实质伤害,那人也被追杀了几千里路,现在都逼的投了遁神堂名下,问五残能不能算了。卢舜子想给兄弟面子,但没说成话,刘?卿就说不行,卢舜子破天荒的抢着开了口,说黎步阳到鄱阳住半年,这个事就过去了。没办法,最后黎步阳答应了。
随黎步阳追杀李其云,在鸳溪镇第一个倒地不起的,那个使大刀的,就是五残追杀的人。
卢舜子不是个喜欢纠缠不休的人,他喜欢安静,不管什么事,过得去就好,可是兄弟们不开心,他不会多说什么,兄弟们要怎么样,陪着就好了。
此时虽然不想掺和他们九黎教的事,但这五人之外唯一的兄弟的事不能不管。黎步阳从九亭山退出来到鄱阳已经半年,一是兑现承诺来看看他们,二是在九亭山受伤不轻,到这养养伤。现在有了这个打算,他也只会支持,别说兄弟可以难得地在一起多呆些时候,如果有机会帮他挨几脚更好!
“好!”卢舜子不想多说什么,只是说了声好,是真的愿意,也觉得好!
他仿佛又看到夕阳西下,两个破衣少年,一身灰土坐在后山的大枣树下,突然钻出来一个龅牙老妇冲着他们就大喊:“你们这雷公劈的!还没熟啊,就来偷,吃了短命的……!”
二人也不听,也不回骂,更不解释。别人心里认定了的事情,解释了又有多大的意义,本来在别人心里就是这样的人了。就算解释清楚了,别人的看法又能好到哪里去。偷不偷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在别人眼里,自己就是那样的人。
所以他们习惯了,拔腿就跑,那胖子边跑边说,“以后再也不穿破衣服了,每天都要干干净净的!”
他应道:“嗯,穿白袍!一点灰印都没有。嗯,破了就扔,换新的!”
现在他们什么袍子都穿的起了,却还是一直都喜欢穿白袍。
在房间,黎悠悠听着刘?卿说完,爹爹黎步阳居然答应了留在鄱阳,没有太多表情,只是淡淡笑道:“也好!”
刘?卿还想说点什么,可是这丫头却不爱言语,也不爱多听,就好像她一个人便把天聋地哑都占全了。她怎么总是喜欢一个人呆着?多好的姑娘,就是太闷了。
刘?卿刚出去,黎步阳便来了敲门,轻声叫道:“悠宝!”
黎悠悠放下手中短枪,起身应道:“嗯?”
黎步阳推门而入,温和道:“悠宝,我们不回常羊山了,就在这边再住上一段时间,你娘那边我让人去告诉她,她要是愿意来跟我们一起就接她过来,她要是想一个人静静,那我们就过两年再回去,好不好?”
“好!”黎悠悠淡淡应道。
黎步阳看着女儿,知道女儿从活泼粘人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是因为什么。
一时冲动,失去了最宝贵的东西,再想要回来可能再也要不回来了!不过人还在一起就好,以后慢慢补救吧!只是失去的这两年太重要了,正是女儿从孩子到慢慢懂事的时候。那时候还只知道粘在自己怀里撒娇,现在却长大了,心里有人了!
“那小子根骨心性不错,上了九亭山日后修为也不会差,只是时间久了,怕也会跟那些牛鼻子一样假正经!不过没关系,到时候灭了九亭,把他抓了再扭回来就是了。”
黎悠悠本来都面无表情的听着,见黎步阳扯到牧臣头上,知道爹爹想歪了,瞪眼恼道:“你别胡说!”
“好好好!爹爹不说。”黎步阳看着女儿娇羞恼怒模样,以前那刁钻霸道倒是一点没变,开心笑道:“只是他身边那个车夫不简单,能跟着他,也是机缘!”
“什么机缘?不过是个老贼罢了!”黎悠悠怒气未消道。
“嗯?”黎步阳不解道。
“那傻子叫他的车去九亭山,他路上见财起意盗了银子,被我抓回去的!”
黎步阳跟颜念初遇回常羊山之时也遇到过张不良,当时黎步阳手下嚣张欺人,颜念让黎步阳拦下,告诉了他张不良的事。
黎步阳摇了摇头道:“这修的是哪门子心。”嘀咕完对黎悠悠说道:“悠宝,那车夫很不简单,以后遇上不可再莽撞行事!”
说着从身后拿出那条软硬鞭,道:“以前你年龄尚小,练此鞭法极易伤己,所以才让你随我炼毒,现在你大了,鞭子还你吧!”
“不要,我有短枪。”黎悠悠瞄了一眼被爹爹收走多年的鞭子,手把处油光水亮,鞭身一尘不染,鞭子内骨钻出的四边刃口寒意深深,一看便是常年被握在手中。偷偷抬眼看了身边这个再熟悉不过又透着丝丝陌生的爹爹,黎悠悠不由的心中一暖。
黎步阳一直奇怪,堂内众人使什么武器的都有,唯独无人使枪,女儿离开身边在寨子里也没听说过她舞枪弄棒,不知道她从哪弄来一根短枪,天天捏在手上。看那短枪也不是什么绝品神兵,怎么就让这个一向孤傲的女儿看上了。
黎步阳转身离开,交代道:“不早了,早些歇息吧,明日早起,带你四下看看这鄱阳风景。”
带上房门,黎步阳疑惑不减,李其云也不是使枪的呀!
黎悠悠跟着走到门边,拴上房门,背靠在门上。
爹爹为何说起那傻子时有股怪怪的意思,怎么会误会自己跟那傻子有什么,可是,是误会吗?怎么总是会想起他?怎么当时不把枪还给他?明知道这枪对他来说很重要,是怕他不来找自己吗?当时以为只是心里恨着爹爹,所以就自然偏向那个父亲,也跟着偏向那傻子。山寨几年的苦日子,没有朋友,能说话的只有娘,离开娘,跟着那父亲也没说过几句话,唯独跟那傻子有话说,知道那傻子气恼自己,却不知不觉还是隐隐的把他当成朋友了。但真的只是当朋友吗?为什么会这么想他?想着他傻傻救人反被下药的傻样,想着他脱裤下河急的满脸通红,想着他对着自己脸上喷水,哼!那一耳光打轻了。
这家伙,怎么就这么喜欢吃鸡呢?偏偏每次吃鸡还都没好事!
黎悠悠忍不住噗嗤一笑,又想,拜了道士为师还能吃鸡吗?
嘿!傻子,你现在在干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