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秦先生您真可谓是当代英杰呐!不仅仗义疏财刚到深海就愿意为当年那些弃婴捐出巨款更是紧靠着一次见面就说服了盖亚教的教宗让他们与市政厅合作,霍克市长都没能解决的问题居然在您到来一个月后就迎刃而解了!”
还是那辆黑色的加长轿车,但里面做的这的却是伯恩。
没错,他便是上次举办画展的主办方,也是深海著名的慈善家。所谓一回生二回熟,今天的活动他也毛遂自荐,想要为秦酒黎操办。
“哎、伯恩先生言重了。我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另外,刚才的话最后一句请多注意,在别的场合说了可是会出问题的。”
提醒点到为止,秦酒黎将眼睛闭上想要稍稍养精蓄锐。
作为上次捐赠的后续,今天会有一座新的学校在深海拔地而起;并非建的新楼,秦酒黎直接买了一栋现成的。并且借着这次剪彩的机会,作为市长的霍克还会宣布一条新的法令——之前曾是弃婴的无户籍人口,在白塔区内从事正规工作三年后便可以获得“通行证”,虽然多少与普通市民还存在着区别,但这总算是走出了第一步。
而这条法令早在被提出时就备受争议,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一直未能通过;而最近由于秦酒黎这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带起了社会舆论对于当年弃婴归复社会的再度重视,这条一直未能通过的法令也终于得以生效——起码外界的传闻如此。
“大哥哥,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伯恩自然不敢打扰闭目养神的秦酒黎,然而另外两个小家伙可管不了这么多。
秦酒黎坐在最左边靠窗的位置,伯恩在对面;而在他旁边则是两个穿着漂亮礼服的小女孩,某种意义她们也是今天晚上的主角。
她们是从第一批入驻那所学校的孩子中精挑细选出的两个,不仅长相惹人怜爱性格也比同龄人成熟。
人的善良也是有选择性的,就像水会自然流到低处那样。在深海市民眼中当年亨里克港存活下来的弃婴大多数是一副少年犯的模样,要想事情进行的顺利那必然得选一个最能打破这一印象的孩子作为代言人——这是伯恩的原话。
然而,虽然选出代言人的想法是伯恩提起的,秦酒黎却没有将这事推脱给他。
“抱歉呐,勉强让你们两个这么小的孩子去对着镜头讲话。接下来我们要去的地方,可能人会有些多,但不要担心,就当下面那些拿着相机的人是站在浮冰上的企鹅就好了。”
“我们...一会是要讲些什么吗?”
“嗯、没错。照着之前给你们稿子来就好,如果是在讲不出来也不用担心,没人会怪你们。到时如果真的紧张就冲我眨眼,我来帮你赶走那些凡人的家伙。”
“放心吧,我会努力的!毕竟多亏了大哥哥你,我们才能住上暖和的房子!”
坐在秦酒黎旁边的女孩名叫赫莲娜。
她眨了眨湛蓝色的眼眸,实在是教科书般的“懂事孩子”。根据信息她虽然只有十三岁,但总给人一种奇妙的感觉,也许是早熟。
但这也不奇怪,毕竟在旧都心摸爬滚打还能活下来,又有谁可以保持童心呢。
“白痴。”
在祥和的气氛中,这话语就像利剑一样刺了进来。
说话的是坐在最右边的女孩,比起赫莲娜小一岁,却看上去更加成熟。但比起赫莲娜那种乖孩子般的成熟,这名女孩的气质更富有敌意。
“那家伙不过是想得个好名声罢了。这世界上哪有人会无缘无故的给你钱?”
“简...这样说不好...”
“我有说错吗赫莲娜?大人们都一样。这家伙也许比那个给一碗米饭就想把我拐到他家去的萝○控大叔好点,但本质上都不过是在利用我们罢了。”
“简,你不该这么说!”
这时,伯恩已经吓得眼球外凸力力了。
虽然这两个女孩是由他的助手筛选的,但因为实在是太过优秀、太能胜任“代言人”这个位置,在与秦酒黎上报时伯恩自然把这份功劳揽了过来。
他做梦也没想到,就在这两个筛选出的小祖宗里,居然有这么一颗定时炸弹!
“好了好了,赫莲娜,不必为了这个跟你的好朋友置气。你们两个认识很久了吧。”
“可是...”
“更何况,简没有说错。这世界上没人会对你抱有莫名的善意,当莫名的善意出现时,必须警惕!”
拍了拍赫莲娜的脑瓜,秦酒黎又说。
“简,你说的没错,一点也没错。但有时候我们必须学会把想法藏起来,不然可能会遇到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当然了,跟我大刀阔斧的讲完全没有关系,因为我也是个效率主义者。”
“我才不需要你来说教!”
简将头偏向了车窗一侧,不再吭声。
◇
“寇克,这是怎么回事?!”
将桌上的文件一摔,玛丽的情绪不可谓不激动。
然而,另一边的寇克神父却仿佛早就预料到了这反映,不慌不忙地抿了一口咖啡,摊手道。
“如你所见,玛丽。我只是承诺了当初的约定。”
说着,寇克将桌上的假鹿角聚在自己头顶上方,来回慌了几下,像个老顽童。
“你会成为新的教宗,你会成为露娜·格林威尔。”
“但你没跟我说过露娜她在那之后会受到如此严重的禁足!不能出席公众活动也就算了甚至不能下山,你想让她一辈子都待在那个小教会里吗?!”
听到这里,寇克笑了。
他站起来,背过身看着窗外。
“玛丽,你知道我们现在在干什么吗?我们在试图将现任教宗偷梁换柱,换成她的姐姐、换成你!”
一阶连一阶,寇克的声调逐渐上扬,严肃的语气瞬间将玛丽镇住了。
“你又知道一般情况下,那个被换下去的人又会被怎么对待吗?我是指一般情况下。”
绕过办公桌寇克一步步逼近玛丽,咄咄逼人的样子与那鹰钩鼻称得上是绝配。
“一般情况下我们会把换下来的那个人‘处分’掉,也许是在一个无人的夜晚将她绑上石头扔进海里。更聪明的家伙也许会找个炼钢炉,让她连渣都不剩!而仁慈的我又是怎么处理的?我没有动露娜一根头发,我名下的基金会会继续为她提供抵御失魂者化的治疗,甚至还留了一座‘小教会’给她。”
紧接着,寇克猛然转身,指着窗外。
“‘小教会’?!一个足足有六层,可以容纳上万人的建筑?玛丽·格林威尔,你是不是能吃饱饭的日子过久了,忘记在这深海中大部分人都在住着怎样的房子了吧?!旧都心的笼架听说过没?那种像棺材板、像鸡笼一般的房子?!不、你就是那儿出来的,你比我更清楚。”
接着,寇克高亢的声音骤然停止,他慢慢走到玛丽面前,用低沉的声音说道。
“对了,根据我这不太靠得住的记忆。似乎我在旧都心找到你们两姐妹的时候,你们似乎连笼架都住不起。感谢我的仁慈吧,玛丽。”
在摔门出去前,寇克又想起了什么,回头说到。
“别想不开,玛丽。你比露娜聪明得多,不要像她一样把愚蠢当做天真。”
...
...
...
寇克离开后,玛丽冷静了一会,拿起电话,按下了一串只有她知道的号码。很快,那头便有人接听了。
“姐...”
“你那边如何,露娜。”
“不是很妙...李培尔议员不愿意对我们公开表示支持。”
“是这样么...”
玛丽的眉头皱的更近了。
然而,这结果也多少在预料之中。盖亚教本身就是一个新兴宗教,它与地面上那些与人类文明能比较寿命的老牌不同,还太过年轻。
再加上,以“环保”作为卖点的盖亚教更像是一种流行、一种正确;它兴起时那些上流人士纷纷为了赶上这股流行而入教,但却鲜有会为了流行而亏损利益的人。
“我知道了,露娜。不用太过自责。说到底,当初李培尔支持我们也不过是为了遏制霍克在市政厅的权利罢了,如今出现了一个如同机械降神的秦酒黎,李培尔那边会含糊不清也没有办法。不如说,他没有倒打一耙已经算仁至义尽了。但是,今晚过后,他会为自己的胆小后悔的!”
“姐,我们到底该怎么办...?”
“放心吧露娜,我已经想好对策了。说到底,这里也是深海,与地面有所不同。秦酒黎虽然声势浩大,但他的集团却全是与他直接挂钩的,这一结构有着致命伤。”
玛丽的声音虽然在掩藏着不安,但其中却也不乏自信。
“还记得我们两姐妹是从哪出来的吗?旧都心,那个一切开始的地方。就像上天的眷顾一样不是么?在那里我找到了对付秦酒黎的办法,找到了那颗水银子弹。”
“姐...我不懂。我好害怕。”
“不用担心露娜,今天不是你的生日吗?我有礼物要送给你,大约两小时后我会到教会,等我一起吹蜡烛吧。”
看了看手提包里已经完成的围巾,玛丽又说。
“等过了今晚,一切都会迎刃而解。”
通话就此结束,玛丽再次瘫软在了座椅上。她深呼吸,稳定情绪,在脑中再次确认计划,然后点了点头。
接着,她拿起了桌上的那对假鹿角,将它摔了个粉碎!
◇
“安保方面我可以以人格保证已经达到了深海的最高标准,每个入场人员都经过身份认证。就算真的有来自沧蓝的强大失魂者,我们也有应对的方法。但是...”
伯恩满脸堆笑,小心翼翼地问道。
“秦先生,恕我多嘴,一直与您在一起的爱丽丝小姐,今天不准备参加吗?”
“哦,她啊。”
秦酒黎也难为情的挠了挠头,解释道。
“她说今天是‘活动’最后一天,得补分。啊、啊!你就理解为有比这次晚会更重要的场合需要出席就好了。哈哈、哈哈哈!”
“真难想象这是保镖说出的...”
话说到一半伯恩便自己打住了。
虽然那义愤填膺的感情是真实的,但以他的老练又怎么可能看不出爱丽丝与秦酒黎关系特殊。更何况,这对适龄男女整天同出同入,哪怕没点关系也会被往哪方面去联想。
而这时,突然侍者过来冲着伯恩的耳朵说了几句,而后者也跟着稍微扭了扭眉毛,点头让前者下去。
“秦先生,市长睡过头了。”
“哈?!”
“似乎现在才起床,正在往这边敢...”
“这个○孙说好了一起过健康生活自己有偷偷跑去喝芒果汁儿?!”
然而,这段问题发言似乎引起了周围众人,尤其是旁边两个孩子的围观。秦酒黎也少见的红着脸,咳嗽了两声。
“也就是说,他的讲话要延后咯。真烦人呐...”
想要挠头,有想起今天的头发似乎是为了晚会做的发型,秦酒黎的手就这么停在了半空中。沉思片刻,他转身对身后的两个孩子问道。
“两位小美女,你们准备好了吗?属于你们的时间似乎提前了。不过没准备好也没关系,这是大人犯的错,我不会强行推给你们。”
“状态良好,大哥哥~”
穿着海蓝色小礼服的赫莲娜一直没让人失望过,她实在很聪明,学什么都很快。
“都没差。那么几句话而已。”
穿黑色礼服的简依旧没精打采,但这作为这个年纪的孩子,没怯场已经算是万幸了。向两人再三确认,秦酒黎终于点头,派人传话给主持人,示意可以安排了。
两个孩子登场的时候台下许多人都为之一振。确实,她们俩的样子很难让人跟那些平日里基本靠偷窃为生的少年犯挂钩。虽然少年犯的形象也只是偏见,但因当年长大弃婴而造成的安保问题层出不穷,恐怕这一印象很难在一时间消除。
“我的名字叫简,没有姓。这个名字是从一块广告牌上借来的,就是有一天、很突然的,我从水洼中看见了自己,觉得应该有个名字称呼她。而我背后,刚好就有那么一块广告牌。”
简的发言有些太成熟了,但她身上那气质却能将这过于成熟的发言给完全驾驭住,甚至让人产生了一种理所应当的错觉。
“我是被一个流浪汉收养的,是他养活了我,教我识字。我们的家就在胡森大桥底下。那里很冷,但能让我感到安心。我告诉你们这些,不是想让你们同情我,我只是想说,那段日子我过的还不赖。”
这下,后台的伯恩有些着急了。
简没有按剧本来,她说了不太应该说的话。
“秦先生,我刚才就向您建议过,只上赫莲娜上去!”
“冷静点伯恩,我说过吧,她们说什么都不要紧,更何况我觉得简说的不错。”
故意加重了“不要紧”这个词,但伯恩却还是急得跳脚,仿佛地板被加热过一样。
“后来有一天,他没再回来。我们在胡森大桥下的‘家’也被其他流浪汉抢走了。虽然这么说很奇怪,但对于我来说,那时候的我才真正变成了‘流浪汉’。但好在,我已经学会了怎样在旧都心生活,怎么样去与大人们周旋。我幸运地活了下来。”
这时,台下有些人已经流泪了,但身体却纹丝不动。泪是单纯地、自己跳出眼眶的,而在座位上纹丝不动的身体,则是对台上这个小小演讲者的尊重。
“后来我遇到了第二个愿意收养我的人,我在他那里住了一年左右。他对我不错,也能让我住上砖瓦做的屋子。但他有时候会‘打’我,后来我就忍不住了,逃了出来。然后,就如你所见,我们见面了。我觉得我还算走运,哼哼。”
说完,轻轻鞠了一躬,眼神里却还带着抹不去的敌意;简大步流星地走下台,那气质哪怕是二十岁的成年人也少有可以模仿的家伙。
在台下,简丝毫不惧的对上了秦酒黎的目光,并率先开口。
“老实说,那不是意外,我最初就没打算读你们给我的那份稿子。太肉麻了,我没有家但不是乞丐,我也不会以你们这些有钱人的眼光去评定我至今为止的生活。”
顿了一下,简将礼服的肩带调整到正确的位置,不难看出她其实又在紧张。
“但是,我也不想欠别人的东西。既然你们的初衷是‘让更多的人知道真实情况’,那我就把真实情况说出来。这是第一手情报,没有人比我更真实了。”
“简,你那稿子是我写的。其实,我在之前,在来这里之前是全国文科状元。我对那份稿子还挺有自信,觉得起码能打八十分。”
接着,秦酒黎话锋一转,说到。
“但我觉得你刚才讲的那份有一百二十分!你的即兴发挥比我写的那一坨东西效果好多了!”
不论如何,秦酒黎那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接下来轮到赫莲娜,她对于新事物的适应能力明显高于简。也是考虑到了这点,秦酒黎才特别如此安排了上台顺序,免得赫莲娜先讲完给简不必要的压力。
但就在这时,一阵刺耳的声音从麦克风中传来;这虽然完全算不上事故,但一股莫名的不安自秦酒黎心中油然而生。
“你们好,我叫赫莲娜,跟简一样,之前一直生活在旧都心。”
那来路不明的不安在秦酒黎心中快速增殖,他不由得走到了更靠近前台的位置,想要确认情况。同时,赫莲娜也将话筒直接拿了起来,投下了今晚最具有爆炸性的重磅炸弹。
“开门见山的说吧,我是来杀你们这些肥猪的。我是来杀你们这群本来也该在旧都心,跟我们过同样日子的肥猪的!”
这一刻,秦酒黎的脑袋一片空白,耳中嗡嗡作响。
赫莲娜就是刺客。
秦酒黎早就料到会有人来行刺,但万万没想到此刻居然是个年近十一岁的孩子。而伯恩到底在深海的时间更长,他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了什么,大喊道。
“快!抓住她!”
但在那之前,赫莲娜便面露痛苦的表情,开始呕吐。
待到警卫人员来到台上将她团团围住是,赫莲娜则露出了一副已经得逞了的笑容。
“看、看看吧!肥猪们,见到你们那一脸伪善的样子,我都吐了。嘿嘿...真恶心。”
“你们这些饭桶,还愣着干什么?!”
伯恩再次喝到,而警卫们也从愣神中缓了过来,考上前去准备将赫莲娜控制住。
“不许动!”
面对数十名人高马大的警卫,一个十岁出头的小孩子几乎没什么反抗能力。几乎一瞬间,她就被扭送按在了地板上。
一切比想象中更加顺利——如果就此结束的话。
【咔哧——】
一种很难形容的怪声自警卫组成的“人圈”中传出,但由于台下的听众都在忙于撤离,巨大的嘈杂声掩盖了这一异像。
“秦先生,请您也先走吧。今天的事情实属在下失职,事后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向您交出一个满意的答复。但起码现在还请先相信我,这里很危险!”
伯恩的样子诚惶诚恐,但秦酒黎却做了一个“嘘”的动作。
“你看,那几个警卫,有些奇怪。刚才开始就一动不动了。”
【咔哧——】
又是一声怪响,这次秦酒黎终于确定,自己没有听错,那的确是从台上传来的。
“秦先生,他们的工作是保护您的安全,还请先...”
【咔哧——】
【咔哧——】
【咔哧——】
终于,那怪响大到周围的人都能清晰可见的程度。
终于,警卫们接二连三的倒在了地上,外侧的人们也得以看清内部的情况。
那是咀嚼的声响!
就在刚才赫莲娜吐出的那堆呕吐物里,有一个难以名状的蓝色物体正在迅速膨胀。它的身上有数十条管状物,其尖端准确地刺在了每一个警卫的喉咙上让他们停止了动作!
接着,那蓝色的怪物进化出了嘴。最初很小,只能一点点蚕食;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它越长越大、越吃越多!
直到刚才,它终于可以将人一口吞下,然后长出了双脚!
“嗯...?嗯。看来,是到站了。”
蓝色的怪物开始逐渐褪色,虽然作为“脚”的部分与人类相似,也还保持着最初的蓝色。但腰间却渐渐变淡,数十张痛苦的脸孔从那里长出。
而最上面,则变成了完全的粉色。怪物的头部化作了一张猪脸,看上去十分困倦,懒惰。
“我...先提醒一句。我可是很快的,叫做秦酒黎的小鬼。如果你敢逃跑,我能在半秒钟内撕碎你的脑袋。”
那声音又很重的鼻音,就像是在喇叭上蒙了一层厚厚的布所发出的声响。猪头人一边用短小的前爪挠着后背,一边向秦酒黎走来。
“说实话,我本来打算立马杀了你的。但是,我从来不欠人人情。我得先向你说声谢谢。”
说着,猪头人诡异的笑了。
你很难想象一头猪突然咧开了嘴,冲着你呲牙到底有多么怪异。那绝对称得上是一种折磨,甚至可以当做审问犯人的酷刑!
“我、可以把‘自己’寄宿在一小块肉里,然后在需要的时候再恢复原状。但是呐,至今为止‘吃我’的家伙都恶心极了,他们根本不懂得如何品尝美味。但托你的福,今天...”
说着,猪头人的目光转向赫莲娜,嘴上的笑容更胜。
“今天我居然能被这么可爱的小姑娘吃掉,那感觉真是太棒了!”
这是货真价实的失算。
但却又是无法避免的错误。
秦酒黎的脑海像炸了锅一样疼。他机关算尽,将这场博弈中每个人的性格都掌握得死死的,但却没想到会有这么一手——刺客居然来自一个女孩的腹中。这对于他来说是完全常识外的东西。
“这样么...该死,在当天下车遇到那群脑袋冒烟的家伙时,我就该想到的。这座该死的城市根本不能用常识去衡量!”
“现在才意识到这点么?地上的小少爷。”
猪头人将鼻子伸了过来,嗅了嗅,然后吐了秦酒黎一脸口水。
“这是第一课。在深海,不能用常识下判断——这才是常识。可惜的是,已经没有第二课了!”
血盆大口突然张开!
猪头人没有说谎,很难想象将近三米的巨大体型还能如此敏捷!
“咕——”
闪开了。
这个结果无论是对谁来说都称得上是一次意外。
凭借着平日里有所锻炼的良好身体素质,秦酒黎在被咬到的一刹那跳向台下,让猪头人的大嘴扑了个空。
然而,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巨大的猪头砸穿舞台,裂开的木地板碎片四处飞溅,其中有一块便很“幸运”地扎在了秦酒黎的小腿上。
那碎片虽然跟猪头人的巨大体格相比就像是木屑,但在人身上却十分骇人。足足有半米长的尖锐木片,有一大半都刺了进去!
秦酒黎强忍着疼痛,一步步的想要远离猪头人,但这在后者眼里增加这点追击距离根本造不成影响。
看了看几乎已经撤空了的台下,猪头人似乎懂了什么。
“你这家伙,一开始故意不逃跑的吗?”
“是谁指使你过来的?”
...
...
...
面对这答非所问,猪头人的眼球转了转。那是毫无生气的,如同屠夫看猪一样的眼神。
作为在沧蓝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的失魂者,他感受到了什么。濒死之人没可能在这时候还问他的雇主是谁,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去死吧。”
这次不再是嘴,猪头人抄起了旁边固定在地面上的座椅,用粗壮如树根的手臂甩出。毫无疑问,若被砸到秦酒黎必死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