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闻言大惊,忙问缘由。
范瑶也不清楚详情,只说方才饮食弄脏了衣襟,寻了一处角落整理衣裳。转身出来,便见到姐姐被一群衣着华丽的公子哥簇拥着强行架走了,无人敢拦。范玥慌乱中向妹妹挥手呼喊让她找人求助,范瑶一看情形不对,去了也帮不上忙,就自己跑了回来。
向导小夏也没料到会发生这种事,一时不知所措。
墨尚铭说道:“夏姑娘,请先带众人返回驿馆,将事情告之上墨大人即可,这边交给在下处理。”
说罢,便离开伙伴们,找了一个僻静无人处,举手打了个手势。片刻之后,杨威现身出来。
墨尚铭皱眉问道:“杨先生,你们怎么没拦着他们?”
杨威拱手说道:“为首的是楚国王孙,我们没敢贸然干预。只得先派人跟着,已经另外着人去向上墨大人请示了。之前给我们的命令是:除非你们遇到生命危险,否则,不得现身出手。”
墨尚铭点点头,说道:“即是如此,速速备马,请您带我追上去。万一事情危急,由我来出面交涉。”
“诺。”
二人出了伏羲庙,便有人递上缰绳,指了方位。尚铭也不多话,紧跟着杨威策马而去。
话说那群楚国的公子们,乃是陈城的一害。仗着王孙颇受楚王宠爱,每日游手好闲,欺男霸女的事情没少干。这几日太昊庙会热闹非凡,他们便来此“狩猎”,知情的本地年轻女子见了,都躲得远远的。
须知当今的楚顷襄王只有太子熊完一个独子,对弟弟阳文君的两个孩子宠爱有加。此番太子将赴秦国为质,若有闪失,即位的恐怕就是阳文君的儿子了。因此,阳文君的小儿子熊翼愈发嚣张跋扈起来。
前些日子看了齐国的戏剧,这熊翼便对雪姬念念不忘。那位白衣天女一直带着面具,也不知是何样貌,更是惹得熊翼心痒难忍,但求一亲芳泽。虽说如此,可也不敢擅闯黑衣墨者护卫的驿馆。
偏偏今日在伏羲庙里撞见了范玥。见她一身紫黑相间的衣裳,一看就是齐国使团的人;其人又气质不凡,冷若冰霜,怎么看怎么像雪姬。范玥当时正在清理手上油腻,忽然有人递上一方帕子,一时疏忽,便道谢接了过来……这才有了后面抢亲那一幕。
熊翼也知道自己强买强卖,但色心已动,便和狐朋狗友一起把范玥架上马车,奔城中一处僻静无人的院落而去,铁了心要将生米煮成熟饭。
范玥毕竟是一弱女子,身上又没带兵器,哪里是这群纨绔子弟的对手。上了马车便被双手反绑,堵住了嘴。一路颠簸,不知要被送到何处,救兵又迟迟未到,心里越来越急。
下了马车,范玥便被人推入一间暗室。只见那为首的公子遣散了旁人,锁上房门,便一脸坏笑的向她走了过来,除去范玥口中的丝绢,殷勤说道:“雪姬姑娘受惊了。在下乃是楚国王孙熊翼,对姑娘仰慕已久。听闻使团明日即将离去,本公子痛心疾首,这才出此下策,请姑娘过府一叙,还望姑娘莫怪。”
范玥冷冷说道:“第一,本姑娘并非你口中的雪姬,只不过是齐墨一寻常弟子;第二,从未听闻有公子这般请人过府的手段,小女子无福消受,速速放我归去。如若不然,定会引起齐楚两国事端,墨家也不会放过你!”
熊翼满不在乎地说道:“姑娘何必欺骗在下,我观姑娘气质非凡,与雪姬无异。至于墨家那帮人,不过是些江湖草莽,怎敢对本王孙如何?姑娘不知,本王孙将来很可能会继承楚国大统,姑娘今日从了我,日后便是一国王后,如何?”
范玥见他竟然不受威胁,又怒又急,一口啐在熊翼脸上,骂道:“谁稀罕作你们南蛮子的王后?!快把我放了!”
熊翼哪受过这般羞辱,一掌掴在范玥脸上,便伸手去撕她衣裳,一边口中骂道:“好你个不识好歹的臭婆娘,收了本公子的帕子,进了我的宅院,还敢凶蛮造次!本王孙现在就办了你!看你在本王孙胯下承欢之后还能不能这么硬气!”
这混账王孙以往没少干这等龌龊之事,手上甚是熟练,三两下功夫便将范玥衣裳扯了个干净。范玥拳打脚踢,拼死挣扎,也无济于事。
正当那熊翼解开腰上玉带的时候,一柄寒光冷铁从身后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尚铭心下暗叹:想不到青釭宝剑初试锋芒,竟是要对付这等人渣。当下低声喝道:“无耻人彘,把你的裤子穿好了!招子还想要,就给老子闭上!”
熊翼缓缓提上裤腰,紧闭双眼,冷汗直流,颤声求饶道:“这位大侠,有话好说!在下是楚王最宠爱的王孙,尊驾如何称呼?还请不要伤人,一切好说,一切好说!”
尚铭仍不撤剑,只从旁边抓起一块毯子掷给范玥,心中也犯愁该当如何处置剑下之人,毕竟事关齐楚邦交;可若就此放过,也说不过去。
却听范玥说道:“杀了他!星雨名节已被他毁了,你若不杀他,我便在你面前自尽!”
墨尚铭虽与范玥相处日短,却知道这姑娘向来金口玉言,说一不二,固执得很。
他还在犹豫,熊翼却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草包。
一听这女子扬言要杀他,立时吓破了胆。不管不顾地转身往室外跑去,一边高呼救命。跑到门口,却是被自己锁的门拦住了,疯了一般用肩膀撞击。
尚铭哪还有时间踌躇,从熊翼背后一剑刺去,穿喉而出。
接着又一剑斩断了门锁,探身出门,便见杨威守在门外,低声问道:“王孙已死,这府上情况如何?”
杨威答道:“此间周遭无人,府外已被咱们的人看住了。王孙身边那帮公子哥聚在别院饮酒作乐呢,看样子这里是他们的一处暗宅,没什么下人。上墨大人那边还没有消息传来,公子以为该如何处置?”
墨尚铭沉声下令道:“他们肯定知道今日是抢了齐国使团的人,不能留活口。”
“诺。”
杨威颔首,自去处置。尚铭转身去看范玥情况,见她经方才一事早已瘫软无力,便又取了一床毯子严严实实将范玥卷好,抱起离去。此时天色已晚,出了宅邸大门,早有墨家马车等候,上了车便立即向城中驿馆驶去。
回到驿馆,将范玥交给范瑶和其他女子们照料,尚铭连忙去将今日之事向上墨大人禀告。
墨非冀听完未作评论,立即下令使团众人收拾行装,连夜离开楚境。同时派人联络楚国上墨孟胜,约定在巫山脚下汇合。
一行人马收拾停当,已过了子时。悄悄离开驿馆,奔陈城西门而去,却远远望见城门已经关闭。
墨尚铭心急如焚,毕竟是自己手刃了楚国王孙,又下令将一众贵族子弟灭口。若是事发,楚王必定派军马来追,等到明晨日出开城,恐怕就晚了。
却见平日一向神神秘秘的张珙对上墨大人说了些什么,领命而去。
不一会儿,响起了一阵鸡鸣。
稍时,城门守卫骂骂咧咧的从屋里走了出来,嘴上哈欠连天。张珙趁他出门溜进看守室内,很快便出来藏好。
半夜三更,周围安静的很。远远依稀听到守卫一边回屋一边骂着:“明天就把这该死的公鸡炖了吃!这才刚过子时,叫个屁啊!打扰老子睡觉,他娘的……”
又过了一阵,见张珙听了看守室内的动静之后,悄悄打开了城门,向墨家车队招手示意。
墨非冀便命使团人马衔枚裹蹄,小心翼翼地逃离了陈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