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尔曼的心中充满了愤怒和无奈。
他眼前躺着两名重伤的同伴。
“该死！是我大意了！”
脑海中回忆着刚才的那一幕，希尔曼不由得生出了一股无力感。
在占尽优势的情况下，自己竟然连两个大概只有A级位阶的管理局超越者都无法杀死。
不仅让他们逃走，自己和同伴还受了重伤。
“若是伽耶还活着就好了……”
如果辅愈系统的伽耶没有被“李雨齐”杀死，这些皮肉伤大概不用五分钟就能治愈。
将草药用嘴嚼碎后，涂抹在伤处的希尔曼愤恨地看向了毫发无伤的“李雨齐”——
戴着金丝眼镜的少年眺望着远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想杀了我替你的同伴报仇？”
“李雨齐”的目光突然投向了希尔曼。
“想法很合情，但却不太合理。”
“李雨齐”面无表情地扫视着瘫倒在地的反抗军超越者们。
“看来各位已经不能再继续配合我的实验了？”
“……”
“你们之前呼叫的援军也快要到了，我要换一批更有用的实验工具，诸位不会有意见吧？”
“李雨齐”一步一步地走近希尔曼的身旁。
“按照我的习惯，不用的实验器具都会好好报废，免得污染环境。”
一个响指，喘着粗气拼命呼吸的拉底斯失去了生息。
又一个响指，挣扎着想要逃跑的都亭瘫倒在地。
“你……你……”
“李雨齐”笑眯眯地看着咬牙切齿的希尔曼。
“怎么？你有话说？”
愤怒超出了恐惧，希尔曼周身的蓝紫色灵能风暴疯狂地收缩着。
“神啊……若你能赐予我足以杀死这‘恶魔’的‘恩惠’，我愿向你献出一切！”
“呵？开始逃避现实了？”
嘴上如此说着，“李雨齐”却是和希尔曼拉开了距离。
“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
紫色气息缠绕着神貌癫狂的希尔曼，狂野而纯粹的灵能风暴在这道经历过两次风暴冲刷的沟壑中呼啸着。
“它们的灵魂居然能和人类灵魂产生如此高频的共鸣？”
“李雨齐”观察着笼罩在逐渐化为紫色的灵能漩涡中心的希尔曼，从怀里摸出了一个小本子。
“它们的目的是什么？它们的灵魂能否为我的计划所用？”
“李雨齐”用手指敲着自己的太阳穴，拿着笔，在小本子上飞快地书写着。
时隔多年，他还是更喜欢这种原始的记录方式。
封面写着“实验笔记”的小本子很快就被他涂满了各种猜想和方案。
这次临时实验的“实验体”并非只有欧阳恒一个。
从严格意义上来讲，眼前这位名为希尔曼的男人也是“李雨齐”的实验对象之一。
紫色风暴收缩着，慢慢汇聚成了一个人影。
女人，一位白发女人出现在了希尔曼身旁。
“我的勇士，你就这么想要妾身吗？”
白发女人媚笑着，用手指轻轻勾起了希尔曼的下颚。
“女……女神大人……我的女神大人……”
“呵呵，女神么？妾身喜欢听话的孩子。”
白发女人丝毫不在意不远处的“李雨齐”，她勾着希尔曼的脖子，将妖娆的身体送进了男人的怀中。
“说吧……你想要杀了谁？”
“他……杀了他……我要杀了那个‘恶魔’……”
亲吻着白发女人的希尔曼含糊不清地说着。
“哦？‘恶魔’？”
女人推开眼神迷离的希尔曼，站起身来，看向了一直默不作声的“李雨齐”。
“人类，你身上有一股让我厌恶的气息。”
“哦。”
“李雨齐”应了一声，默默地从口袋里取出了一台小型仪器，打开开关后将仪器对准了白发女人。
“高纯度自然灵能，目标个体的灵能容量大约有十六亿诗雨单位。”
“嘭！”
“李雨齐”收好了因过载而爆炸的仪器残骸，在小本子上把数据记录了下来。
“小子，你就是这么和淑女对话的吗？”
白发女人的身影突然消散，又在一瞬之间出现在“李雨齐”身前。
她如刀锋般锋锐的指甲抵在了“李雨齐”的咽喉。
“妾身真想划开你的咽喉，看看那时你是否还能发出让人不愉快的声音。”
“从理论上讲，如果气管被割裂，应该无法说出连贯的语言。”
“李雨齐”面无表情地看着都快贴到他脸上的白发女人。
“还有，我不介意你杀了我，毕竟收集你们因为杀死人类而受到‘自湮效应’惩罚的数据，也是我比较感兴趣的实验内容之一。”
“……”
“李雨齐”的话让白发女人警惕地和他拉开了距离。
“小子，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当然知道，想要弄明白你们这类东西到底是什么，对我而言并不困难。”
“……”
“你们是如何称呼自己的来着？”
“李雨齐”翻看着手中的实验笔记。
“……”
“‘祖’？你们称自己和同类为‘祖’，这有什么含义吗？”
“……”
白发女人退到了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的希尔曼身旁，如猫眼般的双瞳警惕地注视着戴着眼镜的文弱少年。
“人类，不管你是如何知道了我们的秘密，都改变不了什么。”
女人把手掌按压在了希尔曼的头顶。
“我们，将会永世长存，而你们……很快就会得到真正的‘死亡’！”
女人那娇媚的容颜被憎恨扭曲，不过很快，“她”看向希尔曼的脸庞又露出了如猫一般的笑容。
“乖孩子，你的女神会替你实现愿望的。”
说罢，浓如墨汁一般的紫色风暴便将希尔曼整个人全部吞噬。
“啊！啊！！！！”
希尔曼凄厉的惨叫在雨林上空回旋，紫色的能量如血液一般在他的身体内疯狂地涌动着。
眼中渗出鲜血，骨骼发生扭曲，希尔曼的模样显得狰狞而恐怖。
“幸好我还带了备用的，不然还真会遗漏数据。”
从另一边包里又掏出一台和方才烧毁的仪器相同的探测仪，“李雨齐”看似漫不经心地观察、记录着。
“‘自湮效应’已经出现了？看来‘惩罚’的条件比之前的推测还要严苛一些。”
“李雨齐”看着面露痛苦表情的白发女人，又在本子上写下了几笔。
被紫色能量“改造”着肉身的希尔曼已经不似人形，此刻的他宛如从噩梦中走出的怪物一般。
獠牙、利爪，隆起的后背，希尔曼现在的形象非常接近南美神话中，那位拥有邪恶神格的“豹神”。
“灵能容量总和下降了三成，莫非‘自湮效应’造成的‘惩罚’会根据它们对人类造成的伤害程度而自动调整吗？”
“李雨齐”竟然盘腿坐下，完全没把身前的异变放在眼里。
“人类……去死吧……”
白发女人喘息着，松开了按压在希尔曼头顶的白皙手掌。
她满怀憎恨地凝视着全神贯注看着实验笔记的“李雨齐”，身体逐渐化为紫色烟雾消散了。
“吼！”
不似人声的咆哮从那个曾经被称作希尔曼的生物口中发出，声浪如海啸，激起了千层气浪。
“他”血红的眼中只剩下了那个在不远处专心记着笔记的“李雨齐”。
“嘭！”
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希尔曼的身躯撞上了凭空出现在“李雨齐”身前的一面银白色护盾之上。
银雪护盾？！
浮现在“李雨齐”身前的那面雪花状盾牌将那有着毁天灭地一般声势的撞击堪堪挡住。
随着“啵”地一声巨响，撞击的余波冲刷着李雨齐身体两侧的大地，形成了一道道层层叠叠的土墙。
“嗯……大约提升了五百倍的灵能输出功率。”
“李雨齐”站起身来，透过护盾观察着口中滴淌着悬液的希尔曼。
“喂，你还能听懂我说话吗？哈喽？”
“……”
回答他的是雷霆一般的爪击。
护盾微微颤动，光华暗淡了几分。
“看来通过这种方法提升能力后的人类会失去完整意识。”
“李雨齐”又在笔记上记下了一笔。
他叹了口气，眼中流露出了一丝失望。
借用“祖”的灵魂来增强人类的灵魂，在数十年前他还不是“李雨齐”的时候就产生过这种想法。
说到底，所谓的灵密室只不过是由这位大师的某个伟大设想衍生而出的副产物而已。
“祖”是什么，这种仅由灵魂构成的生命体的本质到底是什么？
“李雨齐”对它们的了解不少。
“祖”是拥有意识的“自然灵能”的集合。
从某种意义上讲，这种神秘的“灵魂生命体”就是大自然意志的具象化。
除了人类之外，还有别的灵魂也具有完整的自我意识。
就算是大师也花了不少时间才接受了这样的事实。
收集“祖”的“高纯度自然灵能”，将之用于强化人类灵魂，一直都是近年来“李雨齐”实验的一项重点。
然而，十余年来的实验结果并不理想。
使用这样的灵能来强化人类灵魂只会出现两种情况——
要么灵魂增幅效率过慢，达不到预期效果。
要么同“高纯度自然灵能”的融合会让人类灵魂的意识完整性受到影响，就如同现在的希尔曼一般。
“看来这条路也不可行……”
连“祖”亲自赐予的“恩惠”都会让人失去理智，“李雨齐”已经在心中否定了这种增强人类灵魂的方法。
他伸出左手，雪花状的盾牌在他的控制下逐渐延伸，慢慢形成了一个圆球状的囚笼。
被囚笼包覆的希尔曼疯狂挣扎着，却无法撼动分毫。
“只有看你的了。”
“李雨齐”看着再次进入视野的欧阳恒和顾雪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