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总，突发情况。”王谦急匆匆地冲进慕枫的办公室，喘着粗气说道：“法务部收到匿名举报，检举公司内部某柯姓高层收受贿赂，操控人事晋升事宜。”
“柯姓高层？”慕枫语气中透着愤怒：“别说高层，全总部也只有一个姓柯的。还没等我收拾他，他倒先搞出事情了。”
“更糟糕的是，外宣部发现已经有人将这件事传到了网上。”王谦补刀。
“什么！”无论慕枫再怎么看不惯柯元，都不愿意拿整个集团的名誉做斗争的筹码。他深知这件事被外界知道后可能会引发的严重后果。
还没等慕枫搞清楚事情的原委，慕建业的一通电话紧急逼来。
“柯元的事情，你有没有听说？”电话那头的慕建业语气慌张又带着担心。
“我刚知道。”
“让外宣部组织人手，对外先把这件事压一压。”慕建业按照以往的“习俗”给慕枫安排着。
“网上信息传播快、投诉渠道多，而且网民也不是傻子，这信息压肯定压不下去。”慕枫并没有盲目按照慕建业的交代采取行动：“我觉得，首先应该对外界有个回应，表明我们会尽快将这件事查个清楚，然后尽快按照程序召开董事会组织调查组对这件事进行彻查，并及时对外界公布调查进展和结果。”
慕建业那边陷入一阵沉默……
“哎——好吧——”过了许久，慕建业才继续安排道：“你组织外宣部做好公关，我这边组织召开董事会。”
“好。”慕枫怀着对父亲的感激结束了这简短的通话。
“慕总，要不要借此机会，让柯元……”向来谨慎的王谦特意没有把话说完，但他很清楚，慕枫完全明白自己的意思。
“如果我们参与得太多，表现得太急切，反而会被扣上故意陷害的罪名。到时候就算调查结果公正，也不免会有人质疑和议论，这反倒不利于我们了。”慕枫眼眸犀利：“暂时，配合法务部做好调查工作就好。”
而后，慕枫召集几个部门的负责人开了一个简短的保密会议，有序安排了各部门的紧急工作，先是外宣部在及短的时间内拟定并在各平台的官方账号上发布关于做好此次调查工作的文件，给了大众一个交代，而后综合管理部组织应答小组，对各种合作伙伴等其他相关单位的询问作出专业谨慎的回答，最后配合慕建业那边的董事会结论，抽调人员至调查组做好调查，并暂停柯元的职务，其工作由慕枫和其他几位副总经理分项暂代。
晚上11点多，作为紧急调度指挥中心的总经理办公室，在经历了一天的喧嚣后，终于恢复了安静。浑身疲累的慕枫替自己冲了一杯咖啡，全身倚靠在办公椅上，在黑暗中看着落地玻璃窗外的城市。蒙蒙的细雨替这座城散去了夏季的狂躁，在腾升的水汽中显得格外温柔恬静。
慕枫悠悠的喝完了那一杯温暖的咖啡，醒了醒神，这才慢慢收拾了东西，去车库开车回家。
在地下车库昏暗的灯光下，慕枫朝自己的车位走着，还没看到自己的车子，却已经看到不知是等人还是等车的柯绾。
她今天束起了长发，扎了一个可爱的丸子头，上身着一白色公主袖衬衣，下半身穿一件浅蓝色牛仔裤，再配上那一双价格不菲的白色帆布鞋，好似年少时那般干净清爽。
纵然柯绾今天的打扮很舒服，但慕枫见到她，只觉得好不容易平静的心情，瞬间又烦躁起来，他大约能够猜到柯绾找自己的理由。借着这几步路的机会，慕枫掏出手机，快速发了条信息。
“枫。”见到慕枫的柯绾声音变得文弱无比。
慕枫听她声音不太对，仔细将她看了一番，发现她头发和肩头的衣服已被细雨淋湿，妆容更是变得有些狼狈。
“你家司机呢？为什么不回家？”慕枫问道：
“以后，恐怕再也没有能接我回家的司机了。”柯绾委屈的说道。
“出什么事了？”
“我从叔叔的别墅搬出来了，我租了一间公寓一个人住，所以也就没有什么司机了。”柯绾鼻尖通红。
“嗯。”
慕枫淡定的模样让柯绾有些讶异，她睁着大眼睛看着慕枫道：“就这样？”
“其实，有很多与你同龄的女生，为了生活，远离父母，背井离乡，独自生活在一座陌生的城市，独自面对各种突发情况，独自学习如何生存和生活。尽管如此，她们从来不觉得，这有什么特殊。在她们的观念中，这只是再正常不过的生活罢了。”
柯绾把泪水憋了回去，说道：“我也可以。”
“你要如何，那是你的自由。我无权干涉。”
忽地，柯绾冲进了慕枫的怀里，抱住了他。这个拥抱来的有些迅猛，慕枫甚至都完全没有来的及反抗，便被她缠在腰间。
“柯绾。”慕枫抓着她的胳膊，想要将她从怀里扯开。
“你原谅我了对不对？你还是关心我的对不对？你还是爱我的对不对？”柯绾倒在慕枫怀里，泣不成声，连环问道。
“原谅你，是因为你也是受害者之一；关心你，是出于朋友的道义；但我，不爱你。”
柯绾仰着头，直勾勾的看着慕枫，眼泪一个劲儿的从眼角滑落。她没有再说话，只这样看着他。她却也不松手，死死抱着他，过了许久……
呜——
一辆汽车的大灯朝他二人打来，刺得柯绾不得不收回搂着慕枫的双手，替自己遮挡着眼前这耀眼的光芒。等她能够再次看清时，眼前已多了另一个熟人。
收到慕枫方才消息的李志归不知从哪里赶来，竟这样快就开着车奔赴了慕氏集团的地下车库。虽然眼前的柯绾与慕枫已经分开，但方才缠拥在一起的场景已被他看得清楚。
“你们……刚才……”
“交给你了。”慕枫闪身，向自己的车门走去。
瞧见柯绾那梨花带雨的面容，李志归冲慕枫回拒道：“你桶得烂摊子，你自己收拾。”
“不是捅了烂摊子，而是刚收拾了以前的……”慕枫硬生生把已到嘴边的“烂摊子”三个字给咽了下去，作为朋友，在得知柯绾的不得已之后，他不愿意用这种不尊重的言词来形容她，于是换了口风说道：“只是处理了一些陈年纠纷。”
两个男人目光交汇，这所谓的“陈年纠纷”具体为何，彼此心下都已明了。不必再多言语，李志归明白慕枫叫自己赶来的缘由，只向他道了一句“我在，你放心”，便让他先行开车走了。
柯绾傻傻地站在那里，眼睁睁看着慕枫与李志归交谈，看他独自上了车，看着他的车渐渐驶离……只是，她没有再留下一滴眼泪。慕枫方才的那段话，让她觉得，自己原来这样脆弱，脆弱到了一种性格卑微的程度，卑微以致自己连挽留他的勇气和能力都没有了。
李志归站在柯绾面前，用他宽实的肩膀挡住了柯绾迷离的目光。
“绾绾。”这是李志归给予柯绾独有的称呼。这个称呼他一喊便是一整个青春。
“呵！”柯绾抽搐着嘴角，感叹道：“原来，被迫离别，是这样的滋味啊。”
她终于明白，慕枫当年面对自己离开而无计可施时的感受，更何况，他还被迫做了一年的轮椅，那时候的他应该比现在的自己要绝望得多吧。
“你的苦衷，他都明白。”李志归满眼柔情。
“是啊，他说了，他原谅我了。可是……可是我怎么就高兴不起来呢？”
从地下车库的入口处吹来一阵凉风，却被李志归挡下了大半。他伸手，轻轻摸了摸柯绾半湿的头发：“上车吹空调暖暖吧，别感冒了。”
柯绾闭上双眼，狠狠吸了一口气，再叹尽过往，摇着头笑了笑，便跟着李志归上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