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阳光明媚,前院热热闹闹的好戏开演,宁优在店内瞻前顾后的忙碌根本无暇顾及望舒,店门口斜对面歪脖树下搭有一凉棚,本来是宁优为了来往行人休息搭建的,结果行人没几个倒是望舒特别爱在那待着,上午店内正忙,望舒上完早课便从后院出来,去账柜拎一壶茶拿一碗瓜子便去凉棚下待着。
最近西街新来了一卖瓜阿婆,她家的甜瓜特别籽少瓜甜望舒特别爱吃,每日卯时,桑泽便会带着小师弟们晨跑去河边开嗓,回来时会路过阿婆前,他都会给她提一个回来然后放在井中冰好。
望舒练完琴后便从井中拉出甜瓜切开,一半切成小块送去账台给师父,自己则回厨房抱着另半边坐到外边凉棚下。
怀远坊不同于平康坊,虽没那么多贵人,但江湖中人众多,还有不少外来兵客,有些来的时间久便与当地人成亲,各路人马各色言语五花八门,买消息要去千机阁,那打听消息自然就要来怀远坊了,凉棚之中时不时会有拿剑之人坐下休息,望舒来这后最爱听的便是江湖故事,倒杯茶水便能跟人唠唠嗑。
“姑娘,我看你最近眉眼微红,是有桃花要来~”
康椿园对面是一花楼,两家的后院连通着,里头的姑娘大胆的很经常会趴在墙头看他们练功,准确一点是看桑泽练功。
半年前桑泽突然猛长,原本瘦瘦小小的单薄身子突然窜了一杆,河边开嗓回来便是练家伙,这是楼中姑娘最爱的环节,桑泽跟其他人比皮肤白的很,原比姑娘还要白些,最近日头大晒黑了一点,但瞧着还是比其他师兄弟要顺眼许多,原本瘦弱无力的身板慢慢有了肌肉,汗珠一点点冒出,紧绷着肌肉时线条在阳光下泛着光。
今日桑泽要上台,早课便取消了,趴在墙头的姑娘一下就清空了,今日是无缘欣赏漂亮肉体了,不过花楼门口倒是站在一身着墨绿道服的男子,墨发挽了一简单道髻,牵着姑娘的手,哄的她脸微红,一脸羞涩的拍着他的胸膛,两人有说有笑。
“春婵姐,你脸上擦的新胭脂是昨个王少爷送的吧。”望舒抱着瓜,看着她说。
“臭丫头!你家小师哥又给你买甜瓜了!”春婵看着这小丫头,刚到平康坊时还没长开,小娃娃一个,刚开始逗乐时还会害羞跑进屋躲起来,近两年容貌长开,出落越发亭亭玉立了,马上就要及笄,也不知会被许配给哪家。
“这还不是春婵姐您捧他,我才能有甜瓜吃呀~今个这瓜还有春婵姐的一份功劳呢~”望舒舀了一勺放入口中,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模样。
春婵轻哼一声转身便进了屋,这臭丫头嘴巴永远不吃亏。
春婵一进屋望舒便注意到了一旁站的算命道士,嬉皮笑脸没个正型,瞧着就不想什么正经道士,身上的道袍布料虽瞧不出是哪家店的但也不似寻常小道。
不过凑近看时,这张脸还是挺好看的,剑眉英气,唇红齿白,凑近了看,他的瞳孔颜色竟然与我们不同,有点像沧海那边的人。
沧海是海面一座孤岛特别神秘,传闻他们各个长得花容月貌,还拥有长生不老,岛上许多人都是鹤发童颜分辨不出年纪,但沧海早就二三十年前就消失了,按理说这世上不应该存在沧海人了。
“怎么,这是要爱上我了?”他突然凑近,脸乘以数倍的出现在她眼前,近到脸上的毛孔都能看的一清二楚,脸上干净的没有一点瑕疵,呼吸的热气扑在她的脸上,吓得她一时间忘记了呼吸,憋的小脸通红。
萧逸然觉得这小丫头还挺有趣,轻笑一声,贴着她的耳朵:“小丫头,呼气了~”
望舒憋涨这脸,耳朵阵阵热气弄的人痒痒的,听了他的话长吐一口气,小脸不知是害羞还是缺氧,通红通红,一把推开他:“臭道士!”
萧逸然举着算命挂朝后退了一步,站稳愣了一刹随后笑出声来,背着阳光,照的他似乎发着光,笑的特别好看。
望舒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咕咚咕咚往下咽,然后气鼓鼓坐下挖西瓜吃。
“小丫头,要不要我给你算一卦?”萧逸然将挂杆放置一旁,很自然的坐到她身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茶水十两!”望舒抢过茶壶,护在胸口。
萧逸然手就停在空中,整个人愣了一秒后,托着腮皱眉看着她,淡蓝色的眼瞳里透着笑意,“你这是黑商啊!”
“看人喊价~”望舒挑眉看着他,斜阳打在她的脸上的脸庞泛着淡淡的金色,是阳光的颜色。
萧逸然将茶杯放下,朝她伸了伸手:“这样吧,我免费送你一卦,如何?”
望舒歪头一脸不信的上下打量他,萧逸然也看出了他的不信任,将手双双摊开给她看。
望舒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将手递给了他,自家门口还怕他一个臭道士不成。
萧逸然握着她的手,仔细观看,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半天没也不见个动静。
望舒刚准备抽回,臭道士便说话了,“你桃花不错。”
萧逸然看着面前刚还凶巴巴的小丫头瞬间笑容满面一脸那是自然的神情,轻挑剑眉,凑近到她耳边,轻声说:“我们挺配的~”
小丫头的脸一下就通红,低着头,耳尖红红的,像只兔子。
萧逸然捂着肚子放声大笑,靠大门的客人也好奇朝外看了看,正经不过三秒的臭道士!望舒生气朝他踩了一脚,恶狠狠的瞪他一眼,“臭流氓!”
等小丫头进了店内,萧逸然才站直身子,拍了拍衣服,全然没刚才笑如傻子的模样,看着她离开的位置面无表情,天观成迷,看不透……
关居寨地处东陵郊区,褚祁已经不知道上次眯眼是什么时候了,原本只是照例巡逻一下边界线,不曾想正好撞见了北契人在附近鬼鬼祟祟,虽说已派人回城回禀但几日了都还未归。
“殿下,你下去休息一会儿吧,这儿我来盯着。”沈千寻将他披风给他披上,一脸担忧。
“我没事。”褚祁看着不远处的北契,真是虎视眈眈呢。
“这次事情太过凑巧了……”沈千寻看了看四周,沉默。煜王特意与陛下说起关居寨,陛下才派了曹金过来,这曹金表面谁也不站队,其实早就是煜王的人,他刚到北契便派人偷袭,太过巧合了吧。
“不知派去之人到京城没~”
“应该快回来了~”
主仆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最终没再说话,城楼拐角偷听的人也转身离开。
褚祁看了一眼沈千寻,他也应该进京了,京城那边已经许久没传来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