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没有了分别的纷扰,而韩非与惠琳也像被假释的囚徒,暂时忘记别离的隐忧,尽情的享受着两个人的相守,两个人的时光,将所有的纷纷扰扰抛在一边,仿佛回到到熟悉的大学校园岁月般,放心的牵手,并肩的走路,然后就是惠琳的“教导”了。两个人在夜宵摊吃了几个炒菜,甚至一人喝了一罐啤酒解热,惠琳说你来一次九江也不能就让你在宾馆里呆着,所以就张罗着要带韩非去这边的步行街转转。
“你走路都疼,就别走那么远了,我们就到那个湖边走走,我看环境也不错的”,韩非看着惠琳疼痛的模样,是真的感觉到了心疼了,于是很是认真的和惠琳商量着。
“你还说,坏蛋!”惠琳脸上一红,露出一丝难得的女孩子的娇羞。
地方绝对是选对了。一水两湖,中间是李公堤,甘棠湖在北,南门湖在南,堤的两边种满了高高的法国梧桐。虽然家离这里近,但惠琳却很少晚上来这里。一是到这里没什么事情,二是一到晚上这条路上就三三两两的都是对对的情侣,她一个人来也不好意思。而这个堤在当地还有个别称:情人堤。
这个堤有个特点,就是中间的行车道很窄,而两边的人性道很宽。所以来往的车辆很少,而逛着的人也不显得拥挤。两个人也难得如此放松自在的闲逛,尽管天空没有月光,看不见两岸的粼粼波光,但微风吹动着湖水带着湿湿的水汽扑面而来,扫却了不少酷暑的烦热,走在路上脚步也显得格外的轻松起来。而湖水拍打两岸的轻响,也让这夜色多了些别样地宁静和骚动,总有一种让人要做些什么地冲动。
而经过了一天地耳环斯摩以及男女情事的熟悉,惠琳对于各种亲昵的小举动也没有那么不适应了,甚至会大胆且热烈的回击起来!就在两个人不知疲倦的亲昵时,不知道什么时候,月亮出人意料的从湖面穿了出来,湾湾的露出,挂在了树梢上,照得湖面银光一片,团团簇簇的,似梦似幻。惠琳看着那湖面波光,头靠在我的肩膀上,幽幽的说道,“真漂亮!”。
韩非也抬眼静静的望着,有些出神:这样的美景,估计白居易在这里做司马的时候肯定也看过,或者他会拿着一壶酒吧,韩非想:要不然他怎么会写下:“此地何妨便终老,譬如元是九江人”的诗句呢。应当在这里,肯定有着什么样的人让他如此眷恋吧,可千年的光阴,一样的月光,这湖边看月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新生、死去;死去、新生,而这湖边看月人中,发生过的恩爱情仇又有多少幻灭、幻生。而今天的青丝飞舞,明日也终将华发满鬓,而自己与惠琳也会成为这里故事的一部分,然后沉入滚滚岁月,消失不见。所以,对于眼前的一切韩非感觉到一种迫不及待地珍惜。望了望一样静静看着月光的惠琳,韩非把她搂进怀里,恨不得时光就此停留,在此终老。
“琳,快点把家里的事情处理好过来吧,我们不要分开了”,韩非看着惠琳的眼睛,动情地说道。惠琳也看着韩非,没说话,眼睛里却是雾气蒙蒙。
第二天走地时候,韩非没有让惠琳去送行,思念虽然难免,但也少了些别离的忧伤和缠绵,或许对两个极度渴望对方的恋人而言可能这样的别离更好。就这样静静的离开,带着一腔的忧伤与愁绪,韩非回到了上海,可还没来得及喘息,工作很快就忙碌了起来!
一回到公司,导演便交给韩非一个艰巨万分的任务——让我和唐近抓紧时间,各写一条女性丰胸文胸的脚本。因为时间紧,人物重,而且是公司长期合作的大客户,所以让两个一起动手,多做两个方案,以方便一次性通过。
接到这个案子,忍不住心里狂骂了一万次,韩非心想这玩意如果不是这次去见惠琳,还没有见过它长得完整的样子呢。而后韩非又突然想起乐雅了,那次在片场被乐雅的调侃的预言,不想真被她说中了。韩非微微笑了起来,心想,这下如果被乐雅知道这个消息估计又要笑得前仰后翻了。
看着韩非和唐近一脸惆怅、茫然的样子,李不韦却是很开心起来的布置让他们两个去百货公司逛下女性文胸店,顺便了解产品、了解客户需求。原本就惊愕不已的脸上,更是变成了目瞪口呆的互相对视。在李不韦带着得意掩门而去,房屋里蹦出两声惊天动地的嘶吼:我操,是不是人!
想想,这就是一个怎样让人恶心万分的场景:两个男的,一起去女性的文胸店,指指点点,摸来摸去的,这让我们怎么见人。韩非回头看了下唐近,原本他留的比较有个性的小胡子,我第一次觉得如此的恶心。
“我可不和你一起去,太他妈受不了”。两人异口同声地嫌弃着对方。嫌弃归嫌弃,可工作还得开展,瞅着对方不注意地时候,韩非与唐近分别偷偷地溜了出去,韩非直接去了太平洋百货,而唐近的踪迹在出门后便像消失了一般,也不知道他跑哪里去了,其实不用猜韩非也知道:他女朋友还没有走呢,肯定是拉着女朋友逛内衣店去了。可惜了惠琳不在,要不我也没有如此的窘境。
在此之前,韩非从来没有过逛内衣店的经历,在女性内衣的楼层面对着琳琅满目、各式花样的胸罩,韩非壮着胆子仔细研究起来,可店员诧异的眼光里带着奇异的光芒,好像早已将他看穿了。韩非觉得自己有种实验室大白鼠般感觉,脸都不知道往哪里搁了。假装、假装若无其事的走开,然后转头一溜烟跑走。到了外面,深深的呼吸了口气,实在是干不了这活,可写什么,怎么写呢。还是得去看了!
幸好徐家汇商场多,韩非也不至于再到同一个地方去逛。换个战场,再一次鼓足勇气跑到六百的楼上,可刚到楼上,韩非却仿佛看到无数的眼光都盯着一般,这一下更是惨,他居然连站在货柜前停留的勇气都没有,直接被自己的恐惧吓得跑了出来。看来这地方是没得呆了,韩非摇着头,恒隆什么的也就不用不去了,只得另寻他法!
第一个办法是网上查资料,这个是直接和理性的做法。而第二个自然是做一次使用者访谈了。我能问的也就是惠琳。公司是不能回去查的,要不李不韦还得把人撵出来,所以找了个网吧,点开GOOGLE,然后便查询各种式样胸罩得介绍:功能、功效、面料、款式、大小……一个下午查下来,韩非密密麻麻的做了一堆笔记,虽然依旧是云山雾罩,但总算是有点点眉目,而晚上与使用者——惠琳聊天的的重头戏显然也是胸罩了。
“你们公司怎么什么都拍呀?”惠琳一边笑话着,一边讲着自己的看法。
“你说说,什么样的胸才算是小呢?”韩非的话题越来越是深入。
“嗯,A罩杯!”惠琳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你什么罩杯呀?”韩非实在是不知道A罩杯到底有多大,只能通过比较法来获得判断了。
“你再这样聊,我就不搭理你了”,电话那头的惠琳显然没理解韩非的意思,语气中有点点生气,而经过韩非一番诚恳且理性、科学的解释后,惠琳才缓缓地说到:“B+罩杯!”
“哦,那A罩杯的确是有点小了!”韩非恍然大悟地说到。
“流氓!”电话的那头,惠琳嗔怒道,显然她知道韩非话语中的潜台词。
功夫不负有心人!韩非的功课虽然做的不算是很直接,但也算是基本有个完整的认知了。一个围绕女性美丽与自信的想法浮现在眼前:挺胸做女人!围绕自尊自信、性价比、便利度、穿戴感及质量(安全)构成女人自信挺胸的四大支撑点。花了足足两天时间,韩非才把自己的构想落笔成文,交给李不韦时,老板微笑着点头,拍着韩非的肩膀说,“就朝这个方向,继续深化下,不错!”
“唐近是怎么写的?”韩非故意问导演。
“哦,他今天请假,说是什么不舒服”,导演继续看着方案,轻描淡写的说到。
“靠,被那小子给耍了”,韩非心里一阵暗骂。
接下来的日子,韩非基本上是与胸罩结缘了。制片第二天便拎了一堆客户发过来的样品,往我桌上一丢,而韩非却得拿着这些女性私密的个人用品,到处在大厅观众下参加讨论、发表观点,韩非心想,不知道的人,肯定得把他当个变态了。但好坏之间总是交织的,等到脚本出来,准备拍摄的时候,唐近的羡慕就不只是一点点了。一方面是陪着导演和客户看模特试镜,各色的美女模特,每天在你的眼前晃得头晕。甚至看到后面,韩非都没兴趣去评论什么胸大胸小了。二是在拍摄现场的时候,陪着导演坐在监视器前,赶上就像是看小黄片了,美女们穿着内衣出来,却完全当穿着严严实实的似的,在片场跑来跑去,完全无视我这个文艺青年的心理感受,偶然间还得被她们调戏一把,惹得背后一身的笑声。
显然,这段职业生涯在韩非开来是简单而快乐的,以至于后来他常觉得,人的一生其实也有很多蝴蝶效应发生的可能。比如,如果他后来就像当时一样用心做电视脚本,也没有受到意外的事件的影响,肯定在这家公司能够顺顺利利的攒上几年的脚本、拍摄经验,或许十几年以后便会混到电影、电视圈,成为某个电视剧的编剧或者导演。但这个世界却总是没有如果,正当韩非的工作蒸蒸日上之际,一个消息从遥远的九江传来——专家诊断惠琳母亲病:结果居然是急性白血病,再生障碍性贫血只是误诊罢了。显然这是一个谁也无法接受的噩耗,电话的那头,惠琳呜呜哽咽着,绝望的伤心让韩非也手足无措起来。
“不是说是再生障碍性贫血,不是什么大病吗?”韩非有些自我欺骗的反复问着。
“一附专家说,两者之间在前期的临床症状表现很相似,容易产生错误判断”。惠琳还是在电话的那头独自垂泪,而在电话另一端的韩非,却又一次感觉到如此无力,只能眼睁睁看着惠琳独自去承受生命中不可承受的重量。
“明天我和我爸妈去一趟南昌,到时候会忙,到时候空了电话给你”,惠琳告诉了韩非她的安排,而韩非也是语气凝重的说道,“忙不过来的时候,你和我讲,我也可以替你照看下你妈妈”
“不要,你又什么都不知道,我先去吧。这段时间你自己好好照顾你自己”,惠琳怕没有她陪着,韩非照顾不好自己。接下来的日子,惠琳基本都没有什么时间和韩非电话或者QQ了,即便是聊天,也只是匆匆问候几句便挂了电话。韩非自己跑到网络上查了下相关病的情况,骨髓配型、30万左右的治疗费用犹如两座大山横亘在眼前。
韩非问惠琳,惠琳说骨髓问题不大,她的阿姨是可以用的,现在最难办的是治疗费用,家里现在的情况基本上是家徒四壁了,筹钱是个大问题。接下来的话,惠琳沉默了。她不愿意让韩非知道太多,很多时候,她觉得自己已经连累了韩非了,现在这个情况,虽然自己很想韩非能多出点力,但是她又是这样的不忍心,不忍心因为自己的家庭而让这个原本意气风发的男子变得压力重重,甚至因此断送自己的未来。
“我家的事情,你不用想太多了。我和我爸爸想办法就好,非,你把工作做好,别因为我耽误了,好吗”惠琳咬着牙,劝说韩非安心下来。
就这样,在平凡而平静生活的表面下,韩非深怀着着极度的不安与焦虑以及暗暗的自责,一天天缓慢的度过着。然而,惠琳因为忙碌造成的空缺,却也让他的视野得以展开,从而能够走出惠琳的遮蔽,走出自己的小世界,去更多发现这个城市,发现这个城市里无数和他一样来到这个城市找寻生活与梦想的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