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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斯坦福桥战役·序

九月二十五日,晴,诸事不宜,忌入殓安葬。

雷洛放下手里的笔,失去了左手压制的羊皮纸自然地收缩成卷。他仔细地把刚刚写好的卷轴挂在那件星期三给他的青色狼皮斗篷上,方便自己随时扯开使用。

“所以,就是今天了对吗?”

索多玛不知道从哪翻出来一个苹果,坐在一旁小口啃着,眼见雷洛终于做完了战前准备,才开口说话。

“昨天一天,无论是哈拉尔还是林克都没有动静,很奇怪啊。”

雷洛捏了捏眉头,有些烦躁。哈拉尔没有异常,说明艾薇儿确实使用了钴蓝,状况好转。可林克为什么也没有消息呢?

正在此时,武僧的眼角抽了抽,一直弥散在帐篷周围的真气发现了状况。

是哈拉尔,他带着几个卫兵走了过来,毫不意外的是,林克也在其中。

纷乱的脚步声在帐篷门口戛然而止,雷洛也不等这位国王陛下开口,主动开门走了出来。

“向您致敬,吾王!”

哈拉尔的脸色不太好,整个人比起前天雷洛与他见面的时候似乎苍老了许多。看见雷洛恭敬的样子,冰冷的表情有些缓和了。

“布莱塔德,还记得我前天给你的命令吗?”

“是的,陛下,我要带人去搬运贡品。”

哈拉尔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一把精心雕饰过的斧子,上面用金银勾勒的图案令人眼花缭乱,配合雪花一般的锋刃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只是他并没有把这个信物交给“布莱塔德”,反而是伸手递给了身后的林克,而这个小个子也一脸谄媚的接过这柄过于华丽乃至于有些不适合战斗的斧子,挂在腰间。

“拿着这把斧子,带人去斯坦福桥边的营地等他们把东西送来,确认没有人跟着,你再回这个营地来,明白吗?”

很显然哈拉尔并没有因为之前的胜利而放松警惕,绝不会暴露自己大本营的位置。派人去临时营地接收物资,再送回这边,即便有什么埋伏也不会给他造成损失。

只是为什么会是林克?

“布莱塔德,你的任务取消了。”不等雷洛说话,他便摆摆手制止了他,“我想了想,不过是去押运些吃喝回来,又何必派你这样的‘神选勇士’呢?”

我还巴不得不去呢,到时候遭到突袭也是一堆麻烦。

雷洛心中暗喜,可脸上不能表现出来。于是他涨红了脸,像是经受了巨大羞辱一般,嘶哑着嗓子向哈拉尔赌咒发誓要求带队。

然而无情者正如其称号一般,丝毫没有在意“布莱塔德”的感受,只是冷冷的撂下一句“这是我的决定,你不满意可以滚。”,便转身离去。

林克也不敢回应“布莱塔德大哥”的视线,低着头跟着国王向士兵居住的营房走去,看样子是要点起人马出发了。

等到一行人都消失在了视野里,怒发冲冠的雷洛立刻恢复了平静,低头沉吟不语。

“怎么了,被自己的小弟背叛了很痛苦?”

“我只是在想,如果这位国王陛下没有派遣大部分兵马去押运物资的话,到时候面对哈罗德的八千人,林克那个家伙有什么能耐能拖到哈拉尔前去救援呢?”

…………………………………………………………………………………

斯坦福桥附近的临时营地离大本营还是有一段距离的,二十四公里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以维京人的行军速度而言,大约是两个半小时的路程。如果放弃着甲轻装上阵,只要一个半小时就能跨越这段距离。

林克带着几名精锐的狂战士和两千普通维京战士行进在稀疏的树林之中,额头上汗珠不断,逼得他一遍又一遍的用袖子抹掉,两条胳膊都湿透了。

“真见鬼,明明昨天还冷风吹得我凉飕飕,今天怎么这么热啊。”

按理说这个月份正是应当不断降温的时候,可谁也没想到今天居然突然变热,火辣辣的太阳即便是有树叶遮挡也丝毫不减威力。

身后的那些精壮的维京汉子出发的时候就把盔甲和盾牌扔在了营地,身边的狂战士也只戴了彰显身份的蝶面头盔出来,一来是因为炎热,着甲不好受;二来,去找那些英格兰懦夫拿吃喝还需要打仗不成?

只有林克,因为胆小,把自己全副武装了才敢出门,头盔,罩袍,锁子甲。如果不是哈拉尔赏了他一件皮甲,他再穿着那件破烂绵甲出门估计早就虚脱了。

饶是如此,沉重的甲衣对他也是个负担,只是无论哪一件林克都舍不得丢在路上。随行的狂战士很瞧不起他这种小心谨慎的样子,故意装作看不见,绝口不提帮忙的事。

终于,经历了一个多小时的跋涉,就在林克头晕眼花几乎要昏厥的时候,他看见了营地里那高高竖起的大地破坏者之旗。

可怜的约克郡农民早已排成长队,在驻守于此的几十个人的引导下,卸下一袋又一袋的麦子,黑豆,以及其他能搜刮出来的各色谷物。

一箱又一箱的麦酒高高的堆在一旁,活鸡与兔子都被关在笼子里装在马车上,等待着侵略者享用。

营地角落里,有几个衣衫不整,满面伤痕的女人正在用临时搭建的简易烤炉做面包,一旁挂着的腌肉和火腿在炉火逸散的热量烘烤下滴出油脂,散发着诱人的芳香。

远处几个维京人正笨手笨脚的驱赶着羊群,不事生产的他们实在缺乏经验,怎样都无法让这些看似温顺实则难缠的畜生按照自己的心意聚拢在一起。

最后没有办法,他们只能是把赶羊的英格兰人绑了过来,拿斧子架在他的脖子上要挟他跟随维京人把羊带回去。

“嘿,奇恩兄弟,东西都到了吗?”

林克身边的狂战士大声的呼唤自己相熟的弟兄,后者正忙得团团转,也没工夫确认到底是自己哪个朋友,头也不抬的骂道:

“狗屎,别来烦老子,没看到我正忙着呢?”

狂战士哈哈一笑,无视了正喘的像狗一样的林克,挥挥手示意身后的维京人上前搬东西。伴随着震天动地的欢呼声,这两千人乌泱泱的跑过去,不少人直奔烤炉那边烤好的面包和火腿,在女人的惊呼声中随便抓起来就吃。

那个叫奇恩的人见到这副景象气不打一处来,扔下手里的那袋子奶酪就骂了起来。

“你们这些贱骨头,见到吃的就走不动道,哈拉尔是饿着你们了还是怎么了,都尼玛过来给我干活!”

可惜,他一个人的声音显然压不倒这些人,大家依然在争抢,有些性子急的甚至直接打了起来。装着麦酒的木箱被砸开,不少人随手拿起一瓶拔下塞子便开始痛饮,甚至还有些酒量大的,直接抱着木桶开喝。

“该死,这些人都是野兽吗?”

林克此时终于缓了过来,看见眼前的混乱景象十分恼火,三步两步跑到营地示警的号角旁边,鼓足了腮帮子吹了起来。悠长的号角声响起,这才让陷入骚乱的维京人安静了下来。

“兄弟们,不急于这一时,等我们把东西拿回去再吃也不迟!”

半只烤好的肥鸡不知被谁扔了出来,正砸在林克的脸上,人群里爆发出一阵大笑,随后又开始了混乱的狂欢。

抹了抹脸上的油,林克郁郁寡欢,瘫坐在地上。捡起那半掉在地上的烤鸡,他撕扯着满是灰尘与沙土的鸡皮,愤愤的把鸡肉塞进嘴里。

“抢吧,吃吧,老子管不了你们,也懒得管。”

…………………………………………………………………………………

就在临时营地的号角响起的那一刻,哈罗德睁开了眼。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吾王,应该是八点钟了。”

侍卫看了看放在地上的简易日晷,迅速回答道。

“这么说,那群维京杂种是急行军赶来的?呵,真心急啊。告诉底下人都起来吧。”

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让自己彻底清醒过来,哈罗德四下扫视了一圈自己的部队。

经历了四天的高强度行军,一路上约有一千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掉队,不过最终还是有七千人成功的在半夜抵达斯坦福桥南岸。

在树林里就地扎营休息了一晚,现在在亲卫队的低声呼喊下,英格兰士兵从沉睡中苏醒,胡乱的摸了摸脸,便来到篝火旁边,沉默的就着刚刚出锅的稀薄热汤咽下大份的黑面包和腌肉干,队长哈欠连天的从军需官手中领取圆饼奶酪,用佩剑砍成一块块分给手下的弟兄。

每个人脸上都带有无法掩饰的疲倦之意,但是他们眼睛里的神采即使外行人也看得出,这支部队已经做好了为国王哈罗德而战的准备。

“莫卡尔怎么样了,他那一千的骑兵呢?”哈罗德也如同手下的士兵一样,拿起肉干和奶酪慢慢咀嚼着补充体力,顺便问起约定来此汇合的小舅子的行踪。

“莫卡尔公爵已经带着人马来了,随时可以出战。”

“报告!”

打探军情的斥候红着眼睛归来向国王汇报,听闻营地里只有两千左右未着甲维京人,而且还争抢补给而陷入混乱,哈罗德不由得咧开了嘴。

“这帮维京杂碎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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