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染站在演唱会的入口，拉住往里蹿的妹妹。
“演唱会，”他指了指招牌上大大的酒吧两字，“这里？”
“哥，林芊姐又不是什么大明星。”
李清说着，把二维码递给酒吧门口的工作人员。
“这不是重点！”
二度拉住想要进去的李清，他把她带到稍远的地方，避免挡住后面想要进来的人。
“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
“老船长酒吧，上面不是写了么？林芊姐每个月都要来这里开一次演唱会。”
“你...每个月都来？”
李染眼神不善。
危！
“当然......当然不会！其实我也就来过一次，上次还是胡欣然带我来的！”
不愧是他的妹妹，李清人傻了点，但求生欲很强。
“酒吧是你个初中生能来的地方么，爸妈就是太纵容你了，走，我们回家。”
李染对酒吧本身没有偏见，虽然他觉得吵，但总会有人需要这样的地方来释放平日里积攒的压力。
让他不安的是被他爆头的江良，那些被他残害的姑娘不少就是被他在酒吧里看上，然后捡尸回来的。
“哥！”李青试图挣脱他的铁爪，“这里和其他酒吧不一样！”
“不一样，有什么不一样，你是成年人么，你能为你自己的行为负责么，你有保护自己的能力么？”
如果是一年前的李清，这时就该一哭二闹三上吊了。
李染也做好了心理准备，从小到大爸妈不忍心管的时候都是他当的恶人。
没想到一年过去了，爱哭鬼不哭了。
“我也知道这样不对，那次要不是胡欣然非拉着我来，我肯定不会来的，来了之后，我感觉特别对不起爸妈，也对不起哥哥你。”
她不挣扎了，诚恳地忏悔起来。
“别来这套啊，对我没用，你真觉得对不起的话就跟我老实回家。”
李染鸡皮疙瘩起来了，怀疑他家的傻妹妹被怪东西附体了。
“哥~”
她抬头看他，眼眶里一圈晶莹，含而不发。
“我真的很喜欢林芊姐姐，哥你病的那段时间，都是林芊姐姐的歌陪我睡的。”
李清适时低下头。
泪，流了出来。
“上次我来的时候，和她约好了，这次也来给她捧场，你看，我还给她准备了花。”
说罢，她还真从小黄鸭里掏出一束兰花。
“你一直教我要诚实，要守信，不能失信于人，”她把兰花放到李染的掌心，“哥，我知道你担心这里的人害我，那我先回去了，这朵兰花，你交给她吧，告诉她，我来过了，不然林芊姐姐肯定，肯定会.......呜呜呜。”
你跟我搁这演话剧呢？
论撒谎，李染老诈骗犯了，李清的演技在她看来漏洞百出。
可惜，旁边排队进场的路人没什么辨识能力。
“哎，这哥哥真是的，太封建了，大家就是来听林芊唱歌，还把我们都当坏人了。”
“就是呀，小姑娘这么懂事，怎么摊上了这样的哥哥。”
“我家那哥也是的，就知道欺负我，现在说当父母的要资格证，我觉得当哥的也要先考个证！”
莫名其妙就被声讨了，李染哭笑不得。
以前还以为她傻，总怕人欺负她，看来是自己保护过度了，这小丫头如今连操纵舆论都会了，该担心她欺负别人了。
“就这一次，”李染瞪了她一眼，“下不为例。”
“谢谢哥！”
李清顿时精神起来，一擦眼泪，蹦蹦跳跳地跑到队伍后面重新排队。
他开始认真考虑要不要送她去学川剧变脸了。
“小姑娘，你刚刚是排在前面的吧，来来来，到我们前面来。”
“我还记得你，上次到台上和林芊合唱的就是你吧！”
“哈哈哈，芊芊都有这么小的粉丝了，小妹妹，来，到姐姐前面来。”
李清的表演赢得了大众的认可，一进人群就成了团宠，没多久就从排在最后回到了最前。
而另一边，李染体验了一把冷暴力的滋味，往前走的每一步都压力重重。
今晚冰箱里的小布丁他决定亲自送到胡欣然家门口。
他环视四周，这家应该是他曾听别人说的清吧，装修风格还算雅致，名字叫老船长，所以整个酒吧设计成了类似船舱的感觉。
不算大的酒吧里就挤满了人，可见林芊虽不是大明星，但人气也不低。
“哥，快过来快过来！”
前面的位置都坐满了，他们找了个后面的位置坐下。
第一印象不坏。
坐了没一会。
“这里有修者。”
乐竹雨冷不丁地说话了。
“啊？”
周围嘈杂，李染侧对着李清，也不用刻意掩饰自己在说话。
“不只一个，蕴神期的修者有一个，炼体期的两个。”
药水瓶来了！
怎么在同时达到乐竹雨说的三个条件，李染想了很长时间，头部按摩是最简单的，但是理发店和按摩店遇到修者的概率太低了，如果在街上偶尔遇到了修者，他总不能拽着别人非要去洗头。
然后，就在昨天在梦里练《引灵法》的时候，乐竹雨又教了他一招——
没错，就是背后敲闷棍。
据乐竹雨所说，她这套敲闷棍的方法如果用得好，炼体期能把养魂期的敲倒。
梦里构想不出修者，敲普通人的闷棍又没多大的参考价值，他还发愁在哪里可以找人试试手。
整个江城就一万个修者，他居然来个酒吧就能碰到三个。
他转头看了看捧着手机不停拍照的妹妹。
难道她妹还是个隐藏的欧洲人？
等下回家给她买两个布丁。
“在哪里？”他赶紧问道。
“不在一起，蕴神期的是你前面送酒的服务员，炼体期的一个在舞台左手边，就是那个杀马特，另一个在舞台右手边，最角落里，低着头玩手机的那个。”
李染按他说的寻找起来，结果刚一转头，酒吧的灯暗了下来。
整个酒吧是建在地下的，采光等于零，服务员又把大门关上了，接近中午的，这里却是一片黑暗。
“各位新朋友们，老朋友们，大家好，欢迎来到老船长酒吧，我是你们的老船长。”
舞台正中亮起了一道光，cos成杰克船长的男人站在中央。
灯光、无线麦、立体音。
专业。
李染没心思听他讲什么，昏暗的灯光已经够他在黑夜中锁定目标。
其中，蕴神期的服务员是离他最近的，杀马特稍远一些，坐在角落里的男人最远。
听到老船长说话，三个人尽皆向舞台靠拢了一些。
他悄悄摸到离他最近的蕴神期修者身后两米。
这个距离，他有点按捺不住自己的手了。
炼体期能敲倒养魂期，也就是说最多能跨三个大境界，这才一个大境界，应该没问题吧。
随意使用灵气的感觉很爽，说他不想要灵气显然是假的。
准备动手，他突然想起一个问题。
“他能感应到我也是修者么？”
体内的灵气曾被竹天鸣感觉出来过，对方境界比他高，李染不禁低声问道。
“你不动用灵气，没人感应的出来。”
“那如果在这里用了灵气，那两个炼体期的能感觉到么？”
“炼体期就没这个功能，你有点常识好不好，别总问我，自己去多看点书。”
被嘴臭习惯了，李染无动于衷。
眼前的药水瓶太香了，他不动声色往后挪了两步，向他逼近。
“......废话不多说，相信大家也等待很久了，接下来，我很荣幸请出本船的幸运女神，大海上的塞壬，林~芊！”
老船长说完，灯光又暗。
下一刻，柔和的黄色灯光亮起，一只乐队出现在舞台上。
李染没看乐队，注意力全在蕴神期修者的后脑勺上。
他正专注地看着舞台正中的女人，眸里仿佛都燃着火焰。
和周围人或仰慕或崇拜的目光不同，那团火里是赤裸裸的渴求。
机会来了！
他五指打开，食指和无名指往下弯曲，其余三根手指上翘，以一个奇怪的手势拍向男人的后脑勺。
“是你！”
正要动用灵气，舞台上忽然传来一声惊呼。
卧槽？
蕴神期的修者即将转头！
李染一咬牙，硬生生收回手，差点憋出内伤。
靠！哪个刁民想害朕！
他看向舞台。
卧槽？！这不是喊她爸的那个女人么？
她就是林芊？
“就是你！”
见他看过来，舞台上的女人声音更大。
还是用麦克风说的。
所有人往林芊冲着的方向看，包括那三个修者。
“不是我。”
脑袋一时抽了，李染接完话，想给自己一巴掌。
这下大家有了目标。
完了，全tm完了。
更恐怕的事发生了，林芊从台上冲了下来。
你别过来啊！！！
此时，蕴神期的修者脚底生风，袭向林芊。
与此同时，一直在旁边静观时变的两个炼体期修者也动了，他们一左一右，目标也是林芊。
这事和他没关系，上次他也不是为了救林芊才出手的，只是单纯看江良不爽。
他又不是圣母，凭他微薄的灵气，和三个修炼者正面交锋就是上去送人头。
更何况，要不是林芊，他闷棍都拍下去了。
“啊！！”
然而，有些事不是他不想管就可以不管，特别是他就没关注自家傻妹妹一下，李清居然跑到了舞台旁边，正抱着林芊。
倒霉妹妹啊！！！
李染在心中怒吼。
三个修行者似乎不是一伙的，两个炼体期在空中截下蕴神期的修者。
他们交了一轮手，也许是怕伤到林芊，他们没有动用太多灵气。
这给了李染救人的时间，张开双臂，不顾双腿能否负荷，李染把所有灵气一股脑灌入双腿。
抢在三人反应过来之前，他拎着林芊和李清往外飞驰。
一出大门，他踩着穿行的轿车，径直穿过还是红灯的马路。
李染思路很清晰，坐在车上的时候他曾看过，离这里两站路的地方有协会分部。
然而没等他跑到半站路，不够用的灵气彻底告急，他不得不放慢脚步。
刚慢下来一点，背后就传来一股劲力。
对方没用太多灵气，劲力不算大，但对于灵气枯竭的李染来说，这一拳几乎要了他的命。
最后一丝一半护住心脉，另一半将林芊和妹妹丢到路边的防护林，他喷出一口鲜血，后背如同被凿出了大洞，撕裂般的疼痛让他差点失去意识。
身体不受控制，他飞了出去，撞弯了沿路的电线杆，重重落在地上，滚了二十几圈，才被人行道上挡车用的柱子拦下。
浑身没有一处不痛，肋骨全断了，护住心脉的灵气还剩一点，勉强维持他还活着。
“乐竹雨，滚出来，咳咳，想个办法。”
每一次咳嗽都是酷刑，血不住往外流。
这副鬼样子，死只是时间问题。
“被打了终于想起师父了呀，”乐竹雨还有闲心调侃，“敲个闷棍把自己敲成这样，丢人呀！”
“我死，你也要死，别，咳咳，别说屁话了！”
如果可以的话，他一个字都不想说，要不是生性坚韧，他恨不得自己结果了自己，也不想再受这样疼痛的折磨。
“骂我挺起劲的，看不出你是快死的人了。”乐竹雨语气里带着笑意，“三七分。”
什么时候了还提这个！
“你，你大爷的！”
“我不会让你死，但是我可以慢慢治你的伤，让你多痛一下。”
乐竹雨说着，一丝灵气涌入他的身体，止住了血。
“痛就痛，我告诉你，没门！”
倔劲上来了，李染跟他杠上了。
“我说过，就喜欢你这种志气。”
又一丝灵气修复他的腿骨。
“不过你不打算去救你妹妹么？”
他大惊失色，慌忙扯动脖子，看向李清和林芊所在的地方。
林芊还醒着，她妹妹晕了过去。
令他既感动又无奈的是，林芊护在李清身前。
他们抓得是你呀，你真想保护她就离远点呀！
蕴神期的修者在那和两个炼体期的你来我往，林芊的存在变相保护了妹妹，他们都有所收敛，一时半会分不出胜负。
“......他们的目标是林芊，不是她。”
李染心急如焚，但仍不愿轻易妥协。
“随手杀一个普通人对他们来说只是小事，你觉得呢？”
乐竹雨慢悠悠地说着，灵气缓慢修复着他的脾肾。
“还有协会，他们马上就能来。”
“协会？在我的感知范围内可没有其他修者出现。”
不确定是不是乐竹雨用谎言在给他施压，李染不可不语。
忽然，三人的打斗有了新变化。
“对了，忘了告诉你了，蕴神期的修者其实是能养神期用神识攻击的，只是使用的代价很大，所以他不太想用。”
“不过，他似乎有点不耐烦了。”
她刚说完，两个炼体期的修者表情忽然扭曲，他们疯狂抓挠着自己的脑袋，跌倒在地。
蕴神期修者缓缓走到他们身前，那张清秀的脸仿佛老了十岁。
他伸手，扭断了他们的脖子。
她那傻妹妹这时醒了，正好看到了不远处倒在地上的李染。
“哥！”
李清站起来，踉踉跄跄往他这里跑。
他感到了杀意。
不是对林芊，而是对李清。
我的傻妹妹呀，你能不能让哥省省心！
“三七分。”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