磅礴的灵气涌入灵珠，乐竹雨给的灵气比他想象中的多出不少。
这货不可能这么好心，那么她这样做的理由只有一个——眼前这位，没有那么好收拾。
脚掌撑地，他站起来，将李清护在身后。
“跑！”李染推她向后走，小声说道：“去协会分部找人！”
她既然知道先天修者，应该也知道协会分部。
不知道也罢，他的目的本就是想让他离远些。
“哥......”
“别废话，走！”
他说着，出掌挡住蕴神期修者随手挥出的灵气。
妹妹还在身后，他不敢以力打力，只能后撤一步，花更多的灵气将力道卸掉。
李清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眼林芊，牙齿用力咬着下唇，闭眼转身。
蕴神修者冷眼看着李清离开，眼底的杀意始终浓烈。
他开口，嗓音和他的长相严重不符，苍老无比。
“我只要她。”他指着林芊，说道。
“要是我不给呢。”
若不是他恢复了实力，对方一定会杀了李清，这已经触碰到了李染的逆鳞。
“那我会杀了你，就像杀他们一样。”
蕴神修者的目光扫过被扭断脖子的两具尸体，重新回到他身上，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李染很喜欢他这句威胁，让他确认乐竹雨说的神识攻击果然代价不轻。
他杀地上两个修者时可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光说不练假把式，”李染冲他勾了勾手，“你过来啊！”
蕴神修者还真过来了。
对方没戴银勋，应该不是先天修者，能从普通人在灵气环境并不好的环境下，短短一个月练到蕴神期，他的修炼天赋称得上一声天才。
天才不愧为天才，比江良那个铁废物强上太多，即便精神萎靡，一动手李染仍感到自己的灵气被隐隐压制。
神识攻击应该让他损失了不少灵气，他没再使用蕴神期才能用的灵气外放，而是贴近李染的防守区域。
是个练家子。
李染在梦中的实战经验不少，对方一出手他就看出了路数——军队里常用的擒拿术。
他出手如电，试图拿住李染的右手手肘。
擒拿术讲究的是控制，以对方的实力，一旦任他拿住关节，顺势缠住四肢，他很难脱身。
以弱胜强的关键就在于示敌以弱，胜敌以不意。
他装作惊慌失措，节节后退，顺便胡乱挥拳，拳拳附上灵气。
年轻修者步步紧逼，每当李染似乎旧力已去、新力未至时他就出手擒拿。
他本是先攻上三路，但李染次次都能险而又险地避开。
攻了一会，蕴神修者的动作愈发大开大合，见李染忙于躲闪，他干脆舍弃了防守。
见上三路奈何不了李染，他也不顾形象，猴子偷桃、弹裆顶肘、撩阴腿等下三路招数接连不断。
李染彻底看明白了，这货学的虽然是擒拿术，但明显不是军队里学的，只练了个半成熟，最熟的还不是“擒”、“拿”、“锁”这三个常用的部分，而是“扣”、“点”这种较为阴损的杀招。
就这？
乐竹雨至于给他那么多灵气么？
会不会有诈？
他打的越欢，李染压力越小，表面上紧咬牙关、冷汗直流，其实还有心思观察林芊那边的情况。
林芊半躺在地上，手搭在腿上，面色如纸。
这傻妞怎么还在原地？
他仔细一看，才注意到刚才三个修者交手间有意或者无意打伤了她的腿。
她不是不想跑，而是不能跑。
李染都有点可怜她了，昨天被变态绑架，今天就被断腿，她上辈子究竟造了什么孽。
或许，她身上有什么东西吸引着这些修炼者？
李染思索了片刻，没有头绪，况且比起这个问题，他首先要解决眼前的麻烦。
年轻修者身上全是破绽，但李染总顾忌着他或许有什么杀手锏，不敢随意出手。
“就一个蕴神期，你打快点不行么？”
乐竹雨说着，伴随碳酸饮料开盖的声音。
“坐着说话不腰疼。”
他念叨着，又躲开一扑，年轻修者突然不进攻了，和他拉开距离。
“嗝，搞快点搞快点，为师给了你那么多灵气，别浪费了。”
开怀畅饮的乐竹雨打了个饱嗝，优哉游哉地说道。
“他没杀手锏？”
李染傻眼了。
“神识攻击都用了，一个蕴神的小修者而已，哪来的杀手锏？”
“你又不早说？！”
嗯？为什么我要说又？
“看你和空气斗智斗勇半天，挺有乐子的。”
乐竹雨笑呵呵得说道，瓜子嗑得震天响。
满腹怒火，无处释放，他看向蕴神修者。
这家伙真是个务实的人，一发现有诈马上就转身扛起林芊，似乎刚才放狠话的不是他一样。
爷治不了乐竹雨，还治不了你么？
作为一个宽宏大量的人，李染一向崇尚以直报怨。
对方之前打了他一掌，现在他还一掌，很公平。
灵气枯竭的换成了年轻修者，李染毫不犹豫地追上去，对着他的后脑勺，铺天盖地就是一巴掌。
和蕴神期修者那一掌一样，这一掌他也留了力。
为了不把他的脑浆拍出来，他忍得很努力。
然后，手贴上他后脑勺的一瞬间，马路中间，他身体一晃，抓着年轻修者的脑袋，跟着倒了下去。
“这也太少了吧！”
李染抬手摸了摸稀薄的灵气，难受至极。
“都把这孩子打成这样了，有这点就知足吧。”
乐竹雨倒是多少灵气都不嫌弃。
“行吧。”
叹了口气，灵气又开始流动，李染赶紧构想出管道。
蚂蚁再小也是肉，要是这点还溜走一部分，他这架打的更亏了。
回到他们的梦境，房间有了新变化，两侧各多出了一根细管，连在上次的粗管下面。
对比之下，更显寒碜。
乐竹雨当着他的面一挥手，把他这边的两根管道削的更细。
“说好的三七分，我可没做暗箱操作，都是你同意的。”
该死的女人得了便宜还卖乖。
李染关上房门，眼不见心不烦。
巧克力大小的灵珠似乎也在嘲笑着他，李染看着就来气，拿下来一口丢进嘴里。
啊啊啊！！！
他现在的表情可以参考布施明那首《你比蔷薇更美》的高潮部分，也可以参考目力前辈。
一点都不甜，年轻修者的灵气居然是辣味的，还是那种工业辣精的味道。
不仅辣，而且辣的一点灵魂都没有。
此时，他全然没注意到乐竹雨没有调慢梦境的时间。
.......
“就是这里，我哥他们就在这里！”
李清坐在车里，突然激动地站起来，往外指指点点。
洪烨揉揉太阳穴，使了个眼色，让身旁的玄衣人安抚他的情绪。
这几天一刻不停地出任务，他两个小时都没睡到，计划在车上睡一会，结果小丫头吵了他一路。
她口里的哥就是昨天晚上那人。
怎么这么巧...今天协会和督查所正好联合执行任务，人手几乎都抽调空了，这个时候他却突然被袭击了。
太长时间的工作，饶是修者也顶不住，洪烨想的头痛，干脆不再去想。
对方是钱玉溪点名要保的人，他保护好就行了。
哎，这个李染，真是个麻烦人物呀！
要是李染听到他内心的感叹，肯定会第一时间反驳：他才是躺着也中枪。
“没事的，小姑娘，你先冷静一下，我们肯定会救你哥哥的。”
玄衣人在车上安抚李清，洪烨打开车门。
他的人已经封锁了道路，大马路上一辆车都没有，所以显得抱在一起的三个人格外突兀。
尤其是那个李染，他左手抓着年轻人的头，右手搂着旁边少女的腰，呈一个斜着的大字型。
他...在睡觉？
“我哥怎......”
玄衣人拉不住李清，她冲了出去，有幸目睹了这幅世界名画。
“你不是说，你哥伤的很重么？”
眼前这个人哪里看上去伤的很重了，他这不是把两人当成床垫，睡得正香么？
他的睡相把洪烨看困了，不禁打了个哈欠。
“他刚刚真的伤的很重，这个男人一直在打他！”她怕洪烨不信，指了指路边上的两具尸体，“那两个人就是被他杀的！”
洪烨早就看到了两具尸体。
“头，这两个人不是......”
一个玄衣人在他耳边说道。
“嗯。”
他点头，蹲下身仔细检查起来。
颈椎断裂，应该是一击毙命。
“灵医所的人呢，他们还没来么？”
灵医所负责修者之间争斗后的医学鉴定，按规定，当出现修者死亡时，他们必须到场。
“上车前我们就联系他们了，不过他们的人大多都被调去处理西城的事了，让我们...让我们多等一下，别着急。”
“好一个别着急，要是先天修者出事了，看他们怎么和协会交代！”
嘴上这么说，洪烨也拿灵医所没办法，相比于督查所，他们的自由权要大得多，除非协会高层直接命令，不然他们行动主要看心情。
“采集好证物，十分钟之内处理好现场，这两个人放到太平间，灵医所的人来了你直接带他们去看。”
“是！”
玄衣人们敬礼道。
“哥，你醒醒，哥！”
李清泪眼朦胧，拼命摇着李染。
李染没摇醒，痛醒了被李染当成抱枕的林芊。
“林芊姐姐，你醒了！”
好歹醒了一个，李清颇为惊喜，破涕为笑。
“那个，嘶，小清，能不能稍微挪开一点点，”被李清压住了腿，林芊瞬间清醒，“我的腿受伤了。”
李清惊呼一声，急忙站起来，连声道歉。
“没事没事，你不用道歉，反而是我要谢谢你们。”林芊说着，才反应过来自己在李染怀里，耳根红了，“......要不是有你哥在，我已经死了两回了。”
“大叔，这里有人受伤了！”
李清大喊道。
聒噪！
一位先天修者的妹妹，洪烨不敢得罪，只能默默吞下想说的话，给手下打了个手势。
“我们是督查所的，”督查所同样负责对普通人的急救，一个玄衣女性走到林芊身前，稍一检查，就有了结论，“你的腿骨骨折了，我们现在会把你送到最近的医院。”
说着，两三个玄衣人掰开李染的手，将林芊放在担架上，抬进后面的救护车里。
这时，吸收完灵气的李染终于醒了过来。
马路膈应人，年轻修者的骨头也膈应人。
他翻了个身，睁开眼。
“干嘛都盯着我看，”他神情不自然，一堆玄衣人看着他，李染这才意识到乐竹雨怕不是忘了调慢梦境时间，“我会害羞的。”
“哥，没事吧，你终于醒了，我好担心，好担心...呜啊啊啊！”
爱哭鬼放飞自我，奏出今日的最强音。
李染坐在年轻修者身上，抱住她，把她凌乱的头发抚平。
难为她了。
“哭啥哭，你哥命硬的很，这么多年你都克不死我，还有谁能弄死我？”
“谁说的，我，我才，不克你，明明是你，一直，一直气我！”
她一边哭，还一边断断续续地回嘴。
“别哭了，再哭都成猪头了。”
“你才猪头。”
“反弹！”
“反弹反弹！”
“反弹反弹反弹!”
兄友妹恭，场景很感人，洪烨却不识风趣地打断了他们。
“打扰一下，我们要处理现场，希望您能配合我们的工作。”
“督查所的洪烨是吧，”洪烨不说话还好，一说话李染就开始抱怨，“我打完了你们才来，督查所的工作效率这么差的么？”
“早上我们有任务......”
“有任务就不保护善良的守法公民了么，有任务就放任三个修者在大街上强抢民女了么，你知道这是什么么？”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突出下一句话。
“这是懒政！是对公民的不负责任！是职业道德感的缺失！是你做人的失格！”
洪烨无语了，怎么晚到一会就上升到人格缺失了。
他好像是在精神病院觉醒的先天修者，要理解，要宽容。
“这次确实是我们的失职，我谨代表江城督查所全体人员向你道歉，不过现在还是希望您能配合我们的工作。”
“道歉有用还要法律干什么？”李染嘴里振振有词，终于把真正想说的话吐了出来，“赔偿呢？”
因为他们，他这次可被乐竹雨敲了一大笔竹竿，亏得只剩裤衩了。
“啊？”
洪烨以为他听错了，堂堂一个先天修者，未来的区域管理员，在这里找他们苦逼的检查所要赔偿。
不给赔偿？
李染面无表情地重新躺回马路中央，对着天空大声棒读：
“督查所草菅人命！督查所欺压百姓！天理何在，正义何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