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给我打死这个下贱的外夷奴隶!”
“竟还敢打我家少爷,呸!你算个什么东西。”
“狗东西,看你还敢顶撞少爷,哑巴了?”
在不远处的某一角落,隐约可以听见这样,以及更为不堪入耳的话语,而公主从始至终都神情淡然而平静,像是不曾被任何世俗之事打扰。
这是极为无助而令人绝望的落魄境地——几个成年的家丁围着一个消瘦清癯的少年一顿拳打脚踢,而少年蜷缩在角落屈膝跪倒着,像是在卑微叩首,身上有着很多补丁的破旧粗布衣上浸满了泥水,额头底下地面的湿润泥土沾着血污,唯一可见的肌肤是病态白的玉质颈间,但也有青一块紫一块的狼狈不堪。
“为什么不敢反抗。”
不知何时,李梧叶停落在了这一死胡同旁边的屋檐上,立如古松挺拔。深沉的一双柳叶眼中不见一点多余的涟漪,漠然而出尘,仿佛只是在随口问一些她根本不好奇之事。
恍如天人飘渺,默伫立在那里。
也不晓得自己为何,会突然来此一探究竟,虐待奴隶在百鸟国是常有的行为,她虽时常是于心不忍,也无权处处干涉。
兴许是未听见一声哭骂抑或求饶的声音?她微颦下深黛的细眉,却未料此人竟一声不吭,看不到究竟是何神情,若非看到他骨节分明的落了几道淌血鞭痕的白皙的手正紧攥着,时而会轻颤,她甚至可能以为这人已经断气了。
一时所有人停止了欺压的行径,所有的目光都望向她,除了那浑身是伤的少年。
一时之间气氛陷入死寂。
“请问仙子……是何人?”那长相平庸的少爷神情恍惚,艰难地咽了下口水。
而李梧叶却对这等人视若无睹,平淡的目光只停落在那一人的身上,隐有探究之意:
“想活命就抬头,告诉我你的名字。”
“你是哪里来的妖孽!这奴才是我们刚买下不久的东西,你还想抢不成。”一个无礼的家伙如此出言。
“看她细皮嫩肉的,狐狸精变得吧!”
就在这时,那落魄不堪的消瘦少年忽地抬起了头。
很出乎意料。此子面庞白皙如冰清玉洁,有些淡淡的憔悴病弱,本应干净的面庞上也一片青紫,从五官轮廓上看不似百鸟国平民,倒像是异域风情的贵族,一双狭长的浅棕色瞳眸中一片清亮,隐约上翘的眼尾生着白里透红的晕,眼中似乎泪光闪烁,与夹杂着隐忍之意。
额头还在淌血,被破了相。
宛若一株被摧残践踏入尘泥里的青山卧雪牡丹花,憔悴卑微,却令人莫名心生怜惜之意。
“燕清。”他垂下眼帘,掩去眸中的阴郁。
这名为燕清的少年,他眼中分明有着深沉的冰冷之意,远胜冰雪之寒。虽此子地位低微,现境遇无比凄惨,但绝非寻常的下等人。
心底有种很奇异的感觉扩散开来,这感受前所未有。在此之前从不曾有人给以她如此心中微动的感觉。
本以为会看到的是一眉清目秀的畏缩良家少年,岂料是此等犹如含苞未放的祸水。
“很好。”李梧叶倏然拔出天劫剑,几近是在一瞬息之间向一家丁逼近,只见银白剑光一闪,便很快抽身落回原地。
那一家丁被她一剑斩杀。
“姑娘这是何意?”那少爷有些恼怒。
“这下等人出言冒犯本公主,当死。”她清贵而宛若高高在上的神祇,语气平淡,“现在离开,本公主可以放过你们。”
没有趾高气昂的倨傲,只是淡淡的孤高,极具威慑力,一时之间令人不禁联想到帝王俯瞰天下指点江山之事,她目光冰凉如水。